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張緣一!”


    這一聲聲勢極大,迴蕩在整個將龍峰之間,徘徊不散。


    張緣一摸了摸鼻子,假裝無辜道:“哎呀!明明已經收了八成的功力了,我也沒有想到這家夥這麽不經打啊!”


    他望著陳斷一嘿嘿笑道:“失誤失誤,下次還敢。”


    陳斷一氣得白胡子吹飛老高,他趕緊將成唐扶起,查看情況,最後確認無礙之後,長唿一口氣,“還好沒有什麽大礙。”


    他又是一伸手,對張緣一說道:“拿來!”


    張緣一眼睛一瞪,“啥啊?”


    “丹藥!”


    張緣一摳摳搜搜地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枚白色丹藥,遞給陳斷一。


    陳斷一望著這枚丹藥,氣道:“白骨生肉丹?你能再摳門一點嗎!我知道你還有更好的丹藥。”


    他是指那種當初能夠將他從死亡中救迴來的丹藥。


    這下輪到張緣一傻眼了,他小聲道:“你別跟我開玩笑了,你知道我給你吃的那枚丹藥究竟價值多高嗎?這麽點小傷過不了多久就醒了,沒什麽大礙的。”


    當初給陳斷一服用九轉軒轅丹,張緣一都是猶豫了許久,才鼓起勇氣姑且相信對方本性不壞才做出的決定,怎麽可能在這裏就花掉一枚?


    “好啊!你小子,當初饒你一命,沒有痛下殺手,不會真以為我不是你的對手吧?”陳斷一擼起袖子,剛要起身修理張緣一,這時成唐蘇醒了。


    他抓著陳斷一的袖子,聲音微弱地說道:“大長老,不可,這位張前輩已經留手許多了。”


    他作為同樣是武夫,又是直麵張緣一重拳的人,當然知道張緣一先前的那一拳完全沒有出盡全力,而且刻意控製力道不然他也不會這麽快就蘇醒過來了。


    對方顯然隻是想要讓看起來輸得慘烈,實際上身上並無大礙。


    麵子雖然是倒光了,但是武夫向來不在意什麽麵子,也就沒什麽大不了的。


    成唐緩緩起身,對著張緣一抱拳道:“多謝前輩手下留情!”


    張緣一撓撓頭,“算不得什麽,算不得什麽。”


    成唐繼續說道:“前輩先前說我的拳法有缺陷,不知能否告知一二。”


    張緣一透過麵具,瞥了瞥陳斷一,好似嘲諷,對方氣度還不如一位小輩來的大,他迴答道:“此事,不過是我一人的觀點,不過既然你誠心誠意的問了,那我就裝著膽子告訴你!”


    說完,他身形一震,先是打了一連串成唐先前的拳法招式,一邊打一邊說道:“你這拳法如同涓涓細流,講究連綿不斷,最終達成滴水石穿的效果,可是致命缺陷卻是在實戰之中,鮮少會有人願意給你不斷出拳蓄勢的機會,對方稍稍有點眼裏絕對會先發製人,亦或是強行攻你弱點,讓你毫無還手之力!”


    這也是他先前以排山倒海之勢將成唐一拳擊敗的原因,倒不是怕自己陰溝裏翻船,隻是想要更加直觀的讓對方知道自己弱點罷了。


    張緣一一套拳法絲毫不差地打完,成唐心中大驚!


    他欽佩不已道:“前輩天賦之高簡直驚世駭俗,竟然僅僅是一眼就將我先前所有的拳法記憶融匯,這份功力晚輩望塵莫及。”


    要知道隻是簡單的把招式記住還好理解,可是在他眼裏,對方分明是已經將拳法融會貫通消化幹淨了。他如何能夠不被震懾到?


    陳斷一眯著眼睛,縱觀他此生,能夠有這份天賦的人,唯有一個王騰罷了。


    他心中暗自讚歎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師兄弟二人都不是正常人。”


    眾人不知道的是,如果知道張緣一僅僅靠著偷看幾眼,就將天下號稱最難習得的青城山心劍術擷取皮毛,恐怕心中更要不可思議。


    張緣一拜拜手,心中高興不已,卻依舊裝出一副冷淡的模樣,“說什麽大實話呢?我天賦高那是世人都知道的,你就別再誇我了,你要是再誇我,我就隻好......隻好欣然接受了!”


    陳斷一、成唐:“......”


    ......


    接下來的日子,張緣一在天闕宮又待了數天,將此地的一切基本上摸了個透,他承認,林泉國雖然是一個小國,但是此地的許許多多景色還是驚豔了他不少。


    先是餓虎幫的斷崖,又是一路上經過的大漠,再是天闕宮的群山環繞,如同仙境,張緣一可謂是一飽眼福了。


    其實書院的風景也絲毫不差,甚至在整個天下都享譽盛名,隻是張緣一見得多了,見久了,也就沒有了驚喜的感覺,這次外出正好重新見識見識這世間美景。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張緣一遊玩了幾天終究是到了要告別的時候了,


    這天,天色剛剛微亮,張緣一悄悄牽著白馬走出天闕宮山門,原本在他的打算中是為了讓天闕宮加入黑盟,可是最後他還是改變主意了。


    天闕宮就像是江湖的最後一塊淨地,他不想也不願看著他混入泥潭被玷汙了。


    至於白龍觀,既然已經明確了潮湖書院的到來,想來對方短時間之內不會對天闕宮輕舉妄動,張緣一要做的就是在這段時間內將整個江湖重新洗牌,白龍觀的威脅也就不足為奇了。


    如果失敗,天闕宮入不入黑盟白盟意義都不大了,甚至他張緣一能不能自報活命都會成為未可知的事情。


    他最後望了望天闕宮巍峨的山門,自言自語道:“再見了,天闕宮,張緣一到此一遊啊。”


    說完轉身牽著白馬離去,可是他還沒有走遠,身後出來一悠然的聲音。


    “也不打聲招唿就走,真是當我天闕宮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避暑行宮啊?”


    張緣一猛地轉身,一位白發魁梧老者站在天闕宮山門之上,扶須而笑,滿眼溫柔望著張緣一。


    陳斷一大袖一揮,從空中翩然而下,大袍鼓動之下,仙氣翩翩。


    突然一股大風刮來,他還未穩住身形,空中一個踉蹌,緊接著身形翻轉不停,噗通一聲,摔了個狗吃屎。


    張緣一一拍臉,內心十分無語,他笑著問道:“前輩您這又是再整啥活呢?”


    陳斷一趁四下無人,趕緊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又是身軀一震,身上的灰塵震落一地!


    好不容易想要裝一裝那些山巔修士的姿態,結果終究還是不合適啊。


    他繼續保持扶須的高人姿態,笑道:“你小子倒是心冷,竟然就這麽無聲無息地走了。”


    張緣一腆著個臉,“這不是怕前輩您到時候泣不成聲,有失您大長老的風度嘛!”


    陳斷一一把摟住張緣一的脖子,笑罵道:“什麽時候我的風度需要你來維護了,小子!”


    張緣一被對方箍得滿臉通紅,不斷拍打對方手臂,求饒道:“錯了錯了,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過了許久,陳斷一才鬆開張緣一,他眼神複雜道:“真就這麽走了?不再多玩幾天?”


    張緣一搖搖手,迴答道:“書院有任務在身,我再留在這裏怕是會耽誤了事情。”


    對於這件事陳斷一心中還是有分寸的,一個潮湖書院的弟子,來到林泉國為了遊玩,說什麽他都是不信的,他點點頭,“那好吧,知道你是個大忙人,不過等事情結束了一定要迴來再看看啊。”


    張緣一拍拍胸脯道:“那必須的~!”


    陳斷一眼神複雜,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開口道:“緣一,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在江湖上碰到一個耳垂下有一塊黑色胎記的年輕人,希望你能夠把他帶迴來,不論生死,這就當時老頭子我向你求一件事。”


    張緣一瞬間了然,恐怕這就是那位陳老前輩的高徒了,他點點頭道:“若是遇到絕對帶迴。”


    他又從乾坤袋中取出一顆七色丹藥,交於陳斷一手中,小聲道:“隻要不是傷及命脈,皆可救命!”


    陳斷一心中大驚,猶豫道:“這......”


    張緣一一把將他的手指握緊,晚輩拿不出什麽禮物,希望前輩接受,不然我心不遂!


    這位年邁的老者,眼神複雜,最後歎了一口氣,還是決定接受了,“唉!你這孩子!”


    張緣一轉身上馬,望著陳斷一,瀟灑一笑道:“走了,前輩,等事情結束潮湖書院也可以去看看的。”


    陳斷一轉過身去,抬了抬袖子,罵道:“滾吧滾吧!”


    張緣一笑笑,一蹬馬肚,化作一抹白光消失在遠方。


    而背對張緣一的年邁老者,緩緩轉過身來,早已淚流滿麵,他喃喃道:“早點結束了事情迴來啊,小子!”


    他怕他再也撐不到那一天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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