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迷霧之時,老頭子指著前方道出了前方一片村落。


    映入張緣一眼簾的是,一副煙雲繚繞的,詩畫一般的水鄉景象。


    零星分布數十間古樸而典雅的小木屋,白色的粉牆,黑瓦房,木屋皆以小庭院規格,院內廣布眾多樹木,可隻有桃樹與杏樹兩類,參差不齊,互相映襯,又有爭相鬥豔的花朵團簇,為一副清淡的景象平添幾抹生氣。


    在村落的正前方還有一座巨大的蓮池,滿池綠萍,荷花蕩漾,明明是正值暮秋時節,蓮池卻像是還在盛夏,縷縷微風吹拂而過,搖擺之間盡顯慵懶之態。


    沿著阡陌交錯的小路前行,雞犬相聞,沿途都是耕作務農的百姓,各個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神情,一副太平盛世景象。


    張緣一心聲向陳墨問道:“你不是說這片地方是一個鬼蜮嗎?怎麽完全沒有鬼蜮應該有的樣子啊?”


    陳墨撇撇嘴迴答道:“我怎麽知道怎麽迴事,我也是聽說來的,哪裏什麽都懂,不過啊,我覺得你還是先把我放下來,不然到時候指不定要有許許多多的麻煩事呢?放心吧,我不會逃的。”


    張緣一猶豫了一番,虛指在陳墨身上數個穴位之間點了幾下,將陳墨的丹田徹底封死,說道:“雖然我給你點的穴除非靠靈力不可解開,但勸你還是別輕易嚐試,否則一個氣血上湧暴斃而亡,我也是沒有辦法的。”


    陳墨捏緊拳頭,嚐試催動了一番靈力,結果發現壓根使不出力來,聳聳肩,無所謂了。


    張緣一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我要求你不能離開我勢力範圍之內,否則我要廢你一條腿!”


    陳墨白了張緣一一眼,漫不經心打了個哈欠,“我知道了。”


    一路上被捆綁著上山又下山,簡直不要太折磨,雖說如今暫時沒了修為,但好歹終究是恢複自由身了,舒服。


    走了沒有多遠,前方走來一個年紀偏大著裝十分奇特的老嫗,喜笑顏開道:“老王迴來了啊。”


    老頭子點點頭,笑著迴答道:“是啊,今天運氣很好,遇到一個熱心腸的小夥子,在他的幫助下能夠早點迴來。”


    老太望著手中拎著一捆木柴的張緣一,笑得更加開心了,“年輕人確實是一表人才呢!”


    張緣一靦腆地迴答道:“應該的應該的。”


    老頭子向老太揮揮手道:“先不聊,今天我兒子迴來的,我要趕緊迴去準備一些飯菜。到時候歡迎大家來一起慶祝啊!”


    老太笑靨如麵,“一定一定!”


    老頭子的房屋比之尋常的村民,就要顯得小了很多了,不管從房屋規格上,還是庭院大小上都是一般,算不上什麽大富大貴。


    不過考慮到房子常年隻有老人家一個人居住,一切都顯得合情合理了。


    張緣一在老人的帶領下進入院子,環顧四周,相比於其他人滿庭院的桃樹杏樹廣植,老人的庭院之內僅僅隻有幾個,顯得要冷清許多。


    老人接過張緣一手中的木柴,慢慢悠悠往裏屋走,說道:“兩位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我把木柴放好再來招待你們二人,很快的。”


    張緣一將白馬隨意綁在一棵桃樹邊,帶著陳墨走進了裏屋。


    雖說老人的住宅不大,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各類家具一應俱全,琳琅滿目。


    陳墨在屋內隨意走動,手指輕輕劃過一些物件,輕輕說道:“東邊放瓶,西邊放鏡,這時什麽講究啊?”


    一般的房間裝飾,瓶鏡向來放在一起,而且除非女子閨房不會輕易放於兩側,這般安置瓶鏡確實有些奇怪。


    張緣一說道:“東瓶西鏡,這是徽派時的建設,祈福一生平靜。”


    他向來喜歡看書,對於這類的文化風格之類的東西,早在張道靈還在之時就記下了不少,如今能夠學以致用,也脫不開平時的積累。


    陳墨忍不住豎起大拇指,笑道:“原來如此。”


    值得高興的事,根據這點信息他們相當於掌握了這片鬼蜮之內的部分信息,至少年份可以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難怪剛才見那位老嫗的衣著十分古怪,原來已經不是一個朝代的人了。


    這時老人匆匆忙忙走來,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趕緊從桌子上到了一點茶水,遞給張緣一兩人,笑嗬嗬道:“今天我大兒迴家,兩位若是不急忙趕路的話,留下來一起慶祝一番吧。你別看我這裏房子不大,但是多於的房間還是有的,容得下兩位。”


    張緣一看了一眼陳墨,笑著點點頭道:“老人家若是不介意的話,那我們二人就多有打攪了。”


    老人滿是皺紋洋溢出溫暖的笑容,“哪裏的話,你們幫了我這麽大的忙,別說住上一晚上了,多留幾天也沒有什麽關係啊!”


    老人望了望屋外的天色,神色慌張道:“哎呀,光忙著聊天,忘記準備晚飯了,等下孩子就要迴來了,就先不聊了,我要去廚房打理東西了。”


    他實在是太過高興,也不管張緣一什麽迴複,骨瘦如柴的老身子骨突然爆發出無限的動力一般,衝進了廚房之內。


    陳墨此時走到張緣一身邊,望著老人家遠去的背影,好奇說道:“這裏大多數是離不開這片藕花域的,就這麽丁點大的地方,一個征戰沙場的孩子迴來,你不覺得此事很蹊蹺嗎?”


    這種事情,不用陳墨說,張緣一也是明白的,藕花域的地接範圍,張緣一神識大致清掃一遍,也就僅僅隻有方圓數裏那麽大,人都走不出去,迴來一個人又能夠從哪裏迴來?


    要想搞清楚這片地界,那麽這個據說是馬上就會“迴家”的孩子就是他們此次的突破點了。


    正當張緣一兩人在思索之時,門外來了一大群大媽大爺,一個個腰間圍著圍裙,陸陸續續進了屋子。


    “哎呀,老王啊!這種廚房的事情怎麽可以少了我們這些老鄰居呢?”


    “就是啊,老王!你家大兒是咱們村子裏的大英雄,這種準備盛宴的事情怎麽能夠少了我們呢?”


    “俺今個兒早上剛在森林裏打了一頭野豬,新鮮著呢,來把這個大豬蹄子給我們燉了!”


    “這個好啊!村裏的蓮池蓮子燉豬肉最香了,我去摘取一點來。”


    ......


    一時間,整個屋子內人聲鼎沸,忙忙碌碌。


    陳墨擼起袖子,就要前去幫忙,張緣一一腳踹向陳墨,對他使了個眼色道:“你是不是傻,趁著這個機會,我們剛好可以去勘察一番此地的特殊之處。”


    陳墨這才不情願地跟著張緣一悄悄離開屋子。


    不知不覺,兩人來到村子的蓮池邊,環顧四周,仔細打量一番,張緣一問道:“你發現什麽東西了嗎?”


    陳墨抬頭看了看,指著蓮池說道:“這個村子不是一點點地奇怪,尋常的村子大多數是隨意建造,但是這片村子,顯然是經過特意的規格模式建造,很有可能底下有一個大型的陣法操控著。”


    張緣一閉上眼眸,仔細感受此地的靈力波動起伏,過了許久,驀然睜開眼!


    乾天,坤地。巽風,震雷,坎水,離火,艮山,兌澤。這八卦和五行中天乾和澤兌對應五行當中的金,水坎代表五行當中的水,火離代表五行當中的火,山艮和地坤代表五行當中的土,風巽和雷震代表五行當中的木。


    在後天八卦當中,離代表北方,坎代表南方,兌代表東方,震代表西方,坤代表東北方,乾代表東南方,艮代表西南方,巽代表西北方。而在五行當中木代表東方,火代表南方,土代表中方,金代表西方,水代表北方。


    此地五行八卦有了,天地風雷水火山澤,金木水火土,都有了,但是方位之上亂七八糟,毫無章法可言。


    八卦與五行的方位任意調換,雜亂無章,而且越是仔細勘察,就會發現竟然是變換著的,運轉不停,而且還有一個更深的感受是,運轉的速度還在不斷加快,變得越來越難以琢磨。


    張緣一眯著眼睛,說道:“我算是知道此地為何進來的人都出不去了,五行八卦任意轉換位置,生門死門變幻莫測,此地就是一個迷宮陣法。”


    陳墨雙手抱後腦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笑問道:“那你說,那些誤入藕花深處的家夥都去了哪裏呢?”


    張緣一搖搖頭,陷入沉思,“這也是一個疑點。”


    滿是桃杏的村落,五行八卦紊亂的地形,神秘的沙場歸來人,一個能夠憑借生前意識走出藕花域的老人,消失不見的入境者,這一切都太過奇怪了。


    不知道前方到底還有多少未知在等待著張緣一解惑,更為重要的是,或許他也將再也無法逃出?


    張緣一心中猶豫不決,此刻憑借他的敏銳感知力,他是可以帶著陳墨走出此地的,可是那就代表著要放棄與之相伴的機緣,他,不想!


    就在張緣一還在遲疑之時,陳墨胳膊肘頂了一下張緣一的腰間肋骨,指著前方道:“你看那裏,有人迴來了。”


    此刻黃昏迫近,日薄西山,遠處天邊的火燒雲層層渲染,厚重得如同濃鬱的劍氣,照耀四方,一個身形魁梧手中持有一柄巨大彎刀的昏暗身影,出現在村頭,遮天蔽日。夕陽之下,將原本就頎長的影子拉得越發深長。


    那人抬眸望來,如同穿越歲月生死一般,一股暗沉而悠遠的氣息,緩緩彌漫,他咧嘴一笑,喃喃自語道:“看來阿爸又帶來了有趣的外來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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