那場巨大的震動之後,整個山脈地界,被濃重的塵埃遮掩籠罩,久久不散。


    在這濃重的塵埃之中,一人全身浴血,經脈丹田氣府,甚至元神,悉數破碎,倒在血泊之中,已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在這人的身邊,一位青衫拖著沉重的身子,艱難的站起身,顯然也是身受了前多未有的重傷。


    兩人之間的對決,答案已經很明顯,張緣一終究是得到了最後的勝利。


    張緣一望著死在身邊的於慶,嘴角微微一動,氣息微弱地說道:“罪有應得!”


    既然這個家夥這麽好戰,那就讓他死在更加強大的人手上,也算是讓他死在了自己所信奉的東西之上。


    就在這時,在濃重的塵埃之中,朦朦朧朧之中,一個女子驚慌失措地跑了出來,大聲喊道:“張緣一!張緣一!你在哪裏!”


    在這強烈的傷勢之下,張緣一卻沒有急著迴答,而是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沒過多久,秋豔終於是看見了站在朦朧之中的人影,她試探性地靠近,問道:“張緣一?”


    說實話,此刻的她,哪裏敢相信這個家夥是張緣一啊,就怕最後是於慶勝出的話,她此刻的性命就要危險了。


    她漸漸靠近,哪怕麵前此人臉上都是血汙,滿頭塵埃汙垢,還是一眼辨認出了張緣一的身影。


    秋豔情急之下,一把抱住張緣一,痛哭流涕道:“太好了,太好了!是你張緣一!我就知道你是最強大的,絕對不會輸的!”


    她的話語嗚咽,幾次哽咽,若是張緣一都輸了,那恐怕再也沒有人可以作為這個家夥的對手了。


    被秋豔一把抱住,那強大的壓迫感在張緣一的胸口傳來,一度令張緣一喘不過氣來,雖然他很想掙脫開這個家夥的束縛,可是實在是傷痛太深了,接連咳嗽了幾聲,短時間之內竟然沒有使出力來。


    “咳咳!”張緣一劇烈咳嗽,趕緊說道,“秋......秋豔!送開......我喘不上氣了。”


    聽到張緣一的話,秋豔頓時意識到自己過於心急了,她趕緊鬆開手,幫著張緣一拍了拍後背,抱歉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太擔心你了,沒有想到這些。”


    張緣一擺擺手,示意對方停下,秋豔這才停下了手。


    張緣一下意識看了一眼,秋豔的胸口,平時沒有看出有這麽大的規模,沒想到這麽一壓上來,壓迫感這麽強!


    或許是感受到了張緣一的眼光,秋豔微微臉紅,哀怨的瞥了張緣一一眼,十分害羞,笑罵道:“死鬼,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想這種東西呢?怎麽說也要傷勢好了再說啊!”


    “咳咳!”張緣一被她這話一嚇,咳嗽更加劇烈,連忙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


    秋豔還以為張緣一是害羞,輕聲說道:“想要就直說嘛,姐姐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們男人!”


    說起來,秋豔也有上百年的歲月裏,自然比起張緣一要大了不少,說一聲姐姐也實屬正常。


    張緣一害怕這個家夥越想越偏,趕緊正色道:“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趕緊離開這裏,先前這裏的動靜是在太大了,估計引起了附近之人的注意,再待在這裏,隻怕要給一些家夥留在這裏。”


    秋豔雖然花癡,但是也並不是一點腦子都沒有,她神色一變,攙扶起張緣一,趕緊往其他地方轉移。


    兩人一直逃離了數十裏,最終在一座小山丘之上停了下來,選擇駐紮在這裏。


    張緣一趕緊拿出一枚丹藥,吞入口中,快速運功療傷。


    不得不說與於慶的這次打鬥,確實是滿足了張緣一。


    哪怕這個家夥最後還是沒有逼著他取出清夢,使出劍招,可是在拳法之上,這個家夥是張緣一見過的騰雲境之中與他最接近的家夥。


    相信在染雲崖,這於慶也應該是被奉為天才一般的存在,哪怕再整個鬼蜮,在騰雲境,能夠有他這種實力的人,也不超過一手之數。


    隻不過,哪怕是這樣的天才又如何,還不是要死在他的手中。


    若是一般的天才,不管陣營如何,張緣一還會覺得可惜,但是對於這個家夥,張緣一殺完之後隻有一種痛快,隻有舒心。


    惡人自有惡人磨,說不定對於於慶來說,張緣一便是那個惡人。


    坐在山丘之上,張緣一吐納這四周的靈氣,如同沐浴在仙境之中,如夢如幻。


    這時,秋豔驚訝地說道:“你看那邊的太陽,它竟然在往山下移動!”


    張緣一睜開眼,微微一笑,說道:“不就是日落嘛,有什麽大不了的?”


    可是他望著秋豔滿臉詫異驚喜的表情,如同一個孩子發現了新世界一般,頓時想起了,鬼蜮之中哪裏來的日落啊。


    鬼蜮的晝夜交替隻在一瞬間,沒有月亮不說,竟然還有兩個太陽,一直立於天地的固定的位置,從不偏移絲毫。


    張緣一望著遠處緩緩下落的太陽,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久違的笑容,說起來,他來鬼蜮之中這麽久了,都快要忘記了日落的模樣了。


    以前沒有覺得日落有什麽大不了的,現如今來了鬼蜮,見到這一層不變的天地,那份新鮮感慢慢消磨,最終隻剩下厭倦。


    沒想到這殞命山穀之中,這秘境之中,竟然能夠看到這麽美麗的日落。


    在無意的一瞥中竟窺出了天空中美不勝收的畫麵。天空中有一道痕跡,似乎是被技藝精湛的粉刷匠精心刷洗過的那般,巧奪天工。


    顏色繽紛,如那傳說中的七色花,絢爛,繽紛,美得令人窒息,它有個好聽的名字——夕陽。


    從前張緣一對夕陽的感覺是抽象的,隻知道它是日落西山的象征,對他的感覺也是淡淡的,朦朧的,如同隔著一層朦朧的薄霧似的。雖世人常說,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但是,張緣一私心裏想著,夕陽如此的不凡,它的美不同於胭脂那般俗氣,自有一股清新在裏頭,它的美令人震驚,隻用一眼,便會久久烙在你的心中,既然擁有如此的魔力,做一次夕陽又何嚐不可呢。


    這如人類有些人雖英年早逝,但做出的貢獻不小,因此被人牢記,這正如夕陽。


    秋豔雙手撐著下巴,蹲坐在地上,一臉欣喜地觀看那太陽的緩緩下墜,如同墜入江麵一般,平靜且宜人。


    她轉頭望向張緣一,卻發現在她眼裏,那樣一個神通廣大,無所不能,堅強的如同世上最堅硬的頑石一般的人,此刻竟然不知不覺之中留下了兩行滾燙的熱淚。


    秋豔試探地開口問道:“張緣一?你......在流淚?”


    張緣一茫然地抬起手,將臉上的淚水摸盡,他隨便編造了一個理由,小聲的說道:“嗯,身上的傷口太痛了。”


    秋豔還以為張緣一說得是真話,整個人頓時緊張起來,心急如焚道:“那怎麽辦啊?我該怎麽做才能夠幫到你?”


    張緣一望著這個有些傻乎乎的丫頭,說道:“你給我彈奏一曲吧,或許會好受一點。”


    秋豔還以為張緣一說的是真話,當真取出了琵琶,默默彈奏了起來。


    美妙的音樂,搭配上美麗的落日餘暉,迴蕩在兩人周邊,張緣一的心中更加溫和起來。


    什麽傷痛,傷勢都是欺騙秋豔的,他隻是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在張緣一的記憶中,要說夕陽,無疑是與珠寶鎮的那個小水妖一同看過的最為美麗動人。


    同宇文君一同望過的景色之中,雪景、日出,永遠銘刻在心。


    張緣一想到這裏,不禁心中微微一涼,“早點讓我迴去吧,一定要出人頭地,一定要保護好大家。等到一切結束了,一定要與她補上一場完美的日落,往後的所有美好迴憶,我都要與你一同度過。”


    ......


    張緣一兩人離開之後,在於慶與他打鬥過的地方,一夥人紛紛相繼出現。


    而這群人,衣著打扮上看,與於慶比沒有太大的出入,顯然也是染雲崖的弟子。


    其中一位弟子,望著地麵之上死相淒慘的於慶說道:“看樣子是真正死了,沒有活口啊。”


    另外一位弟子,微微皺眉,厭惡地說道:“就活該他死,總是不聽老大的命令,不願意與我們集合,若是我們聯手行事,怎麽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在整個染雲崖之中,於慶雖然是最強大的人,但是囂張跋扈又性格怪異,好殺成性,在眾人之中,確實是沒有多殺威望。


    眾人之中,一位修士說道:“好了,人都已經死了,也沒有必要再說這些廢話,快快看看地圖有沒有丟失。”


    其餘人這才想起來這件事,一番尋找之後,搖搖頭說道:“沒有了,不僅僅地圖,乾坤袋也沒有了。”


    那位修士微微一歎,說道:“還有大師兄沒有與我們匯合,但是眼下這地圖已經丟失,相當於我們的行蹤徹底暴露了。”


    先前罵過於慶的修士,忍不住狠狠踹了一腳於慶的屍體,罵道:“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死了還要連累我們!”


    “算了算了,當務之急是找到大師兄匯合,大不了到時候將跟蹤的東西丟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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