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奕趕來的時候,隻瞧見洛似錦抱著魏逢春出來,厚重的大氅將她遮蓋得嚴嚴實實。


    唯一遮不住的,是洛似錦眸中的殺氣。


    說不怵是假的,連父親永安王都提醒過他,莫要被洛似錦表麵所蒙蔽,這小子陰狠毒辣,不是尋常手段可以對付。


    “舍妹在王府內,無端被蛇咬,希望世子能想清楚,要給我一個什麽樣的說法?”洛似錦話不多,但字字沉重。


    不管是多離譜的借口,但永安王府不能不給。


    這就是說,他們得有致歉的誠意,否則,休怪他洛似錦翻臉不認人……


    裴長奕站在原地,望著洛似錦離去的背影,隻覺得麵上掛不住,好歹是永安王府世子,竟被一介閹人指著鼻子罵,還要他給個交代,還真是丟死人了。


    “若讓本世子查出來,是誰在背後動手腳,必要將那人碎屍萬段!”裴長奕咬牙切齒。


    馬車疾馳。


    直到把人送迴了房間,府醫再度確認,魏逢春沒什麽大礙,隻是受了風寒,洛似錦的一顆心才算稍稍鬆懈下來。


    床榻上的魏逢春,麵色依舊蒼白,許是因為開始退熱的緣故,額角微微滲出薄汗。


    “查。”洛似錦仔細的為魏逢春掖好被角,慢條斯理的捋著衣擺褶子,“傻子才會在自己府上動手殺人,那兄妹二人再蠢,也不可能蠢成這樣。”


    放毒蛇,不就是想置人於死地?隻要洛似錦的妹妹死在王府,兩家便是徹底撕破臉,再無轉圜的餘地。


    這麽一來,得益者是誰?


    若洛似錦是個莽夫,隻怕現在已經跟王府鬧起來。


    床榻上,傳來低低的哼唧聲。


    洛似錦旋即迴過神,“春兒?”


    “兄長。”魏逢春醒了,隻覺得口幹舌燥,“那蛇……不可能是王府放的。”


    洛似錦一怔,倒是沒想到她醒來之後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我知道。”


    魏逢春鬆了口氣,無力的閉了閉眼,“但是,王府也動了手,他們對我們下了藥,可惜最後被人捷足先登。”


    這事,林姑姑和簡月已經說過。


    “我知道。”洛似錦伸手。


    溫熱的指尖,輕輕撫過她冰涼的麵頰,墨色的瞳仁裏,翻湧著極力壓抑的洶湧,卻在她看過來的時候,又悄無聲息的掩去。


    “兄長……”她低喚。


    洛似錦喉間滾動,臉色微微沉下,“接下來的事情,哥哥會辦妥。你若還想去西山賞花,就好好的把自己養起來。”


    語罷,不等她反應,他已經起身往外走。


    見著自家爺從屋內出來,祁烈和葛思懷對視一眼,誰也不敢吱聲。


    誰敢在這個時候,觸閻王爺的黴頭?


    “你親自去盯著裴長奕。”洛似錦看向祁烈,“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祁烈旋即行禮,“是!”


    要進永安王府不是難事,但要盯著裴長奕確實需要本事,世子身邊的隨行一堆,不是誰都能輕易靠近他的。


    但,祁烈可以。


    剛跟上裴長奕,祁烈便得了一個消息。


    關於那條咬了人的蛇……


    因為當時蛇已經死了,所以誰也沒留意它,王府的奴才拿出去處置的時候,想著丟了可惜,便悄悄的煮了蛇羹吃,誰知竟毒死了三個人。


    這會,人都在廚房裏待著。


    管家覺得情況不對,趕緊上報裴長奕。


    “按理說,即便是劇毒的毒蛇,隻要去了毒腺就不成問題。”廚子急得臉都白了,“何況蛇頭都在這裏……連頭都剁了,更不可能毒死人呢!”


    裴長奕瞧著角落裏的三角蛇頭,不由的眉心緊蹙,“這蛇到底能有多毒?”


    “頭三角,尾咻尖,但凡咬一口,見了閻王不喊冤。”廚子解釋,“世子,這蛇是怎麽死的?”


    裴長奕愣住,裴靜和進去的時候,蛇已經死了,大概是洛家那兩個奴才所殺。


    想了想,府醫取出銀針,“世子?”


    裴長奕眼神示意:試。


    銀針淺淺刺入,卻迅速發黑,看得眾人瞠目結舌。


    “這蛇難道是被毒死的?”府醫心驚,“比蛇還毒?”


    眾人麵麵相覷,裴長奕僵在原地,“洛家的那兩個奴才之中,必有一人善用毒。”


    祁烈:“??”


    每個字他都聽得懂,但連成一句話的時候,他怎麽就聽不懂了呢?


    不管是簡月還是林姑姑,都不懂醫術也不會毒功,怎麽毒死一條毒蛇?


    廚房內,陷入一片詭異的沉默之中……


    問題來了:是誰,毒死了這條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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