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不過你。”


    明明是很平靜地話語,迴蕩在水牢之內卻如同冰凍萬年的泉水那麽刺骨,那麽滲人。孟平內心苦澀,隻有無聲的嗚咽,痛苦至極!


    魔星惡鬼,古洞精靈,舉頭同視,俯首同聽,上有六甲,下有六丁,騷擾為曆,定幹雷霆,太上有令,命我施行。——絕煞咒


    絕煞咒與六丁六甲誅邪符本就是一對雙生咒,中咒的人無時無刻不在經曆萬蟻噬心,業火灼燒的痛苦,這已是常人都難以忍受的痛苦。但是雙生咒還有另一個作用,兩人中任何一個死亡,另一個也會同時死亡,而且此咒隻有施咒者可以解開,尋常人若是強行嚐試解咒,必遭反噬,隨時可能喪失性命。


    張道靈之所以將六丁六甲誅邪符施在孟平身上,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可以以孟平此生最重要的人來牽製住他,讓他不敢胡亂作為。還有一個原因,孟平向來飽受折磨,一生命途多舛,指不定他早就有了尋死之心,隻是一直沒有機會罷了,有了這雙生咒,孟平就算是想死也沒那個膽子。


    “唉!”張道靈緩緩站起身俯視著此時的孟平,目光複雜,誰能想到當初還是一介書生的孟平墜入魔道,走上飛魚峰,竟然隻是為了一個女子呢?誰又能想到明明可以不用受這龍宮的牢獄之苦的他,竟然會主動自投羅網在水牢之內受罰萬年生不如死,竟然隻是為了能夠讓一位女子少受一點苦!所以說天底下癡情兒最可憐,誰說不是呢?


    張道靈手指微動,一道靈氣從指尖溢出,又向下一點孟平的身上傷口一點一點地開始複合。


    “站起來吧!大老爺們的哭哭啼啼算什麽樣子。”張道靈看孟平身上的傷口恢複的差不多了說道,“我還有事情要和你講。”


    孟平緩緩從地上爬起來,再不複先前那副桀驁不馴的瘋癲模樣,這次出奇地平靜。


    周圍的空間驀然被封閉起來,隔絕出一片無法之地,一炷香後一切恢複平常。


    “就這些?”孟平有些奇怪,有些難以置信,這算哪門子的事情嘛。


    “怎麽嫌不夠?”張道靈轉頭看著孟平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要不我給你,在加點難度大的任務?”


    “不用了,不用了!”孟平是真的怕了張道靈了,再也不想和他再多說一句話,“我這就去!”


    孟平原地化作一縷黑煙,消失不見了。張道靈搖搖頭,說道:“現在的世道可不比以前啊,一個不小心就是小命丟掉了啊。就這些?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說完張道靈也消失不見,迴到了龍宮。


    此時龍宮之上,三人還在打牌,三人的定力也是出類拔萃的,一夥兒龍宮震蕩,一會兒陷入黑暗,一會兒血海翻天,居然都沒有打斷他們的打牌。


    “雙地!”有一人大聲喊道,正是老八!


    老八此時真的是風水輪流轉啊,滿臉的夾子白紙,青一塊紫一塊,顯然是輸了不少啊,正當他興奮不已砸下牌,想著終於時來運轉了,想要取下臉上的夾子之時,童無欺出手了!


    “慢著!我的牌還沒出呢!”童無欺將手中的牌攤開,“雙天!不好意思剛好壓你一籌。嘿嘿!”


    一聲哀嚎響徹龍宮!


    此時張道靈剛好路過,在三人後麵看了許久,三人因為太過投入完全沒有在注意到張道靈的到來,等到童無欺伸懶腰碰到一個人時,他趕緊把紙牌全部往地上一踹,立馬起身!三人心有靈犀,紛紛慌亂的收拾東西站起身,一時間紙牌白紙夾子滿天飛!老八算是最慘的,夾子快速扯下來痛的眼淚直流,鼻子青紅,白紙胡亂一抓本來就是長髯的他,胡子都抓下來一大把。情急之下又沒有注意這些東西,還有好些白紙飄在看不見的臉上,惹人發笑!


    “離官大人好!”三人站正齊聲喊道。


    張道靈眼神古怪的看著眾人說道:“我要離開了,你們幾個辛苦了。”


    三人被這眼神看得不好意思撓撓頭說道:“不辛苦,不辛苦,哪有離官大人每天日理萬機來的辛苦。”


    這麽一說,就該輪到張道靈尷尬了,自從九官創立以來,除了一開始張道靈出手抓了幾個玩意,鏟除了一些邪祟,他還真的沒有打理過九官事物,基本上都是周山長、洛木頭、明喻那個光頭和張德那個年紀最大的在打理,其他人要麽到處修補法陣,要麽開辟新洞天福地,隻有他跟個沒事人一樣養養花、養養魚閑得不得了。張道靈摸了摸鼻子說道:“那就這樣吧,我就先離開了。”


    又是一個轉身消失不見。


    眾人長唿一口氣,如釋重負,那儒生眼睛一溜,試探性地問了一句,“繼續?”


    “少打牌,賭博可不是一個好東西啊!”張道靈的聲音悠悠地迴蕩在大殿之內。


    神經瞬間繃緊,三人今天算是再也不敢玩了,至於明天?那又是明天的事了!


    ——


    正值子時,剛下過雨的天空,還有幾片烏雲飄懸,入秋的風異常寒冷。在一間寬敞的大廳之內,燈火通明,有兩人圍著桌子閑聊,桌子上有好些糕點,其中一人不斷地往嘴裏塞著糕點,嘴裏嘟囔著什麽。


    “張兄的意思是這背後還有其他的幕後黑手?”


    這兩人正是剛剛死裏逃生的朱治文和餓死鬼一樣的張緣一。


    張緣一用力咽下去一口糕點,點點頭,“等下,讓我喝口水!”


    看來是吃太快噎著了,朱治文趕緊把手邊的茶壺遞過去,張緣一實在是噎得緊了,水杯都不用,直接對著茶壺就喝了起來,咕咚咕咚,喉結上下抖動。


    “小心燙!”朱治文提醒道。


    “啊!爽!”張緣一深深地打了一個嗝,長唿一口氣,說道,“容我給你慢慢道來。”


    “首先第一點,從雪茹姑娘的死法來說,我仔細看過雪茹過娘的死像,隻有嘴角上有一點點血跡。這不正常!”張緣一緩了口氣,認真說道。


    “不正常?”朱治文十分不解,“這不就是中毒身亡該有的症狀嗎,怎麽不正常?”


    “你再好好想想!”張緣一再次看著桌子上的糕點,摸了摸已經有些圓潤的肚子,“再吃一塊!”


    “哦!”朱治文突然驚唿出來,“死法不一樣!”


    “沒錯!”又一塊糕點塞入嘴中,“雪茹姑娘的死法明顯要斯文很多,畫眉的死法淒慘的很啊!”


    張緣一至今都無法忘記畫眉死時那副噴血一地,血濺一牆的樣子,再看了看手上咬了一半的糕點,一口吃了下去,還是香啊!


    “所以你的懷疑?”朱治文害怕張緣一又噎著了,招了招手,吩咐丫鬟來添水。


    張緣一向丫鬟點點頭表示感謝,繼續說道,“我懷疑雪茹是被殺死的,並不是自殺!”


    說道此時,燭火微微一晃,如冤魂吹燈,天邊有大雁長鳴一聲,淒婉得很!


    朱治文躺在椅子靠背上,陷入沉思。


    “起初我覺得可能是大雨衝刷了痕跡但是之後劉十三進來時,我的懷疑更加堅定了。”張緣一緩緩分析,目光深邃,“因為劉十三的身上一點血跡都沒有,這不現實,這種程度的吐血,沒有一點血跡簡直不可思議。”


    “這些都還可以解釋,大不了兩人服用的藥不同罷了,但是之後小翠姑娘的一句話讓我頓時警覺起來!”


    “她說她們這些姑娘都是不允許出去的,那麽這個藥還有匕首哪裏來呢?再次聽到是劉十三與孫媽媽共同采購時,我更加懷疑了。”


    張緣一又一口塞進一塊糕點,看著幽幽的燭火,“哪裏都有他,這個劉十三絕對有問題!”


    “可是我們沒有證據啊!總不好衝進去就把劉十三抓住逼問吧,那太草率了!”朱治文說道。


    “誰說我們沒有證據?”張緣一說道,朱治文也來了興致,身體微微前傾,聽著張緣一分析。


    過了一會兒,朱治文麵色尷尬說道:“張兄,這樣不太好吧?”


    張緣一白了他一眼,“有什麽不太好,咱身正不怕影子斜!慌個雞啊!明天就這麽幹了!”


    朱治文麵色微微一紅,“那...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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