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峰位於青城山的最北麵,其他峰都會開辟山道,修出一條通往朱雀峰的道路來,再不濟也會允許禦劍飛往朱雀峰,但是桃花峰不僅禁飛而且還不開辟山道,所有從北麵而來的遠客都要繞道而行,所以桃花峰算是受外界影響最小的,規矩是誰製定的沒人知道,但是自從青城山立宗以來就是如此了,雷打不動。


    桃花峰,顧名思義山上桃樹遍布,四季如春,每到桃花盛開之時,整座山峰上都縈繞在花香之內,直教人陶醉芬芳、流連忘返。


    如今正值四月,桃花剛剛開始綻放,可能是山上風比較大,已經有大片大片的桃花禁不住摧殘隨風飄散了,一時間如同身處桃源,與世隔絕。


    而在桃源深處有一身穿白色寶相大袍的俊美青年手持一柄袖珍短劍快速揮舞,本來隻有巴掌大小的小劍,上麵一道白色劍氣凝聚,將整把劍都拉長許多,看上去與一般的長劍一般無二。


    一片桃花落下,那白衣青年持劍之手微微一抖,桃花被從中間切開,切麵整齊光滑,又是一個腳步微微一轉,另一片桃花被切成兩半,速度眨眼之間。白衣青年沒有停下動作,出劍不斷,所有的桃花都圍繞他快速旋轉,從遠處看就如同在桃花中一道如影若現的驚鴻,劍刃斬斷桃花,衣袖拂過桃花,大袍起舞桃花,卻從未有哪怕半片在他身上沾染,片葉不沾身。


    “哎呀,我的好徒兒,你再這麽玩下去今年的桃子就吃不到了啊!”遠處傳來一個老頭的聲音,白衣青年停下舞劍,收刃之時周圍的最後一片桃花也應聲斷開。


    “得!這片桃園算是毀了。”那老頭正是張德,而白衣青年則是張德的閉門弟子陳道玄。


    “弟子參見師尊!”陳道玄反手握劍,行禮道。


    “好了,不用行此大禮,給外人看到太生分了。”張德看著陳道玄笑容滿麵,眼中盡是慈祥,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歎道,“好小子,長得越來越帥氣了,都快要趕上你師傅我年輕時候的一半了!”


    陳道玄長相俊朗,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特別是眉宇間透出的清心寡欲、孤傲高潔的氣質,更加顯得整個人幹淨純潔,自有一股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仙家氣。


    張德雙手負後開始在桃園內閑逛,雖然他一大把年紀了,但是依舊目光炯炯有神,步履矯健十足,連身板都不曾彎曲半點,若不是滿頭的白發飄飄,根本看不出這是一個年事以高的老人,不過也因此更加襯得仙風道骨、鬆行鶴骨起來。


    “我來就是隨便看看,你不用在意。”張德的大袖隨著他的步伐飄搖擺動,“還有一件事,晚上的大宴你要出席,你也是時候要見見世人了,總不能老是躲在這個山裏一心求道吧。”


    此時一陣大風刮過,席卷滿地斬落的桃花,飄飄搖搖。陳道玄沒有說話。


    自從徐曉鋒將幼年時的陳道玄領上山交到他手上,陳道玄就是這副樣子,沉默寡言,隻是一心求道,從不與任何人有過過多言語。常年窩在這深山老林之中,轉眼居然就是二十年過去了。這二十年裏他從未離開過青城山,甚至桃花峰都很少離開,張德有不對外宣布陳道玄的身份,隻是在祖譜之上有陳道玄這麽一個名字,其他弟子不知道還都以為是哪個白胡子花花的不出世的隱居長老呢,以至於陳道玄有一次去其他峰還被當作是外人被盤問了。


    張德隨手抓住一片飛舞的桃花,這桃花在他的手上繞轉,又從不接觸他的手,但也不會落地,“你是四歲的時候被你師叔領上的山,沒想到一轉眼已經有十六年了啊!”


    “真是歲月不饒人啊!”張德仰起頭感歎道,人一老了就是對時間有這諸多的感歎,年輕的時候就沒有這些雜念,隻覺得還有大把的時間,日子還長,可是也就是眨眼的工夫大家都變成老人了。


    老人轉過身來,說道,“以後我走了,這宗門的大任可就落在你肩上了,抗不抗得起來?”


    陳道玄難得開了一次口,卻是讓這個本已經年邁不已的老人,感覺年輕了數十歲,他說,“弟子絕不辜負師傅厚望!”


    兩人就這麽一個在前麵走著,一個在後麵跟著,一個絮絮叨叨說話不斷,一個沉默寡言隻是聽著。一老一少,不知不覺、恍恍惚惚走到了天黑。


    晚上,朱雀峰上燈火通明,一盞盞燈火從山腳連綴而上,如同一天紅色的火龍,一路盤山而上,最後又在峰頂探出龍頭,龍頭仰天,而那張方圓五裏大的龍口正好就是山頂的會宴之地。


    離宴會開始還有一刻鍾但是山上早已是人聲鼎沸,大多是一些江湖散客,因為大門派一律還在外麵等候,等到大宴開始了才會根據主持宴會的小生手中名單一一落座。


    “這開宴還有一刻鍾,怎麽張長老還不來啊?”


    “別急啊,張長老向來守時,不會出錯的。”


    “這次來了多少人啊?”


    “張長老德高望重,來得人可不少,據說四姓九門,基本都來齊了,還有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宗門都給足了麵子派人到來,還有書院也來人了,寺院也來了許多人。”


    “謔!那可就是三教齊聚啊!這門麵可夠大的!”


    “畢竟張長老也算是道家的頭把交椅了,又是以與人為善出名,青城山在他的帶領下行俠仗義可是積了不少善德的。”


    “那倒也是,這麽大一個門派經營得這麽好算是很不容易了。”


    一些個散客開始閑聊起來,人頭攢動。


    遠處的天空中出現一片祥雲遠遠飄來,祥雲之上是手捋長髯,麵容慈善的張德,在張德旁邊則是白衣飄飄,眉清目秀的陳道玄。祥雲飄至山頂自行消散,兩人飄然落地,好不瀟灑!


    張德抱拳對著眾人說道,“讓諸位久等了,張某給大家賠個不是!”


    “張長老哪裏的話,離大宴開始還有些時間,大家夥都是自願來的,有什麽久等不久等的!”有一粗獷大漢說道。


    “就是就是!”其他人紛紛應和。


    張德再次抱拳,轉身落座,而陳道玄一直站在張德的旁邊,寸步不離。


    等到時間到,廣場上有一小生,懸於半空中,朗聲道:“吉時已到,大宴開始!”


    “廬州雷氏,請入殿!”


    一道山水禁製打開,一對巨大的藍色翅膀緩緩進入,那翅膀上盡是雷電轟鳴,滋滋作響,等到禁製全部打開,才看清楚全貌,是一隻有洲船大小的雷鳴鳥,那雷鳴鳥眼睛蔚藍,有許許多多的雷霆在其中閃爍,長鳴一聲威武至極。從上麵飄然落地數人個個器宇軒昂,氣度不凡。


    中土廬州雷家,向來以修行雷法出名,自家豢養的雷鳴鳥,神速千裏而且戰力超群,一隻雷鳴鳥就相當於一個騰雲境修士,赫赫有名。


    “雍城崔氏,請入殿!”


    又有一頭巨大的獨角鯨緩緩駛來,大小與雷鳥一般無二,獨角鯨黑白兩色,身上盡是似有似無的水波蕩漾,又有一絲絲藍色的法文繞轉全身,絢爛極了。


    北燕雍城崔氏,一個世代與北境鯨類打交道的家族,據說在北境之內有一頭神鯤幾千裏的鯤背,還會化鵬,臂展覆壓天地,振翅起風!


    “潁川秦氏,請入殿!”


    與前麵兩家不同這潁川秦氏隻是一架巨大的高蓬馬車,四隻雪白天馬牽引。還未完全進來,就從馬車中竄出一道紅色身影,竟然是一位身穿紅色敞袖連衣裙的女子,率先落地。那女子有一張圓圓的臉蛋,一雙桃花眼柳葉眉,眼角有一顆小小的淚痣,一顆小虎牙,迷人可愛!


    “秦雨!”又從馬車裏飛出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你有沒有女孩子該有的樣子,冒冒失失,以後怎麽嫁出去,誰敢娶你啊。”


    是秦家大小姐秦雨和秦家家主秦鴻振。


    雖然第一聲叫得大聲,但是看到秦雨安然落地後,語氣又緩和下來了。


    張德在上麵開著笑嗬嗬,玄陵的女子果然彪悍啊!又碰了碰陳道玄,“怎麽樣徒兒,喜不喜歡這樣的女子。”


    陳道玄麵不改色,冷冷說道:“師傅別開玩笑,我向來對這類事不感興趣!”


    張德哈哈一笑,又偏頭對著徐曉鋒說道:“這秦鴻振怎麽樣!”


    徐曉鋒笑笑,點點頭道:“是個人物!”


    兩人相視一眼又異口同聲說道:“可惜是個耙耳朵!哈哈哈!”


    隻有不明其中緣由的陳道玄一頭霧水。


    “九黎林家,請入殿!”


    “嗯?汝南蘇家沒有來?”張德問道。


    “邀請了,但是沒有迴複。”旁邊一位小道土解釋道。


    前麵都是四姓的人,不過蘇家沒有來。


    四姓九門分別是玄陵潁川秦氏、中土廬州雷氏、北燕雍城崔氏和中土汝南蘇氏四姓,玄陵的九黎林家、瑜洲左家、韶關農家,北燕的辰陽艾家、天水陸家、青丘穀家,中土的臨潭申家、秦州邢家、扶風關家,這九家為九門。


    這天四姓來了三個,九門來了六個,艾家、農家和邢家都沒有來。


    山上仙門分別是玄天宗、青花宗、白雲觀、蓮花觀、齊雲山、三清山、老君山、武當山、寒山寺、白馬寺、枯葉寺......


    還有潮湖書院、白鹿書院、嶽麓書院三大書院。


    山下門派有衝霄道、斬龍社、無恨舫、絕叫齋、大日峰、玉蟾穀、曦和城、日月亭、天武閣......


    “客人已到齊,請就座!”


    一眾人紛紛落座。


    “哈哈哈!這麽重要的日子怎麽能少了我飛魚峰呢?”就在這時,一道囂張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緊接著是一輛漆黑的馬車快速衝入朱雀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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