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張緣一把聲音壓得更加沉,緩緩說道,“那這價錢?”


    “原來是個兩袖清風的俠士啊。”她心想,但是也並不意外,畢竟不少俠士都是名聲大,錢囊小,對於錢財反倒是視如糞土,無拘無束得很。


    她聲音和善地迴答道:“千金難買英雄情,有幸得以一見金廣拂塵這價錢什麽的就不要過於見外了,先生隻管將東西取出,我等也就幫忙看兩眼而已,就當做一飽眼福了。”


    張緣一心想果然如此,這金廣拂塵竟然如此不俗!


    但是他也不含糊,從乾坤袋內取出要鑒定的東西,“那就勞煩這位先生了。”


    在江湖上無論男女凡是德高望重的人都尊稱為先生,張緣一這樣稱唿可謂是禮數做得滴水不漏。


    那女鑒定師微微一笑,接過器物,“先生說笑了,這等事情勞累可談不上。是我們應該的。”


    張緣一這次取出的是一顆軒轅果,他早就聽師傅說過一顆軒轅果要好幾顆紫霄幣,所以他就想來鑒定一番,畢竟這玩意是他身上最多的東西了,乾坤袋裏還有近千顆,如果能夠拿來賣出點價值那是最好,也可以一解此時的燃眉之急。


    鑒定師一看是個七色果子倒是有趣,畢竟來鑒定所的大多是鑒定靈器為主,像這樣來鑒定果子的倒是少見,而且靈氣濃鬱幾乎化為實質,心想必定不俗。


    她翻開身旁的鑒定圖紙,這圖紙是每個鑒定師必備之物,就像書生的文房四寶,將軍的大刀,劍客的配劍,都是從不離身的。


    但是當她翻來覆去,翻遍了整本圖冊都不曾找到這樣一顆奇怪的果子,她皺起了柳月眉梢,略表歉意地說道:“先生這神果實屬珍貴,這果子先歸還於您,稍等片刻,容在下離開一會。”


    張緣一接過果子微微點頭,依舊沒有說一句話。


    鑒定師一路小跑去了後房,在一間雅室前駐足敲門。


    “咚咚咚!”


    鑒定師開口道:“徐穀先生外麵有一個拿著金廣拂塵的俠士拿了一顆七色果子想要鑒定,但是小圓翻遍了鑒定圖冊都找不出與之相似的東西,還望徐穀先生來看看。”


    饒是草木交易所的首席鑒定師在聽到了金廣拂塵都不禁挑了一下眉,心中微微一驚,他趕緊起身,把門打開對著那名叫小圓的鑒定師說道:“快快帶我去。”


    此時張緣一正在想著很多事情,比如說接下來鑒定些什麽,但是想來想去都想不出個好的來,還是身上東西太少了啊。除了一柄清夢劍和江寒劍,還有紫陽丹爐好像確實沒有什麽好拿的出手的,但是這些東西張緣一都不會拿來鑒定,畢竟不像金廣拂塵一樣需要他弄懂其中的奧秘。


    徐穀來到前台坐在了窗口前,緩緩說道:“讓先生久等了,實在抱歉,可否將東西讓老朽一看呢?”


    張緣一一聽是個老頭子的聲音,心想應該是個地位不低的鑒定大師毫不猶豫交出軒轅果。


    當徐穀拿到軒轅果的一瞬間,眼睛裏激射出精光,內心震驚不已,他強行壓住顫抖的嗓音說道:“軒轅果,上古神果,煉丹靈藥,百年難得一遇,價值......價值不可估量。”


    說道價值時徐穀猶豫不決最終還是沒有給出準確的答案來。


    張緣一一皺眉,這可怎麽辦?


    其實也怨不得徐穀,軒轅果是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絕跡的東西,已經有三百年沒有出售過了,所謂價值還真不一定說得出口。


    軒轅果最珍貴之處就是不僅可以煉成救命神藥,還可以煉成進階丹藥,而且功效驚人,記載之中就有很多修士知道自己此生進階無望,就以食用軒轅果煉製而成的進階丹藥為自己強行破境以此續命。


    但是這都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畢竟修行還是自己實打實一步一個腳印上去才是真正的硬把式,類似於這種竭澤而漁的買賣也隻有真的到了絕境的人才會選擇。


    不過這並非就會降低軒轅果的價值,救命的丹藥,再怎麽樣都是各大家族搶得頭破血流的目標。


    張緣一開口說道:“你這鑒定結果可讓我難堪啊,用處我早就知曉了,不知道價格,不就相當於沒有鑒定嗎?”


    軒轅果的作用在師傅留下來的書上都有記載,他如今就是想要換點錢而已,不然真的連幾根草藥都買不起了。


    小圓向來冰雪聰明,心中瞬間了然,畢竟她是第一個猜出張緣一是個“兩袖清風”的修士的。


    她在徐穀的耳畔輕輕說了幾句,徐穀點點頭眼前一亮。


    他開口說道:“這位俠士若是想要知道這軒轅果的價值,我倒是有個好的建議。草木交易所每夜子時都會有一場拍賣大會,若是不介意我幫俠士安排一場。不過這東西一旦上了拍賣會,那就是一錘子下去是什麽價就是什麽價了,可容不得俠士反悔,俠士意下如何。”


    張緣一心想:“這樣也好,反正手上果子多,碰碰運氣也好。”


    張緣一點點頭嘶啞的嗓音說道:“倒是有趣,那就有勞先生了。”


    徐穀微微一笑,“舉手之勞,先生與我上樓吧。”


    兩人從後方通道直上第五層,然後徐穀將張緣一安置到一間雅室之內,說了一些拍賣會的流程,就將軒轅果裝進寶盒中離開了。


    徐穀來到拍賣會後台,找到一個身子健碩,挺拔的中年男子說道:“會長,有人拿了一顆軒轅果想要進行拍賣。”


    那中年男子點點頭說道:“嗯,你自行安排吧。”


    張緣一在這雅室之內隨意晃悠,這雅室比起當年去龍灣島翠雲樓還是差了不止一點啊,不過想來也正常,畢竟一個是青樓一個隻是拍賣會交易所。


    有幾位小廝緩緩送上茶水和一些小點心說道:“先生稍等拍賣會馬上就開始了。若是有需求可以叫我等,我等就在門外候著。”


    張緣一點點頭,幾位小廝下去了。


    沒過多久在交易所的正中央一道絢麗的光照耀在開來,將本來漆黑一片的交易大廳打亮。


    張緣一看了看四周,發現在四周的房梁之上有無數長著小翅膀的熒光小人舉著小鏡子將自己身上的光都集中在拍賣會大殿的正中央,每一次撲扇翅膀都有亮閃閃的熒光粉末抖落,整個大殿沒過多久就變得仙氣十足。


    有趣!張緣一就像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隱藏在鬥篷下的臉都是好奇。


    有一個長裙飄絕長相貌美的女子從天而降,緩緩落在大殿正中央,聲音清婉又極具穿透力,徐徐開口道:“歡迎諸位今晚聚集此地參加拍賣會,現在拍賣會正式開始!”


    張緣一坐在椅子上眼前是一道施了些仙家法術在上麵透明的簾子,隻能從內往外看。


    他心裏稍許還是有些期待的,畢竟第一次參加這種拍賣會。


    那貌美的女子也不囉嗦開口道:“第一件拍賣器物,雙星扇,玄階品秩,可攻可守,近戰武器。”


    隻見一個扇麵湛藍,兩麵有星辰點綴,不斷有靈光環繞的折扇從那女子麵前的柱子前緩緩升起。


    玄階品秩的扇子還是武器,這不禁讓張緣一想起了朱治文當年的那把被司空朔單手摧毀銅扇。


    不過這類東西畢竟是少類,真正廝殺起來肯定還是不如刀劍這樣的武器用著順手,大多數買扇子都是些附庸風雅的文人公子而已,真的拿來打架的還是少數。


    “起步價五十碧霄幣。”


    張緣一心裏一驚好家夥就這麽個東西光是起步價都占了他兩成的積蓄了,簡直是錢不值錢啊。


    “五十五!”


    “六十!”


    “六十一!”


    ......


    在各個雅室之內的人開始競爭起價格來,大多數能夠買這玩意的人都是這些家裏不缺錢的主,純粹隻是買來把玩一下而已。


    張緣一心裏苦笑:“果然有錢就是任性啊。”


    “七十!”一個錦衣少年笑著開口道。


    當價格被提高到七十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都不在開口報價了。


    “七十五!”在另一邊一個不惑之年粗布麻衣的漢子報價道。


    全場嘩然,剛才還隻是小打小鬧,但是這人一下子就提高五顆碧霄幣,顯然是對這把扇子勢在必得。


    那錦衣少年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八十!”


    看來這少年也是絲毫不想退讓,一眾人興致勃勃,沒想到第一件東西就可以看到這種抬杠的場景,有趣!


    “八十五!”那漢子繼續開口。


    “九十!”少年依舊輕鬆自如,還捏起了一顆晶瑩葡萄塞入口中。


    那漢子沉默了一會兒,不再說話了。


    “看來是沒錢了。”有一位看官在雅室之內和身邊的人低聲交流。


    “畢竟隻是一個扇子而已,沒誰願意掏這麽多錢的。”另一人答道。


    “話說這兩家都是誰啊?都挺大氣的啊。”


    “那少年聽說是韶關農家的子弟,至於另一家就不得而知了。”


    “農家!難怪啊,也算是他可伶,遇到了九門的人。”


    ......


    那大殿中的女子舉起手中的小金錘,就要落下。


    “兩顆紫霄幣!”那漢子聲音再次傳來。


    死寂,就像時間定格了一般,雅雀無聲。


    那漢子的聲音就像是冬日裏最寒冷的北風,把一種人都從頭到腳刮了個遍,刮得他們這些個窮鬼心底發寒!


    錦衣少年剛要咽下一顆葡萄,被這句話嚇得活活吐了出來。


    半晌後,如同一道驚雷丟入人群,全場爆發出激烈的嘩然聲。


    “這人到底是誰,怎麽還有這樣抬價的!直接把價格往紫霄幣上抬!”


    “從來沒有聽說過北地有這麽一個家夥,居然敢和農家抬杠!”


    “荒唐至極,就這麽一把扇子放在外麵頂多八十碧霄幣,被他們這麽一搞真是......唉!”


    說再多又有什麽用呢?最後隻剩下歎息。


    窮人又怎麽會有那個想象力去揣測富人的生活,說到底還是自己在井底待久了,眼界都變得狹窄了。


    張緣一咂舌不已,好家夥就這麽一把扇子,就已經將他的積蓄都花完了。


    那錦衣少年,從椅子上一把跳起,心裏十分不爽,惡狠狠地說道:“好啊!在這北地郡,居然還有人來和我抬價的,讓你看看什麽是真正的有錢!”


    正當他要繼續抬價時卻被旁邊一個白衣中年男子按住肩膀,壓迴了椅子內,那人聲音沉穩的說道:“農修平不許胡鬧,一把扇子而已,對方如此行事必定十分重要,就不要奪人所愛了。”


    真名農修平的錦衣少年眉毛一皺,不服氣道:“可是,大伯——”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這名白衣男子瞪迴去了。


    農修平悶悶不樂,隻好作罷。


    過了許久台上的女子才意識到要敲錘了,清了清喉嚨說道:“兩顆紫霄幣成交!恭喜這位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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