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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裏下了場雨,桃枝枝睡得不太好。


    她本來極少做夢,自領了這七世怨侶的任務,做了這麽一個生死不由自己的凡人,她的夢簡直就沒斷過!


    一開始出現的還是通鋪上的孩子模樣,漸漸的,她便記不得夢裏是何內容,隻是早上醒來,偶爾會有淚痕在臉上。


    這次卻是被疼醒的,桃枝枝將身上的符紙摸了出來,符紙還是原來那樣,卻好像失去了作用。


    她驀然想起,琴難說自己行走人間裝的是個算命師,這還是從桃酥那裏借鑒來的,如此看來,他學桃酥倒學得像——一樣的不太靈光,怪不得隨手變出來的會是符紙。


    桃枝枝將那符紙揉作一團扔在地上,雖一身疼痛難忍,到底也是習慣了,她掙紮著爬了起來,傷口便也醒了過來,迸裂般疼得她指尖輕顫,一打開門,風便灌了進來,她卻沒有吹到多少。


    門口那人聽見動靜,轉過身來,卻是步霄。


    “你……有事尋我?”


    天邊不過微亮,許多景物還在暗影裏起起伏伏。


    步霄的神情她卻看得分明。


    “你怎麽醒了?”


    桃枝枝看著他的眉眼,卻沒有迴答這句,她看見他身上的晨露,輕輕的問道:“你在我門前,站了一夜嗎?”


    “……”


    步霄正要迴答,卻看見她衣服上透出來的一點紅,眉頭一皺,將人攔腰抱起,安置好後又去將門關上。


    一迴身,卻見桃枝枝並沒有聽話的躺好,而是側身斜靠著,兩個眼睛亮晶晶的盯著他。


    誠然,以前每個她受傷的夜晚,他都會守在門外,那時她多半會痛得昏睡過去,又或者夜裏夢魘加身,強忍難眠,他總是聽見動靜便輕輕推開門,守在她的床邊,擦汗送水,竭力安撫……


    然後在她醒來之前離開,這一切,她從來都不知道。


    這一次,因著琴難符紙的原因,明知道她不會再夜半驚醒,卻仍習慣性的留了下來,卻沒想到她會推門而出。


    “迴去後,你還會對我這麽好嗎?”


    “……”步霄看著捉住自己衣袖的那隻手,指節微白,似有顫抖。


    “我這樣做,是為了讓江秀民無機可趁。”


    眼裏似有光彩熄滅,步霄看著桃枝枝收迴了手,兩隻手疊在一起,捏來捏去:“噢。”


    未等他再說什麽,她已經很快釋然,還順著他的話說道:“這樣也好,免得他又像從前一般,倒叫你我為難。”


    從前江秀民幫她殺人,她還不知,隻當自己運氣好,下不去手的目標不是失足落水,便是被卷紛爭,諸多原因,都是橫死,她去看了案發現場,聽仵作說起死亡原因,都屬意外,這才放下心來。


    直到有一天,步霄告訴了她真相。


    這些年來,江秀民早已成為一個優秀的殺手,他經手的任務從來沒有失敗的,直到在同一時間,他選擇了桃枝枝的任務,放棄了自己的任務,才被發現了端倪。


    可偏偏,他默默的做著這些事,便連受傷都從不叫她知道,更何況心跡表露,那是從來也未透出過半分,倒叫桃枝枝無從拒絕。


    隻是這一切,終歸逃不過步霄的眼睛,自此以後,挨打受罰的便是桃枝枝自己了。


    而步霄,之所以次次風露宵立,俱是因為江秀民。


    為了斬斷情緣,他已經事事搶在江秀民的前麵:他要贈桃枝枝傷藥,步霄便當著他的麵親自給她熬藥;他懷裏揣著新鮮出爐的糕點一路輕功飛奔迴來,步霄便將廚子買來,當下做了滿滿一桌熱氣騰騰的糕點,偶爾還親自學著做;他知道桃枝枝喜歡螢火蟲,捉了放在小瓶中送去,卻發現步霄已經為她放飛一室流螢……


    後來,他終於什麽都不再做了。


    縱然如此,守在門外時,步霄也總覺得江秀民還在黑暗中遠遠佇立,不曾離去。


    但這些,步霄並不打算告訴心性未定的桃枝枝。


    眼下,他看著自己的衣袖,心中突然沒來由的覺得一陣失落。


    “如今來看,要讓他變心,就先得讓他死心,”桃枝枝從枕頭底下拿出琴難給她的話本:“我有一個想法……”


    話本裏麵皆是郎情妾意的橋段,還有不少約會的細節描寫,兩人隻管照做,江秀民便會認為他們已經兩心相知,時間長了,心思淡了,屆時他們再撮合他和沉音,阻力也就小了。


    琴難說了,人間情愛其實很簡單,一看品貌,二看性情,兩者都對上號了,相愛不過是遲早的事。


    品貌方麵,江秀民和沉音雖然不是什麽人間絕色,但也算是個中翹楚,走在街上尚能引得人注目一二。


    至於性情,都是殺手出身,惺惺相惜豈不更加容易!


    步霄很驚訝桃枝枝居然能有這樣的思路,細想一想,又覺得不妨一試。


    於是,兩人“風花雪月”了很久,江秀民還未如何動作,將軍們先在議事廳討論了起來。


    雖然覺得孩子大了不由娘是很正常的現象,但鍾情一個人未免太過兇險。


    就好比權臣,一般不好掌控,不如分權治之。


    況且未經人事也不是什麽好事,說不得日後容易中了敵人的美人計,話說迴來,正常的少年郎在這個年紀娶妻的也都不少了。


    幾個將軍一合計,才驚覺歲月不饒人,自己當爹當娘當師父的,難免有點疏忽。


    是故,步霄在一個月夜推開自己房門的時候,隱約察覺到床上有人。


    以為是桃枝枝找自己有事,遂關了房門,走了進去。


    臨到床邊,已然察覺出不對,聽得床上那人如黃鶯一般蘇而不媚的聲音,輕輕喚了一句“少主”,眉頭就已經皺得不能再皺,步霄迴到桌前,沉聲問道:“誰給你這樣的膽子?”


    那人瑟縮了一下,聽出聲音裏的殺氣,忙從床上翻滾下來,跪在步霄腳下:“是、是將軍的安排!”


    月光穿窗,灑在案前,步霄這才發現那是一個有著花容月貌的年輕姑娘,在這寒夜裏竟隻穿了件貼身兜衣,像是察覺到在被打量,她大著膽子抬起頭來,身子卻仍伏低,於是胸前那一片雪白便盡現眼前!


    這點小心思卻沒瞞過步霄,他偏過頭去,氣得握了握拳,才沒將人打出去:“自己收拾好,滾出去。”


    不知是被凍的還是害怕的,姑娘的身子輕輕顫抖起來,聲音裏也帶著哭腔:“將軍說,若沒有被留下,便沒有活下去的必要!求少主憐惜,饒我一命!”


    “你的死活跟我有什麽關係?”步霄說的話卻比寒夜還要冷上幾分:“莫非你覺得我比將軍們更好說話?”


    這些年來,步霄延續著他那冷麵戰神的一貫作風,明明他親自動手殺的人並沒有幾個,但一身天然的煞氣卻讓人難以接近,平日裏能動手的事情絕不動口,性情更是叫人難以捉摸。


    將軍們從自家花樓裏挑了又挑,選出這麽一個千嬌百媚的姑娘,卻不想在步霄的麵前頓時成了軟腳蝦,一身風情被他的冷漠凍得無法施展,隻差嚇得哭出聲來!


    “不許哭,哭出來現在就將你打死!”步霄說完愣了一下,覺得此話有點熟悉,但又想不起來。


    在這一愣間,那姑娘已快速將自身衣服穿好,縮在了牆角裏:“少主放心,我絕不發出一點聲響,您就當我不存在吧,天一亮我立馬就走!”


    “……”


    步霄不由頭疼起來,就算此刻將人趕了出去,誰也說不準明天還會不會換人進來。


    而事實果然如他所想,連著幾天,他的牆角蹲上了各種各樣的美人。


    直到有一天,他床上坐著的是一張熟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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