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想要成為煉丹師居然這麽困難。”這天夜裏張緣一,放下手中的《抱樸子》,感歎道。


    小猴子等人還在窗口上悄悄摸摸地抽煙,吧唧吧唧,“不然你以為呢?我們這裏一個人都無法煉丹,不就是煉丹極其消耗心神,非煉氣士不可啊!”


    這件屋子裏的眾人除了韓木是儒家修士,也算是半個煉氣士吧,其餘人小猴子是個劍修,鍾石和王騰都是武夫。


    煉丹師煉丹講究對於靈力火候的控製能力,是極其消耗心神的,而武夫劍修天生心神就遠不如煉氣士,若是不自量力去琢磨煉丹,那結果可想而知,運氣好隻是消耗心神,導致身心疲憊,運氣差一點,那就是留下後遺症,這就要關乎到將來暉陽境的元嬰煉化了。


    張緣一放下書,走到他們邊上,一起看著夜晚黑暗中的山林樹木,颯颯作響。


    王騰向來寡言少語,卻極其關照眾人,他問道:“你真的想好了?我們到現在真就看不出你的根底是什麽,如果走上煉丹師的路子,最後可能要舍棄很多東西才行。”


    張緣一點點頭道:“決定了,再過兩天我一定要參加丹魂大賽!”


    這是師傅留下來的任務,他一定要做到,他有預感隻要踏入了煉丹界,他可能會明白很多事情,畢竟師傅的一切鋪路到現在還從來沒有出過一絲意外。


    韓木吸了一口手中的上好煙草,他已經許久沒有嚐到這個味了,簡直是享受啊,他此刻開口道:“你就讓他去吧,反正丹魂比賽隻是測試測試一個人的心神強悍程度而已,沒什麽危害,一旦查出有什麽異常來,或者是心神不夠,馮夫子也不會允許他拜入門下的。”


    要想要煉丹,沒有個煉丹師都要經曆一場丹魂測試,隻有心神的強悍達標才可以踏入煉丹界,此處的心神也稱丹魂,沒有那個煉丹師會做那種丹魂未達標,卻要強行收徒的愚蠢行為。


    這不僅危害徒弟的心神,此人還要被煉丹界以為恥辱,是那種可能遭到群起而攻之的存在。


    但凡是煉丹煉器等宗師,向來對於自身的丹道極其敬畏,大多數都是醉心於丹道,反倒是少了很多修士的歪門心思,若是有人做那傷天害理的事情,向來性格直率的他們絕對不會忍受這些的。


    張緣一當然了解這些,曾經和師傅一起去大龍灣遇到的舟師高木就是這般,一心就想著能夠讓在他掌控下的洲船可以平平安安地到達目的地,那份敬職敬業張緣一以前不懂,現在每每想起都讓人動容。


    王騰顯然不是擔心這個,“我的意思是一旦成為煉丹師,那武夫這條路子就走不了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武夫與煉氣士向背而行,煉丹師與煉氣士互為鄰裏,一旦成為煉丹師武夫這條路子就完完全全不可以繼續下去,不然等於是一個人被兩股力量撕扯,一個向左,一個向右,總有一天會被撕扯成兩段,損傷之大不可想象!


    若是沒有踏入煉丹界還好,畢竟原本隻是心神和體魄兼修,大不了修煉速度極慢極慢,破境極難極難,但是一旦踏入,那麽武夫身份必須舍棄。


    煉丹消磨心神,長期下來武夫身份絕對就要被以遞水石穿的功力毀壞,到時候再放棄無異於自毀一場大道,代價可不僅僅是跌境那麽簡單!


    張緣一說道:“其實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們所說的煉氣士、劍修和武夫三者的區別是什麽,也感受不出什麽東西來。”


    幾人互相對視了幾眼,震驚不已!


    煉氣士、劍修和武夫之間的區別極其巨大,但凡是踏入修行的人來說,基本上立馬就能感受出來。


    劍修還好說手上拿把劍,是否具有劍心,一試便知,能夠和手中之劍心心相惜達到人劍合一,那劍修無疑了。


    煉氣士天生對於靈力的掌控能力,精確程度,控製時間都是很明顯就能感受到的。


    武夫則是那一顆武膽,做事是否有那份勇氣,出力是否可以做到身前無人,前期最明顯的就是力氣大不大,耐不耐打。


    反正三者的區別基本是天壤之別的,判斷起來極為簡單。


    原本在他們以為張緣一是三者兼修的修士,但是此刻聽到張緣一這般講所有人都開始疑惑了。


    他們幾個雖然是真的窮,並非出自什麽大家族,但是好歹也是書院有名的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一想到張緣一上次那個恰似青龍的心態模樣,大概也知道張緣一的極為不俗,可能是天下某個大宗門、大修士或者大家族的門徒。


    不過張緣一不說他們也不會問,畢竟有些東西,關係到一個人的大道根底,就比如說到辰陽艾家就是雷法,說到青丘穀家就是禦獸術,與人搏鬥亦或是行走江湖,還是保留幾分底牌才行,不然對敵之人完全可以設計一套專門針對你的招式陣法來。


    所以打架最最忌諱的就是自報招式名稱,瞎扯一個或者特點不清晰還好,要是想什麽火球、化雨術,人家一聽就知道個七七八八了,相應的對敵之術也就以此來了。


    張緣一走得到底是什麽路子,天底下能夠看得出來的或許沒有幾個人,至少就連常年在江湖上闖蕩的乾元鏡武夫鄭拓都看不出個絲毫來。


    為了給韓木多享受享受,王騰和小猴子也就不再陪他抽煙了,自顧自地迴到各自床上睡覺了。


    張緣一一直都很好奇,這幾個家夥天天都不練功的嗎?也沒見學習特別用功,那來書院幹什麽?真就混日子?


    韓木還是像往常一樣,眼神迷離,一雙憂鬱的小眼睛,死氣沉沉,靜靜地看著遠方的夜色。


    張緣一今天沒有練功,倒不是不想,而是沒有用處,無論他運轉多少次的大小周天體內靈力,氣府一點上漲的感覺的沒有了。


    這種感覺自從在來書院的路上就開始了,隻是當時還不明顯,到了書院之後越來越強烈,最近幾天開始就再也沒有用了。


    他想這就是師傅需要他去做一位煉丹師的原因吧,或許破境的契機就在於此!


    張緣一突然有點想蘇酥了,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單純的傻妹妹在那個曹月夫子的手上過的怎麽樣了。


    說起來來到書院已經有好些日子,他一定要找個機會去看看她。


    按理說女學生和男學生的學堂相離一點都不遠,但是張緣一卻從來沒有見過蘇酥,真是不知道這個丫頭現在到底在學些什麽。


    韓木看到張緣一那副心事重重的表情,難得問道:“怎麽,有喜歡的人?”


    張緣一迴答道:“想我妹妹了,她也在書院,我們兩個一起來的。”


    韓木點點頭,不再說話了。


    其實張緣一真的有很多話想對韓木說,男子漢要往前看,不能被一些過往所磕磕絆絆,有什麽坎是過不去的呢?


    如果真的還想著就再去找她啊,大不了給自己一個痛快,徹徹底底地忘記她算了,何必要一邊想著對方,一邊欺騙自己麻痹自己呢?


    但是有些話張緣一真的不敢說,他自己到現在都不覺得自己過得有多成功,又有什麽資格去教導他人呢。


    就像當初教訓周元一樣,自己站地高高在上,結果事情落到自己頭上,就完全不是這般了。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道理自己說起來輕飄飄,真正落在他人心裏的可不是羽毛,而是山嶽大石。


    張緣一做不到說這些話,那就隻能是陪陪這位情場上失意的好友吧。


    韓木又不是傻子,可以說這個屋子裏的所有人,可能鍾石是心思單一了一點,其他人都不是什麽傻子,他們的心一直都有留意張緣一的一舉一動,到底是成為朋友還是形同陌路他們都要自己的判斷標準。


    對於韓木來說這份標準不是什麽上品的煙草,不是能夠陪他抽煙喝酒賞月嘻嘻哈哈,而是懂得尊重他,不會在傷心難過的時候在旁邊說一些看似安慰人實則最傷人的風涼話,隻是願意陪著他讓他覺得不是太孤單那就很好了,那就是對他最好的尊重。


    張緣一的所作所為在他看來已經很滿意了,他能夠感受到張緣一待人的那份真誠。


    其實不僅僅是韓木,張緣一無論是對待誰都是願意在沒有感受到惡意下,第一麵真誠待人。


    這也是朱治文和陳道玄能夠和他成為兄弟的原因。


    一個願意真誠對待每一個身邊人的人,注定走到哪裏都是可以受到他人尊重的。


    就算道不同不相為謀,不一定成為朋友,也不至於成為敵人。


    當然若是真的有些利益避免不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該打還是要打的!


    兩人沉默了許久,就在窗口一直看著夜色星海,張緣一率先打破沉默道:“韓木,你跟我講講到底什麽是愛情吧?”


    韓木瞥了他一眼,罵罵咧咧道:“老子懂個屁愛情,懂的話也不至於......”


    張緣一換了一個問題,“那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啊?”


    韓木好像陷入了美好的迴憶,一向鬱鬱寡歡的他竟然嘴角也浮現一抹淺淺的笑容,“喜歡一個人,會牽動你所有的情緒。笑容因一個人而生,淚水因一個人而起,思念為一個人而聚,深情為一個人而守。”


    張緣一聽得一知半解,向來應該是一件非常美妙的感覺吧,但是馬上他搖搖頭,算了吧,不是所有美好的事情都值得他去追尋的,他現在的擔子還很重,這些就不要去追求了。


    韓木繼續說道:“真的是一件極其美好的事,但是玫瑰帶刺,一旦要想觸摸它的美麗,那就也要做好受傷的準備。”


    張緣一小心翼翼問道:“如果讓你重新來過,你會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韓木再不說話了,陷入沉思。


    唯有手中的煙在寂寞中渲染,唯有長夜常伴我的寂寞。


    是錯誤嗎?或許是吧。


    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會犯同樣的錯誤嗎?


    會的,隻要稍有機會,我一定會去犯這樣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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