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北漠之上依舊是一片亂象,從原先的廝殺不止到如今依舊是亂戰不休,王七郎來之前和來之後,好像沒有為這裏帶來任何改變。


    王七郎再度穿過草原,抵達了北漠月陵王城,和他上次曆經犬羅、烏丘、樓月的旅程一模一樣。


    魔首淵前,王七郎騎著吞天犼久久矗立。


    他探頭望向魔淵之下,可以聽到恐怖的氣機鎖定了這縱橫不知道多少裏的天塹之上,如同一堵高牆死死堵住了前行之路。


    “天塹魔淵,哪怕仙人也不可能飛渡。”


    王七郎昔年曾經聽魯師叔說過這裏,當時還不以為然,在他看來這世間之大估計沒有幾個仙人不能來去的地方,不過一處大峽穀而已怎麽可能攔得住飛天遁地的仙人。


    不過此刻真正見到了,卻感覺自家師叔說的還真不錯。


    普通仙人是別想著從這上麵飛過去,那叫找死。


    生童捂住了耳朵,下麵如同風聲又好像海嘯一般的唿號聲,讓他感覺頭疼欲裂:“這下麵到底是什麽東西?”


    咒老開口說道:“傳言,這下麵有著一顆上古的頭顱,不知道是真是假。”


    還願僧頓首:“這下麵定然封印著一尊大魔,其怨念滔天萬載不滅,一旦放出便是滔天大禍。”


    王七郎抱著鬥笠,若有所思:“下麵可能真的有一顆上古的頭顱,就算不是也肯定是邁入了仙神之境三重天的人物,能夠和人仙媲美的大能。”


    王七郎雖然沒能見過真正邁入仙神之境三重天、人仙之流的人物,但是在昔日洞州泉城可是親眼見過陰天子執人仙之屍逆天而行的壯舉。


    而此刻魔首淵這下麵散發出來的氣息,正是那和人仙一般的不朽大道之機。


    少年道人看了半天,確定不可強渡便掉頭而去。


    “走!”


    不過這個時候,王七郎體內突然散發出了強烈的魔氣,一個碩大的頭顱虛影浮現了出來。


    那是一個頭上貼著符咒的猙獰魔神之顱,正是和王七郎延續了中古之誓的災禍魔神。


    王七郎立刻將這躁動的災禍魔神壓製了下去:“災禍魔神怎麽這個出現異常?”


    他不明白這個平日裏對他來說如同被動一般的災禍魔神為何動了?難道說那魔首淵下封印的上古頭顱和他有什麽關係?


    不過座下的吞天犼依舊沒有停下,還是朝著北漠的月陵王城而去。


    紙女孫珊珊如同一個真的紙人一般飄在半空,追逐在王七郎的身後:“這就迴去啦?”


    王七郎搖了搖頭:“找一個人。”


    紙女:“找誰?”


    王七郎:“去找月陵王,如今進入北漠的魔國勢力名義上都歸屬他管轄。”


    “找人問一問到底該如何渡過這魔首淵,也問問是否有人知道這魔首淵的來曆。”


    黑色的山脈綿延,一條大河和綠洲環繞大山,山下有著一座城池。


    正是月陵王城。


    方圓幾千裏,數百大大小小城邦小國之主。


    在這北漠之地,月陵王就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人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對於別人來說,這位就是跌落九天的仙神。


    哪怕墜落人間,也不是他們可以比擬的。


    別的不說,光是其泰山大帝親子這個身份就足以讓人不敢直視。


    這位月陵王縱酒享樂,終日流連於歡愉之中,幾年之間老得不成樣子。


    前幾個月還害了一場大病,但是這位月陵王依舊飲酒作樂騎馬圍獵,絲毫不顧及身上的傷勢和日漸老邁的身體,這幾日其已經病得都有些不能動彈了,看起來大限將至。


    月陵王躺在床榻上,看著圓頂上繪製著彩色飛仙圖,突然坐了起來。


    “拿酒來!”


    侍奉著他的美姬立刻傷心的說道:“大王,您不能再喝了!”


    月陵王摟住美人:“本王就算墮入凡塵,也決不能忍受自己死在床榻之上。”


    此刻宮外一個樓月人甲士進來稟告:“大王,伏魔大聖來了。”


    月陵王一擺手:“不見!”


    來人又提醒了一句:“大王,來人是伏魔大聖,上一代國師大人!”


    月陵王虞洪終於反應過來這伏魔大聖是誰了,大唿一聲。


    “王七郎!”


    這個名字一下子讓虞洪爬了起來,他麵露喜色。


    自從被貶到這個鬼地方之後,他就再也難以見到往日裏的身影了,因此連王七郎的到來都讓他心生歡喜,尤其是這個時候。


    “伏魔大聖竟然來了?快快扶我起來!”


    月陵王想要下床,然而背後因為飲酒過多的的毒瘡發作,一聲痛唿癱倒在地上。


    他強撐著站起身來,看向了一側的銅鏡,望見自己的醜態和老邁的模樣突然之間愣住了。


    他坐會了床榻之上,擺了擺手:“拿丹藥來。”


    身旁的美姬和宦官立刻愣住了,之前他可是任由病得多重,身體日漸愈下都置之不理的。


    但是又立刻換上了一副喜笑顏開的模樣,替月陵王奉上了丹藥。


    他吃過丹藥,麵放紅光。


    然後又換了一副莊重的袍子,這才出宮去迎接王七郎。


    王七郎遠遠看到虞洪到來,拱手行道家之禮:“又見麵了!”


    “虞洪師兄!”


    “不對!”


    “如今已經是月陵王了!”


    虞洪急匆匆走到王七郎麵前,上下打量著王七郎。


    他沒有迴禮,隻是激動的問道。


    “聽聞……你成仙了?”


    “還在昌京一人獨鬥十萬妖窟的五大妖主,將其鬥敗,這可是真的?”


    王七郎麵露笑意:“沒想到師兄還一直關注著七郎,區區小事還一直掛懷。”


    虞洪哈哈大笑,當初他和王七郎是競爭者,有著嫉妒、憤恨、防備。


    但是如今二者成為了天壤之別,反而一切都變成了笑話,更能夠放得開了。


    “快哉!”


    “殺得那些妖魔丟盔棄甲,這才是真仙聖風采。”


    二人一同朝著宮內走去,同時伴隨著充滿異域風情的奏樂和鑼鼓聲,兩旁站著的屍兵和宮女都好奇的看著王七郎,還有他座下那威猛的吞天犼。


    王城中擺下了酒宴,邀請來了北漠之中的大大小小魔國勢力。


    化陰魔國太子殷中恆也來了,這位魔國太子最近和月陵王走的很近,看起來是想要攀附泰山府界的高枝。


    今日聽聞王七郎來此,更是匆匆趕來赴宴,一來就對著王七郎再三奉承。


    酒宴之上,王七郎問起了魔首淵之事。


    殷中恆開口說道:“在下倒是知曉一些,不過大多都是神話傳聞,也不知是真是假。”


    少年道人:“但說無妨,就當是宴中趣事,搏大家一樂。”


    殷中恆這才放心開講:“這魔首淵據說在中古之時就已經存在了,應該是中古之初甚至是上古之時就出現在這裏,將九州和魔土分離開來。”


    “傳說當年一位仙聖和一尊大戰,仙聖斬殺了這上古之後,將其主幹分別埋在了天下各處,其中頭顱便鎮壓在了這魔首淵之下。”


    “而其魔魂,則被抽走壓在了天道之下。”


    接下來幾個魔土十國逃來的天潢貴胄,無一不對王七郎畢恭畢敬,將知道的東西在酒宴上全部說了出來。


    但是說的東西都多是聽聞、傳說,沒有幾個能夠落到實處的。


    畢竟這最少也是中古以前的事情了,如今留下的也隻有神話和傳說了。


    王七郎聽完之後,又問起了另外一個問題:“想要過魔首淵,有幾種辦法?”


    殷中恆搖頭:“想要渡過魔首淵,唯一的辦法便是血祭那淵中。”


    王七郎搖頭:“我好歹也是三十六重天的仙神,不屑行這等凡人血祭之事。”


    “哪怕是上古,也不值得我王七郎去供奉與他。”


    他這些年見慣了修行之人血祭生靈,但是每見過一次,對於這種所作所為都厭惡多上一分。


    若是讓他做這種事情,不是讓他自己惡心自己麽?那他和昔日自己鄙夷不已的敗犬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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