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宇文君突然洶湧如潮水般襲來的攻擊,張緣一瞳孔猛地一縮,心中憤憤道:“不好,看來這娘們已經沒了耐心,要下殺手了!”


    江寒之上,張緣一橫拉出一大截寒冰劍氣,劍氣就像一柄巨斧做那斫樹狀,一斧頭劈向劍氣瀑布,寬廣而雄厚的劍氣瀑布,被劈開一道大口子,如開簾洞,自成一片空間!


    但宇文君劍意再次加重,瀑布更甚幾分,張緣一吃力之下,一個閃躲不及,整個人被劍氣裹挾得摔出去數丈之遠!


    張緣一被摔出去,立馬一個鯉魚打挺躍起,接連幾個翻身,堪堪躲過宇文君接下來的幾道劍氣,好不容易穩住身子,趕緊快速換了一口氣。


    他目光陰沉地開著宇文君,抬起袖子將嘴角的血液隨意抹去,啐了一口血痰!


    其實張緣一最擅長的風格當然還要屬一貫以來的《四象劍法》為根基的招式,可此刻來不及轉換,使出穀家的劍術也是實屬無奈之舉。


    若是以《四象劍法》相抗,張緣一篤定自己還不至於如此狼狽,或許還可以趁機再來一手反敗為勝。


    宇文君此刻身邊環繞一堆堆墨水小蝌蚪,仔細看去竟然是一個個書寫得冗雜的小字,而她本人身處其中,手持漆黑如墨的白虹,黑裙搖曳之下,如同執掌文運的儒家聖人。


    她白虹再次一抹,劍尖輕點隨身一粒墨水,墨水咕嚕嚕抖動兩下,膨脹開來,一會兒功夫轉眼就化作了一漆黑大蛇,大蛇獠牙裸露在外,勢去如虹!


    “白虎!”張緣一見此使出白虎,倏忽間從他的身後走出數道殘影來,而他本人則是混跡在殘影之中,不斷變幻身位。


    漆黑大蛇一股腦衝撞數道殘影,又是接連幾個甩尾,墨水四濺,將廣場一隅滴落點點滴滴墨水,如同一朵朵墨梅開放零落到地麵。


    白虎幻化而出的畢竟隻是殘影,到底不如真實的分身來的有威力,張緣一趁著殘影即將被漆黑大蛇毀滅殆盡,腳尖接連點地,一瞬再次分割出數道殘影,所有的殘影羅列成一片,俱提劍在前,一步爆射而去!


    張緣一知道若是再不做出些什麽,恐怕自己就要陷入對方的戰鬥節奏之中,再難以脫困,所以哪怕知道這一式大概率會被宇文君化解,他依舊選擇遞出這一劍。


    數道泛著月色般的劍尖直指前方,宇文君不疾不徐,白虹隨意拍擊數道墨水,墨水化作一根根漆黑長朔,向著四麵八方破風唿嘯激射而去,如同箭雨!


    麵對來勢洶洶的長朔,張緣一麵不改色,迎難而上,身形扭轉之下,依舊不斷轉換空間位置,盡量將殘影保留到最多的數量,隻要殘影數量越多,他此刻的招式效果就越大,那一絲勝算也就越多。


    可哪怕張緣一已經極力閃躲密密麻麻的恐怖長朔,可依舊不得已被連續破開幾個殘影,他的一排殘影如同被撕扯開一道口子,為了不至於讓宇文君借此突破,他隻得委曲求全,將身形分散開來,均勻之下,彌補空缺。


    明明是一小截路程,卻像是踏過了萬千山水的艱難險阻,張緣一總算是得以逼近宇文君身前數尺!


    所有的殘影在這一刻瞬間聚攏於張緣一一身,一劍!


    白虎之勢融合心劍術,一招招劍術從一隻手,同一時刻遞出,麵對一人如同麵對千軍萬馬!


    哪怕宇文君曾經無數次設想過與張緣一的對決,麵對這一式取自青城山心劍術的雜糅劍術,究竟應該如何應對,也曾想出了許許多多可以應對的方法,可此刻真正直麵還是覺得力有不逮!


    這就好像一個人,劍指整片江湖,蚍蜉撼樹般的軟弱無力。


    不過宇文君倒不至於被這嚇破膽子,既然迎接艱難,那就暫避鋒芒!


    白虹橫立在前,先是抵擋住最險惡的一招,後腳一跺,身子傾斜向後倒退,期間白虹劍背向著張緣一猛地一拍,恰好拍中張緣一看似混亂不堪實則井然有序的蕪雜劍招之上,借力向上騰躍,在半空中的宇文君白虹連續甩出幾道黑色弧形劍氣,砸向張緣一!


    張緣一手腕微微擰轉之下,黑色弧形劍氣瞬間被攪碎,靈氣流溢四散!


    而宇文君頭顱後仰,長發如瀑布懸掛,漆黑的長裙在空中扯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如同鯉魚躍龍門一般,劃出一道渾圓,最終落地。


    才剛一落地,她的身子再次前傾,劍尖向著地麵用力一斬,斬出一道巨大的口子,她本人則是借著這份力道前衝而去,前衝的過程中,發絲之上慢慢凝聚起一絲絲金色的光暈,神色平靜,毫不畏懼!


    先前的一切也不過是卸去對方最強悍的一擊,她可沒有想過要躲避,而且也躲不了。既然躲不了,那就以力克之!


    張緣一見宇文君不退反進,月色長劍之上一股股青色靈力覆蓋在上,就連身上都開始燃燒起熊熊青色靈氣,如同一團火焰!


    “蒼龍盤嶺!”


    “朱雀!”


    一頭金色的蒼龍從宇文君劍尖唿嘯而出,瘋狂甩動龍尾之下,盤踞一片空間,另一邊則是一泓青色劍光揮劍而出,劈天開地,勢要將金色蒼龍攔腰截斷!


    整個廣場以兩人為中心,靈氣紊亂如同擰緊的麻花,壓縮成一片,一道道五顏六色的光暈漣漪蕩漾,塵土飛揚讓人看不清裏麵的情況。


    可轉瞬,光暈被人一劍劈碎!


    塵土之中,一人瘋狂倒退率先跌出塵埃,在其身前則是一人出劍不斷,劍氣飛舞!


    後退之人顯得有些慌忙腳亂,甚至身上已經被對方斬中不下數十道傷口,血液點點滲透,滴落在空氣中。


    追擊之人一咬牙,也不顧什麽危不危險,直接一手擒住對方的劍刃,稍稍滯留片刻,另一手出劍速度加快,力道加重,橫斬而去!


    對方反應不及,直接被一劍擊飛,一路掀起層層塵埃,最終頹然跌落在地!


    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仿佛空氣再次凝聚,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廣場之外,唐遲一臉凝重,喃喃道:“緣一......輸了......”


    沒錯那被一劍被斬翻在地之人正是張緣一。


    按照眾人的印象,張緣一從前所展露出來的實力絕對在宇文君之上,就算不敵,那也不至於落得這般狼狽不堪的模樣,可如今......


    宇文君此刻柱劍在地,一隻手鮮血直流,目光冷漠地望著倒地的張緣一,殺氣依舊不減絲毫!


    她的眉心微微一皺,又轉瞬舒緩,提劍指向張緣一,冷聲道:“認輸吧,你已經輸了。就算是再使出上次那個奇怪的模樣,結局也一樣。”


    她說的是青龍之力下的張緣一。


    張緣一此刻大腦一片昏沉,傷勢之重就連眼眸都難以悉數睜開,他嘴角微微蠕動,卻發現幹渴的喉嚨發不出聲來,最後隻能無奈慘然一笑,被一個娘們打敗他還真是一時間難以接受啊。


    迷迷糊糊中張緣一仿佛聽到了師傅的聲音,一道虛幻的身影在他身邊出現。


    張緣一傷心道:“師傅我輸了。”


    修行至今,除了被人越過數境打敗,以力強壓,同輩之間張緣一還從未輸過,今日竟然被一位女子打敗他如何能夠甘心。


    他確實不在乎輸贏後的名譽,隻是他一輸那就代表著技不如人,代表著給師傅抹黑丟臉了。


    那看不清麵容的虛幻身影摸了摸他的頭,溫柔道:“輸了就輸了嘛,誰能一輩子贏下去啊,大不了咱們下一次再贏迴來就是了。”


    “可是......”


    張緣一剛一開口卻被對方打斷,“放心吧,師傅怎麽會怪你呢,你給自己的擔子太重了,這樣反而讓師傅不能安心啊。你再仔細想想你真的輸了嗎?”


    張緣一疑惑不解,難道不是嗎?


    可還不等他問,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見了。


    而此刻宇文君已經一劍懸於他的頭頂數尺,偏頭凝視道:“還不投降?”


    恐怕對方也應該明白了自己輸了的原因,因為她已經半步邁入騰雲境,實力遠遠強於從前,要不了多久就會是一位真正的六重天修士。


    張緣一不作聲,過了許久宇文君歎氣一聲,“算了,送你一程。”


    將對手淘汰的方式有三種,一種是對方主動投降,這也是最輕鬆的一種,不戰而屈人之兵。一種是將對方打出擂台賽廣場,不過這種方式僅僅局限於騰雲境之下的修士,飛不上天,才有界限一說,可上了天那就真是無拘無束了。最後一種也是最殘忍的一種,將對方打得失去意識,一旦對方失去意識,就會被自動判定輸了比賽,要是另一人再出手那就算是對同門下殺手,是要被逐出書院的。


    宇文君雖說是一個女子,可不代表她就性子柔弱,她所選擇的方式當然是以最殘忍的方式來。


    宇文君緩緩推進長劍,隻要將白虹刺中對方背部有陽脈之海的督脈穴,就能阻斷張緣一靈力的上傳,也就可以認定張緣一輸了。


    白虹劍氣森然,猛然一刺!


    “你個小女子,下手這麽狠辣,就不怕以後沒人要嗎?”


    可就在一劍即將觸碰到穴位之時,倒在地上的張緣一,驀然伸出一隻手指,抵住對方的劍尖,他微微用力站起身。


    抬眸看向宇文君,瞳孔之中星辰流轉,蔚藍一片,深邃不見底。


    他笑著說道:“咱倆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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