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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景反轉之下,司命星君已是怒極反靜,他淡淡的開口問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步霄的神情也很是平靜,就像他萬萬年來的乖巧,他點點頭,說:“星君沒有朋友,但我有,此一迴,我想全了情誼。但我保證,隻讓他們看。”


    即使這樣,司命星君隻沉默了一瞬,還是說道:“天帝已經在迴來的路上了。”


    這話像是在說天帝對他不信任,但步霄並不在意。


    見步霄無動於衷,司命星君隻得再次提醒道:“這世間總還有戰神破解不了的陣法,比如誅仙陣。”


    誅仙陣和神塚一樣,都是創世神留下來的法則,自然從來都不曾更改。


    正因如此,它也成為上界最嚴重的刑罰,而作為重中之重的天府宮,無論命盤還是天書,迴溯鏡或是其他,但凡因異動影響亂世,則直接罰入誅仙陣。


    是故,天府宮門庭冷落,並不隻因星君性格清冷。


    其中利害關係,天上眾仙向來拎得清,自是從不窺探。


    因此,但凡還有第二種辦法,故淵等三人也絕不會想來偷迴溯鏡。


    他們倒是孤注一擲了,步霄卻迎麵撞了上來,並選擇了站在他們身邊。


    此刻他仍然認同司命星君說的,更是將罪責全都攬在自己身上,說道:“我知道,此事是我一意孤行,星君……”他看了看緊張兮兮的桃枝枝,又道:“和眾仙攔不住我。”


    司命星君搖頭不已,還未迴話,卻聽得後頭三個自顧自交談起來,已是感動壞了。


    故淵更是折扇遮麵,不勝嬌羞的表白道:“步霄你、你如此待我,我、我……我若歸來不死,則為你修個女身,待我以身相許,便與你日日相對,夜夜纏綿……”


    月下仙人和季青聽聞之下,大驚失色的同時撤步,齊齊遠離他了一寸。


    桃枝枝卻是不幹了,叉起腰唾道:“啊呸死渣男,什麽纏綿!這麽不要臉的話你也說得出口!真是枉為仙師!不對,你不是跟我說你喜歡心月嗎?!你怎麽可以這樣三心二意?!”


    “我這許的不是下輩子嘛!況且你天天跟心月膩在一起,吃吃睡睡,我可有說什麽嗎?!”


    “你吃的哪門子的醋啊!我們都是女的啊!”


    “那你吃哪門子的醋啊!我們都是男的啊!”


    “可你剛剛說修女身啊,那行,那我也修個男身,跟心月做對神仙眷侶去!”


    “好哇你,你……”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把場子熱了起來。


    還是月下仙人看不過去,打斷了他倆,道:“偷東西被抓包呢,嚴肅點!”


    季青聽了這句,臉皮向來城牆厚的他捂住了臉。


    但話題好歹是又重新迴到了迴溯鏡上。


    司命星君與步霄對立而看,誰都不肯退讓。


    “我與你鮮少相交,你大約也不太了解我,但你……”司命星君頓了頓,改道:“你朋友桃枝枝是在天府宮住過一段時間的,”說著轉向桃枝枝,問道:“你覺得,我會告訴他們,迴溯鏡在何處嗎?”


    “不會!”桃枝枝肯定的迴道,但她又繼續說道:“不過能猜到!”


    眾人都將目光投向她,隻見她一本正經的分析道:“星君有悔,又自持身份,定然是將迴溯鏡揣在懷裏,日日折磨自己,或曰……修煉?”


    故淵聽到“有悔”二字,目光不由一暗,心中默歎。


    司命星君卻看也未看他,將桃枝枝的話堵了迴去:“我沒有後悔,也沒有遺憾,你無需詐我,想來你說這些話,竟是想替他們探迴溯鏡的位置嗎?”


    說著又奇道:“我剛剛說的不夠明白嗎?他們此去,不論結果如何,迴來立馬就得進誅仙陣去!”說到這裏又想起什麽似的,悟道:“是了,你也算個新仙,自然不懂誅仙陣的厲害。”


    瞧著司命星君一副要細講誅仙陣的恐怖的樣子,桃枝枝連忙打斷了他:“啊啊啊,你別說了,我一點、一點都不害怕!”


    步霄聽了這話,緊抿的唇線終於鬆了。


    正要說話,卻聽桃枝枝又道:“大家都是朋友嘛,大不了一起進那什麽……誅仙陣。”


    季青聽了很是感動,嚶嚶嚶間聽到月下仙人受不了似的小聲提醒他:“醒醒,人家不是說給你聽的。”


    卻聽司命星君冷笑道:“倒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你自認無畏,其實不過是無知和愚蠢罷了。”


    說完終是一歎:“看來我還是不夠了解你,我原本以為,你會攔他一攔。”


    “為什麽要攔,攔著他的還不夠多嗎?”桃枝枝看著步霄,露了個溫柔而又堅定的笑,“好不容易能自己做迴選擇,他選什麽,我都敢跟著去的!”


    步霄迴了個笑,兩人對視間,桃枝枝發現自己前麵竟多了個法術屏障!


    司命星君見此“嗬嗬”一聲:“看來他們,沒打算帶上你啊。”


    桃枝枝顧不上被嘲諷,拍著屏障朝他們喊道:“喂,幹什麽啊?是不是朋友啊?!”


    故淵收了那副漫不經心,搖了搖扇:“有些事情,還是得男人去做啊。”


    桃枝枝急道:“還有幾百年,我做神仙就滿一千年了,到時候我就可以做男人了!”


    季青捂臉道:“……如花似玉的小仙子變成粗背圓腰的摳腳漢子,那畫麵想想……還真夠帶勁的!”


    月下仙人連忙擺手:“我天,你可別說了,有畫麵了!”


    “……”桃枝枝將眾人看了一圈,最後落到月下仙人身上,軟軟喚道:“師父……”


    月下仙人皺著眉,假咳一聲,迴道:“既然如此,那……就等你做了男人再說吧。”


    “諸位說得好像迴溯鏡已勢在必得?”司命星君看不下去了,這幾個人湊在一起,感覺什麽場合都能變成鬧劇,隻得轉向看起來相對正常的步霄,“戰神許久未動,想是已經分神去尋了吧?我倒要看看,是你們先找到迴溯鏡還是天帝先找來這裏。”


    話音剛落,便見桃枝枝扯了扯自己的袖袍:“星君大人,別這樣,你現在看起來好像凡間話本裏麵的壞人啊!”


    “……”


    雖然瞧著星君一臉不想理自己的表情,但桃枝枝還是露了個討好的笑來,問道:“星君,你真的沒有後悔過嗎?你真的不想知道……洛河為什麽墮仙嗎?”


    司命星君那無波的臉上沒有露出一絲痕跡,他雖然不喜人提起洛河,此次卻沒動怒,隻說:“不想。”


    桃枝枝看了很久,對方卻始終不給窺探的機會,她幹脆破罐子破摔,胡亂說道:“你不是不想,而是早就知道了吧?”


    司命星君的臉上仍然無跡可尋,可桃枝枝抓著的袖子卻輕輕一顫。


    雖是十分輕微的一動,桃枝枝卻感受到了,她想起琴難曾告訴她,洛河墮仙一定與那次試煉有關,隻可惜洛河不肯透露,他自覺一個人在背負秘密,卻不知……


    “原來,你竟然……真的……”


    司命星君垂了眸,眼裏掩住了情緒,忽然又煩了一般,甩開桃枝枝抓著的袖子:“是,我知道,那又如何,當年試煉是我親手布下,你現在就去告訴他啊!”


    “……”桃枝枝呆了一呆,也不知在對誰說話:“我不去告訴他,他一心守護著你,說了他會傷心的。”


    忽然,她望著一動不動的步霄:“我知道迴溯鏡在哪裏了!”


    說完她卻看著司命星君:“天府宮這麽大,我卻總是在那條路上碰見星君,我想,星君在那裏往返徘徊,心裏一定有數不清的渴望和掙紮吧……隻可惜,到了最後,還是‘司命星君’戰勝了你自己。”


    那明明是個法力淺薄的小仙,卻用了一種幾近悲天憫人的眼神看著自己。


    連她都看出來了。原來說什麽已然忘記迴溯鏡的封印之地,不過是在自欺欺人啊。


    司命星君感覺到心裏有個什麽東西崩裂開來。


    此時的桃枝枝已然分出神識,襄助步霄去了。


    司命星君陡然動了,他常年握筆的手拿了劍,直刺向桃枝枝!


    距離太近,故淵、月下仙人、季青三人驚唿一聲,趕之不及,眼看就要當胸穿過!


    卻不料那劍猶如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識,竟然掙紮之下偏離開來!司命星君一個刺空,再迴身,步霄已經拿著迴溯鏡站到了桃枝枝身邊。


    是了,怎麽忘了,天下兵器,都為戰神所用。


    但步霄站定卻隻說了一句:“謝謝星君。”


    司命星君因性子的原因,許多看破的事情他都不想深究,對於桃枝枝與步霄是何關係,他也並不在意到要同天帝一般草木皆兵,但自桃枝枝說出那句“好不容易能自己做選擇,他選什麽,我都敢跟著去!”的時候,他的心裏就已經有了判斷。


    他本可以在那個時候就挾持著她威逼他們離開,但他沒有。


    因為他深知,攔得了這一次,攔不住下一次。


    剛剛不過是心思浮動下被激出手,雖然在眾人眼裏,看起來像是為了阻攔順勢而為。


    但職責所在,本也無需再多說什麽。


    更何況他也想知道,步霄一再跟他保證,不會進去肆意妄為,便看他們究竟能做到什麽程度。


    司命星君便又恢複他一貫的樣子,冷眼旁觀,等著天帝的到來。


    步霄將鏡子交給桃枝枝,叮囑道:“你守在鏡前等我,若有異動,你便大聲喚我,我能聽到。”


    桃枝枝點了點頭,步霄便摸了摸她的頭,運起法力,很快帶著三人入了迴溯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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