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阮寧步履匆匆,早裴坼一步迴到了定安侯府。


    心裏五味雜陳,紛亂不休。


    外麵寒冷刺骨,曦梧苑卻依舊暖意襲人,與外界的嚴寒形成鮮明對比。


    匆忙換下夜行衣塞迴床下,然而這一番折騰,身上難免沾染了些許寒風的氣息,想要掩飾過去絕非易事。


    緊要關頭江阮寧急中生智,推開窗欞,留出一道縫隙,果然立時湧進一股冷寒之氣。


    隨後她迅速迴到床邊,一把掀起床幔,將其甩至一側。自己則隻穿著薄薄的寢衣躺在床上,故意將被子踢到一旁,營造出被風吹冷了身體的假象。


    裴坼是武功高強之人,身側之人的氣息變化,是否熟睡,在他麵前根本無所遁形。


    江阮寧心中一橫,以指為劍,決然的點向自己頸部穴位。


    頃刻間便沒了意識,陷入昏睡之中。


    待裴坼迴來的時候,果真就看到她唿吸均勻,睡相極差地踢翻了棉被,床帳也被窗縫吹進來的風拂到了一邊。


    伸手試在她露在外麵的手臂上,觸及一片冰涼。


    裴坼眼眸深邃的瞥向那露出縫隙的窗戶,思忖片刻,才起身把窗子關好。


    遂換下衣服,上床躺下,望著江阮寧沉睡的麵龐,輕輕闔上雙眸。


    次日清晨,雪憐在門外輕聲請示:“侯爺,姨娘,時候不早了,該起了。”


    江阮寧素來警覺,驀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竟是裴坼那張近乎完美的俊顏。


    裴坼似乎還陷在睡夢中,長臂一伸,勾住江阮寧的軟腰,攬到懷裏。


    他溫熱的唿吸拂過她敏感的肌膚,低沉而略帶鼻音的嗓音帶著一絲晨起的慵懶:“早安,江姑娘。”


    江姑娘?


    看來這個家夥還記得昨晚的約定。


    而她亦是急得在那酒肆中發生的每一幕。


    江阮寧麵色一沉,掙了掙身子,想要盡量避免與他身體的觸碰。


    這時候門卻突然被推開,幾乎是同一時間,裴坼雙眸陡睜,目光雪亮如狩獵的野獸,翻身將她壓製在身下,薄唇輕落在她的麵頰,大手也覆在了她的側腰。


    “奴婢該死,奴婢以為侯爺和姨娘還沒有醒就擅自闖了進來。奴婢實在不知……”


    雪憐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的求道。


    “真是掃興。”裴坼一臉不悅,眉宇間盡是被打斷好事的慍怒,悻悻然地從她身上移開,坐到了床沿。


    江阮寧望著這一幕,不禁為裴坼爐火純青的演技暗暗稱奇。


    讚歎之餘,卻也一時之間拿捏不準該如何配合演完這場戲。


    轉念一想,反正裴坼經驗老到,她隻需要見機行事就好。


    隻見裴坼身上那雪白的綢緞寢衣,衣襟半敞,透出一股不言而喻的慵懶與尊貴。雪憐跪在地上,膝行上前,顫抖這雙手幫他係衣帶。


    裴坼的眼眸半斂,其中不明的光芒一閃而逝。突的一腳踹翻了雪憐,惹得她驚唿出聲,更加恐慌不安的跪在那兒。


    “狗奴才,會不會伺候?”


    江阮寧乖順的拎著裙擺從床上下來,半蹲在他身前,柔聲道:“還是讓阮寧伺候侯爺吧。”


    裴坼唇角微挑,扯出一個壞壞的笑容,一把摟住她的細腰,不由分說地將她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


    無限寵溺的看著她緋紅的小臉,聲音低沉而纏綿:“昨夜阮阮勞累辛苦,伺候了本侯一夜。怎麽,今兒一早,就又想要了麽?”


    如此讓人臉紅心跳的輕佻話,這個狗男人倒是手到擒來,脫口而出。


    江阮寧暗暗磨牙,卻麵做羞澀,粉拳輕捶他胸口,嬌聲嗔道:


    “討厭,侯爺明明知道阮寧何意,卻還要故意羞臊阮寧。”


    裴坼爽聲一笑,將懷中美人抱得更緊。


    裴坼臨進宮之前,特意讓雪憐去雲起苑傳話,說天氣寒冷,阮姨娘身子嬌弱且腳傷未愈,便免去給夫人請安這等瑣事。


    雪憐一字不落地將原話通傳,並且也將這兩日在曦梧苑東廂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稟明了江馥。


    江馥依舊一副處變不驚之態,一旁的江妼可是坐不住了,暗暗尋思,是該找個合適的機會,懲治那惑主的狐狸精一番了。


    這邊裴坼的身影剛剛消失在門廊盡頭,江阮寧還站在門口目送,沒有迴屋呢。


    西廂房那邊就出了幺蛾子……


    先是清脆的瓷器碎裂之音乍響,緊接著,一抹女子尖銳的咒罵聲跟隨而來:


    “這麽燙的粥是要燙死我嗎?好你個趨炎附勢的小蹄子,莫不是覺得我這西廂太冷清,就打起了另攀高枝兒的主意了?我告訴你,別看有人仗著自己的母家,得了幾天的寵,就不知南北了。男人啊,就是圖個新鮮而已。山珍海味魚翅熊掌吃膩了,可不就是想嚐嚐清粥小菜嘛……”


    江阮寧望了西廂一眼,咂麽咂麽嘴:我是清粥小菜?


    怎麽可能?


    師傅就說過,我就像是龍溪穀裏山澗溪流裏的一條鯉魚。


    活蹦亂跳的鮮活,看著也漂亮,但就是不能吃。


    因為刺兒太多,會紮人。


    江阮寧才懶得理會隻會指桑罵槐的婦人,轉身就迴了自己的屋子。


    雪憐還沒迴來,正好讓她細細梳理昨宵所得情報。


    那個裴遠山也就是現在的武全,是從靖州來的,裴氏的家生奴才。因為大哥無意中參與了三房慶大老爺派去殺人的任務,被嚇瘋了還遭到裴氏的追殺。


    巧合的遇上裴坼派去靖州辦事的人,便逃到了上京,尋求裴坼幫忙。


    按說,以裴坼這樣的大人物若是有心包庇族人行兇,應該不留禍患,一劍了結了武全才對。


    可是他卻幫武全弄了一個全新的身份,還保送進了皇城司。


    要知道皇城司可是專職保衛皇室中人的機構,直隸於天子行事。


    隻是如今陛下年幼,有太後攜幼帝垂簾聽政,這太師太傅裴坼,便也就身兼了皇城司指揮使一職。


    入了皇城司,即便是曾經身負滔天血案,也不敢輕易拿人。除非想與陛下和權傾朝野的裴侯死較。


    “裴坼要保住武全的命,還說日後若要作證,希望他能夠出現。”喃喃自語的江阮寧眼眸一亮,似乎發現了什麽驚天的喜事:“所以裴坼很有可能並不知情,裴氏在幽靖二州之地所做之惡行?那留在案發現場的半塊裴氏腰牌,也並非出自上京定安侯府裴氏,而是靖州裴氏。”


    想通這一關鍵,江阮寧頓覺心中豁然清朗,好像被烏雲遮住的月光,終於掙脫而出那般鬆快。


    “可是,他畢竟與靖州裴氏同宗。若是查出裴氏的人果然惡貫滿盈,草菅人命。甚至通敵戎狄,他還會秉公處置,絕不徇私嗎?”


    通敵之罪,那可是足以讓整個家族陷入萬劫不複的滔天大罪。


    即便是世代承襲的尊貴侯爵之位,恐怕也難遭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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