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也沒去別的地方,買了些吃食後,就一同去了岐山的曲坊。


    曲坊此時已經座無虛席,往常的一張票,如今炒到了三張票的價錢。時清然一臉心疼地花了平常三倍的價錢,買了最後剩下的三張票。


    正在時清然一邊付錢,一邊呢喃票價太貴的時候,旁邊的大叔梗著脖子湊了過來:“小夥子,票價貴自然有貴的道理,你若是嫌貴,不如賣給我吧?”


    時清然聽聞,十分小氣地將手中的三張票往懷裏縮了縮。大叔見了,十分不屑地嘁了一聲,然後悻悻地離開了。


    時清然帶著弄兒和追雲進了曲坊,找了坐位坐下後,戲便開場了。出場的正是先前弄兒所說的新來的戲子。


    “奇怪。”隨著報幕人的話音落下,時清然皺起了眉頭:“這出戲,從沒沒有聽說過呀。”時清然說著,將目光轉向了追雲和弄兒身上:“你們從前聽說過麽?”


    戲的名字叫“少年遊”,饒是時清然從前聽戲無數,這出戲也是頭一次聽說。


    “沒有。”


    “不曾。”追雲和弄兒十分默契地同時搖了搖頭。


    “小姐,這出戲我們沒聽過,反倒體現出這位袍哥的別出心裁。”追雲在一旁說道:“您想啊,若是和從前一樣的戲,花了三倍的價錢,小姐不得失望了?”


    “也是。”時清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邊嗑著瓜子兒,一邊認真看起戲來。時清然的目光正落在台上,那位袍哥也朝著台下看了過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了一眼。


    時清然愣了半晌,隨即又有些慌張地別過了頭。


    不知為什麽,她總覺得這人的眸光格外熟悉,像極了某個認識的人。隻是他臉上塗著一層厚厚的油彩,時清然也看不透他的模樣。


    這位袍哥的戲不錯,身段兒也十分好,一舉一動之間總能引人入戲。時清然一邊聽戲,情緒也隨著袍哥的一舉一動跌宕起伏。


    這出戲講的是一個弱冠之年的男子,年少時候翻人家牆,喜歡上一個富家小姐的故事。


    戲裏的男子年少時候,跟隨著父親走南闖北,一日因為和父親強嘴,在家裏挨了揍,在夜裏爬上某戶人家的牆頭看星星。


    原本少年的心情是十分苦悶的,結果在那戶人家的牆頭,他看見了一個背著鼓鼓囊囊包袱翻牆的姑娘。


    那姑娘也許從前被關得久了,眼裏隻有岐山這一方小小的天地。她妄想著走南闖北,卻連自家的院牆都翻不過。


    少年見她摔倒在地上,為了不讓她哭出聲,引來府中的侍衛,上前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少女的手脫臼了,少年便為她正了骨。


    時清然看到這裏,心裏一驚——這不是......她和小師哥的故事嗎?難不成,眼前唱戲的這位袍哥,和小師哥有什麽淵源麽?!


    時清然這樣想著,心裏一驚,站了起來。


    “小姐,你幹什麽?”弄兒出言提醒道。時清然卻仿佛沒有聽到弄兒的聲音,站在看戲的人群中,雙眼直視著台上唱戲的袍哥。


    袍哥看見她站起來,也愣了一下。


    不對!一定是,一定是......小師哥!


    “你幹什麽?擋著我了!”


    “就是,小子,有沒有點公德心啊?!”坐在時清然身後的人見她站起來,擋住了他們的視線,紛紛不滿地討伐時清然道。


    “小姐!”弄兒見狀,一邊壓低了聲音喊著,一邊用力拉了時清然一把,將她拉得坐了下來。


    台上的戲曲繼續著,接下來,少女為了報答少年正骨的恩情,給了少年一隻金手鐲,兩人便算是相識了。再後來,少年時常到小少女家的院牆上,與她一同看星星看月亮。


    少年與小少女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可是後來,少年的父親要去王城做生意了,於是少年來不及道別,在某一個晴天,悄無聲息地和父親一起,離開了岐山。


    時清然記得,當年,在小師哥離開前的最後一次見麵中,小師哥讓她將傷寒雜病論背出來,說是三日之後要來考她的。


    小師哥不知道的是,時清然從小朋友就少,小師哥的話,她一向是當做聖旨一樣遵守。她將那本傷寒雜病論背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書被翻出了無數的褶子和裂痕,小師哥都沒有再如約出現了。


    再後來的後來,她便牆頭馬上遙相顧,嫁給那個風姿綽約的男子了。


    台上的戲曲還在繼續著,時清然的思緒隨著鼓點的一聲響,拉迴了現實。


    袍哥飾演的小少年,在迴到京都,忙完了京都的事情後,又隨著父親走南闖北,學文習武。直到弱冠之年,他又遇到了那個姑娘。


    那時他家族的財寶被賊人劫了,為了智取奪迴財寶,他便靠著非凡的武藝打入了敵人內部。他本打算借著娶親的名義,讓賊人放鬆警惕,沒想到,竟遇到了那個眉眼一如當年的姑娘。


    隻一眼,他就幾乎確定了她的身份。


    於是他便保護著她,後來,還掩護著那姑娘從匪窩逃脫了。


    再後來,他打聽到那個姑娘,就是當年他在岐山遇到的那個小小少女。她嫁了人,定居在了王城。


    原本故事應該就此戛然而止,可少年擔憂女子過得不好,於是以玩樂的心思,參加了朝廷舉辦的武狀元科考,沒想到,一舉就奪得了當朝的武狀元。


    他又迴到了當年曾到過的京都,默默在她身邊守護著她。少年說,隻要她開心,哪怕她永遠想不起自己是誰,也沒關係。


    戲曲的最後,少女和她的夫君好好地生活著,而他,最後為了平定戰亂,頂替了心愛的女子的夫君,去了邊關。


    這一出戲持續了很長的時間。時清然一直看到了最後,袍哥飾演的少年戰死沙場,哭得泣不成聲。


    若不是後麵的戲曲劇情,她幾乎要確信,那個演戲的袍哥,就是小師哥本人了。


    眾人都被袍哥精湛的演技折服,直到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戲棚裏還是鴉雀無聲。


    一場戲終了,場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此時天色已晚,看過戲的人雖然意猶未盡,還是陸陸續續地散場了。


    就在時清然也打算離去的時候,曲坊的小廝過來叫住了她,並且朝著她手中塞了一張小小的紙片。


    “這......”時清然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位公子,這是剛才那位表演的袍哥給您的。”小廝殷勤地說道:“他說啊,您是看他的戲,看得最投入的一個人,您再等一會兒,後麵還有節目呢。”


    “專為我一個人?”時清然說著,看了看自己的周圍。剛才看戲的客人們都一個個離開了。


    “是呢。”小廝十分爽快答道。


    時清然的心又提了起來:難不成,剛才演戲的袍哥真是小師哥?否則,幹嘛要將她留下來?


    還是說......小師哥,其實就是施無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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