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輕輕扶起王越,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上的灰塵,玩笑著說道:“大兄弟啊,你也別緊張哈,我們可不是什麽壞人,找你呢,當然是有事情需要你幫忙的啦。”


    王越心裏驚慌不已,屁話!哪裏有壞人親口說自己是壞人的,他瞥了靜靜站在一旁神色平淡的張緣一一眼,“不知兩位大俠有什麽打算,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村民,並沒有什麽本事啊!”


    他彎腰撿起先前散落的碎銀,跪倒在張緣一腳下,祈求道:“大俠求求你了,饒了我吧,饒了我啊,我真的什麽都沒有了,你看,這是我這些年積蓄的錢財,全部給你們。要是不夠我還有,我把對外的商道消息也給你們......”


    張緣一歎息一聲,不禁想起從王老伯那裏聽來的關於王越的話語,有些遺憾。


    世人慌慌張張,隻為錢財二兩。


    整個村子,要說沒有骨氣,恐怕就屬這個貪生怕死的惡棍了吧。


    張緣一隨手一掌將王越拍暈,對陳墨說道:“把這個家夥扛著,今晚我有一場好戲要給他看看。”


    說完張緣一向著村子外走去,夕陽之下,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陳墨聳聳肩,抓起王越的一條腿,拖著跟上張緣一的步伐,無奈道:“真是什麽髒活累活都要我來幫忙啊!”


    天色很快就暗淡下來,夕陽之下,殘陽如同分娩的嬰兒,漸漸隱沒於群山,明月則東升而起,月光交替日光,山頭一片銀輝。


    王越醒來之時,卻發現自己正身處一片茂密的叢林之中,他捂著昏昏沉沉的腦袋,看了看四周,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他麵前,“喲!大兄弟你醒了啊!”


    王越抬頭就見到一副笑臉眯著眼低頭俯視他,而在他身後,張緣一單手負後,靜靜地看著他。


    陳墨伸出手,說道:“不好意思哈,看你不配合,我們也就這麽一個辦法了。”


    他揮了揮手,笑道:“那麽現在起來吧小兄弟。”


    王越伸手抓住陳墨的手,微微用力,站起身。


    張緣一轉身,小聲說道:“現在帶你來是讓你看戲的,你要是囉裏囉嗦,壞了我的好事,不介意再讓你再昏迷一次。”


    王越心中惴惴不安,再不敢像先前一樣橫衝直撞。


    先前沒有仔細看,王越如今站起身才發現,張緣一挑的這個地方十分完美,四周都是茂密的叢林,密密麻麻隻能依稀見到幾縷微弱的月光,又有一尊巨大的石頭阻擋前方的視線,留下一個極其適合觀測,卻極難被發現的隱秘之所。


    張緣一躲在巨石後麵,指尖輕輕敲擊堅硬的石頭表麵,發出“叮叮叮”的響聲,心中默默計算時間。


    月亮不斷爬升,月光普照大地,黑夜籠罩,如同兇猛的野獸,在迷霧之中張牙舞爪,漆黑的深處,升騰起濃重的死亡氣息。


    “嘖!”張緣一眉心微皺,小聲問道,“怎麽迴事?”


    陳墨也是難得地表情疑惑,他望著遠處,心中默默計量了一番,按理說應該就是這個時間點才對。


    又一次,時間又一次出現了錯誤。


    昨天的事都在重複,每一件事都按照應有的軌跡一幕幕上演,絲毫不差,張緣一與陳墨兩人已經大致摸清楚了,這恐怕就是藕花域之內的規則。


    可哪怕是如此,張緣一與陳墨還是在這精準的如同實現安排好的故事裏,找到了兩個不同尋常的地方。


    第一次是等待王越之時,明顯比尋常時間來得晚了不少,再一次就是現在了。


    與昨晚見到王軍明顯要晚了許多許多。


    陳墨望了王越一眼,問道:“你說會不會是因為這家夥被我們抓來,改變了這地方的規則?”


    張緣一搖搖頭道:“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這地方規則若是這麽簡單就被改變,恐怕我們所走的每一步都要改變很多因素。”


    他轉頭望著陳墨道:“再說了,這不正是我們要的結果嗎?”


    他們費盡心思不就是為了嚐試找出這個地方的不同之處,不同才有可能改變。


    張緣一看著旁邊的葛欣,問道:“關於你說的那個地方,如今怎麽樣?”


    葛欣當然知道張緣一問的是進入山穀的事情,她迴答道:“差不多可以了。”


    張緣一點點頭,“再等一會兒,如果沒有等到,那麽你就帶我們進去。”


    若不是擔心突然被王軍趕來壞了好事,張緣一其實早就可以進入山穀,還有一件事就是,那場爆炸,也是一個巨大的變動。


    就在張緣一心中已經對等待王軍的出現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之時,樹林之中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一個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從遠處急速直掠!


    那人如同瘋魔一般,走路搖搖晃晃卻絲毫不失方寸,他左顧右盼,就像是在尋找什麽目標一般。


    張緣一眯著眼睛,沒錯了就是王軍。


    遠遠的雖然看不清王軍的麵容,但是張緣一能夠感受到王軍此刻身上那股瘋魔勁,而且伴隨著深深地憤怒,就像是一個突然失去玩具的孩子,撒潑一般,無腦衝撞!


    “這......這不是王軍嗎?他怎麽迴事?”王越突然小聲開口道!


    張緣一一隻手趕緊捂住對方的嘴巴,另一隻手按住他的肩膀,輕聲道:“閉嘴!隻能看,不要說話!”


    遠處的王軍,手中一把長劍,胡亂劈砍,時不時發出如同猛獸一般的嘶吼聲,揚起一陣陣的塵埃!


    那聲音如同鬼哭狼嚎,已經經曆過昨晚之事的張緣一兩人還好,可是葛欣與王越就有些受不了了。


    兩人捂住耳朵,麵容有些痛苦。


    張緣一靜靜觀望,完全不為所動。


    他就是要看看這個王軍,若是沒有了王越在這裏,一切在最關鍵時刻被人打斷,他又能夠做出什麽反應。


    一直注視著王軍的張緣一,突然瞳孔猛地一縮,隻見遠處的黑影,抽出一把長劍,筆直地往自己心口刺去,一股如同腐爛屍體的臭味,彌漫出來,味道之濃,就連一直躲藏在一旁的張緣一等人都能夠清晰地聞到。


    王越忍不住捂住自己的鼻子,但是緊接著他就見到了此生都不敢相信的場景,王軍長劍抽出心髒,突然架在自己脖子之上,另一隻手抓住自己的長發,橫劍一抹!


    一道兇光乍現,頭顱與身體分離,那顆巨大的頭顱雖然離開了身體,卻被王軍拎在手中,獰笑不已,如同活物。


    王軍不僅沒有發出一絲痛苦之聲,反而一臉心悅享受,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罷了。


    陳墨見此,心聲嘲笑道:“這個家夥,真是殺瘋了頭,現在連自己都可以砍啊!”


    月色之下,王軍四周一片血泊,鮮血濃濃稠得如同沼澤,又像是一個極小的陣法,而陣法的中心就是王軍本人。


    他突然將頭顱往地上一放,長劍從頭顱的天靈直刺而入,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墓碑一般。


    而失去頭顱的身體則是跪倒在地,端坐在頭顱麵前。


    頭顱突然深吸一口氣,發出恐怖的驚吼聲!


    四周死亡氣息突然暴動起來,泥土之下,一具具屍體,從王軍的四周緩緩浮現,一個個骷顱骨頭架子,哢嚓哢嚓得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張緣一望著這些骨頭架子,從這些已故之人的服飾之上,隱隱辨認出,這些家夥正是外界的普通修士。


    他還一直好奇,都說進入藕花域的人,最終都沒有出去,原來屍體就在這裏啊。


    這時王軍的身體慢慢腐敗下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肉身消退,化散開來,沒過多久,他的身體也就隻剩下一具幹枯的骷髏。


    死亡的氣息濃鬱到極致,衝天而起!


    桃杏樹林,樹葉瘋狂顫動,仿佛在嚐試鎮壓這股死氣,不斷有落葉凋零。


    桃樹與杏樹本就是用來鎮壓邪祟的,張緣一如今才算知道為什麽整個王家村,不管是村子內,還是樹林裏,隻有桃樹與杏樹,恐怕這些都是有人刻意為之。


    至於是誰,張緣一沒有興趣,畢竟,他如今隻想知道,王軍之後會幹些什麽。


    王軍慢慢躺下身子,塵土翻湧,一瞬間就將他覆蓋,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此刻的王越已經是被眼前這些詭異現象嚇得雙目失神,他就是一個普通凡人,怎麽經受得了這些場景,好不容易一切安靜下來,還沒來得及消化,嘔吐不止!


    張緣一擔心事情還沒有結束,輕輕一下,就將王越敲暈在地。


    幾人躲在石頭後麵,等待了許久,確定不會再出什麽大幺蛾子了,走石頭後麵走出來。


    陳墨環顧四周,一臉意猶未盡,遺憾道:“什麽啊!大半夜的準備了這麽多,就給我看這個啊?”


    葛欣一聽這話,嚇得不輕,先前那個家夥,又是刺破心髒,又是砍頭顱,再化作一具白骨的,眼前這人竟然還覺得不夠過癮?


    簡直是惡魔!


    張緣一站在王軍消失的地方,猶豫了一番道:“算了,這些事情我們暫且不去管它,葛欣你快帶我們去山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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