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匠見陳墨的身手極好,而這張緣一更是幾下子就將對方製服,一眼就看出兩位的不一般,他趕緊壯著膽子走上前去,擺擺手解釋道:“誤會誤會,都是誤會,這位小兄弟你也別跟這個醉漢作計較,其實他並沒有什麽壞心思,不過是脾氣差了點,再加上喝多了,有點神誌不清罷了。”


    陳墨甩了甩被張緣一掐著的手腕,笑道:“哪裏的事,我怎麽會隨便和旁人計較呢,是我下手沒輕沒重了。”


    張緣一鬆開手,說道:“張師傅也不用過於擔心,這個家夥我管著不會出大叉子。”


    他又拍了拍陳墨的肩膀,皮笑肉不笑道:“是吧,張三?”


    陳墨心裏一陣惡心,但是奈何如今寄人籬下不得不服氣,他有氣無力道:“那是自然的。”


    此刻摔倒在地上的那個邋遢漢子緩緩撐起身子,興許是被這麽一摔,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此刻站起身子,竟然算是真正站直了。


    張緣一平時這個漢子,心底還是有些詫異的,要知道張緣一的身高在一般男子中,向來都是極高的,沒想到這個家夥竟然可以與他平視。


    陳墨瞥了一眼兩人,默默坐會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張鐵匠見僵局總算是平息了,他主動開口道:“張兄,這位就是我剛才與你說過的幫助我運送器具出去交易的小夥子,名字叫做王越,這家夥打小力大無窮,平日裏打架都是占盡上風,村子裏除了那個出去當兵的家夥,鮮少有人能夠和他有一戰之力,今日遇到你們倆也算是讓他知道什麽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別看這個家夥看著兇神惡煞的,其實心底還是不壞的,平時也多虧了他,一個人馱著一堆重物出村,讓我這個小鋪子能夠吃口飯。”


    張緣一心底暗自記住這個人的麵孔,沒準他就也將成為此次的線索。


    其實,張緣一從進入藕花域開始就一直在留意所有的人,心底偷偷記下每一件事,每一個細節。


    小時候什麽都不懂時,他就喜歡記憶東西,那時候才是真的囫圇吞棗,完全不知疲倦,不放過生活中任何一絲細節。


    現在雖然不想小時候那般喜歡啥都銘記於心,但是對於重要的事情,他一直都放在首位,絕對不會忘記。


    這片藕花域就是如此,田邊耕耘的老農,路過的大嬸,擺攤子的村民,每一個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張緣一抱拳致歉道:“這位小兄弟,先前是我這朋友下手沒有分寸,多有得罪了。”


    向來沒有人能夠騎在他頭上囂張的王越將頭一歪,沒有說一句話。


    張鐵匠問道:“王越,你這迴怎麽又來了,我不是和你說了嗎,那批貨物沒有那麽快好,你先迴去吧。”


    王越說道:“我今天來不是為了貨物的事情,我是聽說那個家夥迴來了,咱們做事都要小心一點啊。”


    畢竟是在偷偷往軍隊裏販賣武器,這要是被對方隨便找個由頭就將他們一鍋端了,那可就是得不償失。


    張鐵匠聽到那個人,像是聽到了什麽噩耗,驚唿道:“他迴來了!什麽時候的事啊,我怎麽不知道啊?”


    原本張鐵匠想著今晚就將那爐武器打造出來的,幸好是王越提醒得早,不然以他不喜歡拖延的性子,這爐東西還真是來不及藏就可能被收了。


    王越說道:“就是剛才的事情,你現在可好,我和你混久了,連自己同村人都不願意告訴我這個消息了,這個消息還是我先前路過他們家,看見其中熱鬧非凡的景象,猜測到了。”


    王家村的人大多民風淳樸,對於他們私底下的勾當一開始是並不知情,可是紙裏藏不住火,時間久了還是走漏了風聲,至此張鐵匠在王家村的形象就一落千丈。


    對於他的人品大多是嗤之以鼻,不願與之交往,張鐵匠沒有那麽多顧忌,反正他們說他們的,他還要養活一家老小,哪裏管得了這些。


    他一個外姓人,本來就不占優勢,一身本事又隻有打鐵,搞這些有的沒的,他又不是閑的蛋疼。


    至於王越,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王姓人,也就是年輕一代混混了,整日遊手好閑,無所事事,喜歡喝酒,喜歡賭博,那錢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了。


    搞不到錢,怎麽喝酒,怎麽玩樂,直到有一天在張鐵匠的推薦下,幹起了這份累活,累是累,但重點是收益高啊,每一趟迴來,王越的錢袋子鼓鼓,又可以逍遙快活好一陣子啊。


    王越幫著張鐵匠賣武器的事情很快也不翼而飛,本就不太討人喜歡的他,這下更是連自家人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各類慶典活動更是絲毫不與王越通知,整個一個外來人一般。


    與張鐵匠閑聊的這麽一會兒,天色已然暗淡下來,張緣一說道:“既然如此,我看天色也不晚了,有機會的話,我們再好好聊聊,現在我和朋友要先行離開了。”


    張緣一帶著陳墨走迴了王老伯的院子,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原本還是一貧如洗的院子,經過眾人的一番打理,就這麽一會兒工夫就大變模樣。


    也不知誰突發奇想掛了幾盞大紅燈籠上院子裏的桃樹之上,紅彤彤的燈光照耀而下,每一個人都洋溢著喜悅的笑容,歡歌笑舞。


    畢竟隻是單純的村民,一個個手舞足蹈,也就是憑借心情揮動手腳,毫無美感可言,但是那股熱情,氣氛,熱烈如火。


    在人群之中,是正在給各位分發燉豬肉,倒酒的王老伯,身形佝僂的他,此刻仿佛充滿了力量,幹勁十足,布滿皺紋的臉頰,掩飾不住的喜悅。


    至於王老伯的大兒王軍,此刻正拿著手中的酒杯,四處敬酒,見到張緣一兩人,他趕緊從屋裏取來兩個酒杯,笑道:“我從阿爸那裏聽說了兩位好心人的事情,遠來是客,今日我們不醉不歸。”


    張緣一接過酒杯,笑道:“那還是為王將軍接風洗塵!”


    王軍搖搖頭,既然張緣一一定要這麽捧他,他也沒有辦法了。


    這時人群中不知是誰來了一句,“王軍,大家都知道你現在當了軍,是守護我們村子的大英雄,既然是大英雄軍人了,那肯定是學了不少本事吧,何不給我們耍兩下子,也讓我們長長見識吧。”


    酒過三巡,必然是少不了表演節目了,今日的主人公是王軍,王軍也不好意思拒絕。


    他身子一震,豪言壯起道:“既然大家如此捧場,那我也不好意思推脫,那就隨便露兩手!”


    他從一旁的桃樹上折下一根樹枝條,揮手即來!


    一記迴頭望月,桃樹枝條落葉紛紛,飄零在天空之中。


    王軍手腕擰動,手臂揮舞幅度漸漸縮小,速度卻是急速加快,漫天的落葉,一片片滴水不漏,皆被他手腕中的長劍斬成無數碎片。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對於這些從未出過村子的村民來說,這些手段已經是讓人眼花繚亂了。


    可是在張緣一眼中又是另外一幅景象,有那麽一瞬間,張緣一感受到了一絲靈力的波動,但是稍縱即逝。


    這種感覺就跟張緣一第一次在村口見到王軍一般,那麽強烈,那麽真實,張緣一篤定,這個家夥絕對不一般,絕對有問題。


    此刻在人群邊緣,張緣一的眼中,此地所有人頭頂上都是黑煙繚繞,一個個表麵上喜笑顏開,其實真實情況是黑煙死氣將他們的麵頰覆蓋,讓人看不清麵容。


    畢竟是已經死去的人了,生前再多的歡聲笑語,終究會在死後模糊。


    等到王軍一套耍完,所有人都用力鼓掌,喝彩歡唿。


    “可以啊!王軍,看來你在軍隊裏是真的學到了真本事了。可讓我們看了眼界了!”


    “誰能夠想到當年那個小毛孩,如今這麽有能耐了,真是我們王家村的一樁喜事啊!”


    “打小我就看你行,如今果然沒有看錯啊!”


    “毛蛋,你記住了啊,可要向王軍哥哥好好學學,以後也為我們村子出一份力!”


    ......


    麵對村民們的稱讚,王軍難得有些靦腆,他撓撓頭道:“大家過譽了,王軍還是以前的那個王軍,一點點花架子,沒什麽大不了的。咱們繼續喝酒!”


    鄉下裏的人,沒有什麽太大的本事,就是心思單純,什麽感情都表達得露骨,這個村子也一樣。


    但是宴席終究是會結束的,有熱鬧了幾個時辰後,村民們在笑聲中,慢慢散去。


    整個院子隻剩下張緣一、陳墨、王老伯和王軍四人,收拾殘局。


    王老伯雖然年紀很大了,可是幹起活來的本事絲毫不差,手腳麻利得很。


    雖然比不上幾個年輕人幹活的速度,也不逞多讓了。


    沒過一會兒,原本還是淩亂一地的院子,就被收拾的幹幹淨淨。


    王老伯指引道:“兩位客人跟著我進屋吧,我引你們去房間看看。”


    張緣一點點頭,“那就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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