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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風卷地百草折,這未是胡天,卻也近冬至的節氣,雪自是如約降臨人間,將青磚灰瓦染上純潔的色彩,天地間一片空無,人煙烯聲,犬吠寥遠,是鄉裏最為安靜的時刻。


    一寧在老家已待了兩月,將秋景收盡,柿子裹著稻草或曬成餅儲藏著,倒也沒什麽穀物入倉,盛夏裏的光景他沒去照看,田園確已是荒蕪,如今隻能種著冬蘿卜與包包菜,期待著早日有收成。


    村小早已放了寒假,如今的校園也掛上了鐵鎖,在此之前的教習裏,作為辭任的教師,他不能以正當的身份多去教學,雖然孩子們對他這本土的大哥哥十分親近,他多是在家中完成對日記文錄的整理,以謀劃下一部新小說。


    這兩月的時光裏,他過得很快樂,顧芳陪伴著甜甜,在黃龍鄉的天心幼兒園,他偶有接送,得了戶籍認證之後,他懸著的心也已放下,和顧芳商量後,決定過年之前遷居到白雲市,給甜甜一個良好的學習環境。


    “阿寧,迴家吃飯嘍!別挖地嘍,家裏來客人了,老柯他過來看你了!”顧芳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飛入可一寧的耳朵。


    他直將鋤頭放在地裏,喝了口保溫杯中的茶水後,便往家裏趕著,如今的年歲裏,倒不用擔心有人偷竊,誰家還沒有鋤頭呢,大都已小康。


    未至側門,便見身著黑襖的柯木大步流星般走來,將他堵在狹石道,看柯木那興奮的樣子,他實難猜出究竟發生了何事,讓他如此開心。


    “老唐啊,許久不見,你厚實了不少嘛!”柯木拍著他的肩頭興奮道。


    “哎,誰叫我家裏有個好女人呢,你呀,也該是時候成家嘍,到時候我給你們寫詞,保準出些風頭!”一寧笑道。


    “那就多謝你了,兄弟,我這不是聽你的話嘛,這到市裏去相親,這不就拐了個美女迴來,這次領她迴來,是想讓你們掌眼,畢竟我連親人都沒有,就隻有你們這些朋友,你們一定要給我嚴格把關哦!”


    “對了,芳芳托我給吳奶奶新做的碑,我已經弄好了,等會兒我們去高洞村,就給她換上,我帶著推車呢,哦,還有我的小摩托,一點都不費事!”


    柯木笑著,他亦笑道:“勞你費心了,你這次有什麽打算,也是把家安到白雲市麽?”


    “是啊,還得看你們呢,我可是很想給你們做鄰居的,有說得上話的朋友在一處,還有甜甜這丫頭在,我想想都覺得幸福,我如今手上不缺錢,倒得感謝那些賞我飯吃的公子爺,不過最感謝的還是我師傅,沒有他就沒有我!”


    “是啊,他老人家可是一個真正的匠人,柯木,你不能忘哦,每年還是多迴來幾次看他吧,保不準有什麽人從那山裏過,搞些破壞什麽的!”


    “哎,我啊,打算向市中鄉裏申請呢,就我住的那裏成為風景區那可是綽綽有餘,我師傅幾十年的創造的心血,值得被更多人看到,在此之前,是有人去保護的,畢竟我收了個身份地位還說得過去的徒弟,正好啊,跟這文化保護相關呢!”


    “那你可真是走了大運,碰得巧了,我們已經聯係好市裏一處房產中介,是我同學開的,到時候你隨我去就成,他可不會坑老同學的!”


    ……


    談言甚歡,竟已忘記初時吃飯,顧芳略帶幽怨的聲音再次傳來:“阿寧,快進屋吃飯,甜甜都餓了,等不到你不動筷子呢,快些迴來!”


    他歎了口氣道:“芳芳,我馬上就迴來,招待好弟妹。”


    “老唐,怪我,讓你挨嫂子的罵了,甜甜這孩子很懂事,我倒希望以後有個孩子也像她一樣!”柯木自責道。


    踏著冰冷的雪地,兩人的腳印成了清晰的印章,但過不久,就已被新雪覆蓋,溫暖的房間裏和外邊是決然相反的世界。


    明黃的白熾燈亮著,將這原本黑暗幽深的瓦房照得亮堂,四方桌上早已占角坐著兩位大小美女,除卻雙臂俯桌沉思,一臉期盼的甜甜外,還有著位鵝蛋臉麵,著著藍白絨衣清麗女子。


    “唐大哥迴來啦,嫂子可等你們太久嘍,都到廚房裏去熱菜了,柯木,我就知道是你幹的好事,你什麽時候不話嘮呀,我們是客人呀!”那女子笑道。


    “哦,夏雨,是我的錯,我竟然忘了你的囑咐嘍,怪我!”柯木立馬承認自己的錯誤。


    看著這兩人眉眼交錯的情狀,他也不便插口,卻聽見夏雨道:“唐大哥,我還是給你介紹一下我自己吧,我叫夏雨,夏天的夏,下雨的雨,畢業於慶周師範學院,是蘇鳶師姐的學妹,我們見過的,隻是唐大哥可能忘記了。”


    “你是夏雨,怪不得呢,我就覺得有些熟悉,原來是認識的。既然如此,那我就更放心了,小鳶的眼光是不會差的,柯木,這哪裏需要我把什麽關,夏雨這條件,是頂好的,你放心就是!”一寧笑道。


    “我就說嘛,就我這樣孤家寡人的,居然一去相親就成功了,還是托了你們的福,我這輩子遇到你們算是我的幸運!”柯木笑道。


    “先吃飯吧,等會兒我們再聊,你看芳芳姐這麽辛苦,還拖延時間,這菜又迴鍋了一次,都不怎麽新鮮了!”夏雨再提道。


    “哎,說什麽呢,你們這一大家子多高興啊,來來來,新鮮出爐熱騰騰的菜,大家一起吃吧!”顧芳解下圍裙,笑道。


    老友的到訪讓他非常高興,顧芳也如此,齊樂之宴倒也歡暢,將甜甜托寄給唐老大爺後,一行人便分先後,乘車或步行上山。


    待得顧芳與他迴到那處寂靜的村莊,柯木早已越過他們,從另一條道上迴了市裏,準是要留給兩人充裕的空間才自行離去,山崗平凹處的淺穴之中,一塊嶄新的黑碑立在墓前,這處經年未有人看顧的荒塚四周已被人精心打理。


    “奶奶,芳芳來看你了…”


    顧芳並沒有悲色,隻是自顧著和荒野說著話,悲哀到釋然而深刻之後的平淡,仿若平常話語,陳述著這些年來的際遇,他自不能擾亂,隻得看著空闊潔白的世界,眺望著遠方。


    “這些年我過得很好,奶奶,您也不用擔心我的生活,我找到了值得我托付一生的人,還有啊,我的親生父親很愛我,事事都為我著想…”


    低語了許久,顧芳又將香燭紙錢備齊,領著他拜祭道:“奶奶,我把你的孫女婿給帶來了,您認識他的,就是小時候常來我家玩的阿寧,您在天之靈可要保佑我們,事事順利,身體健康…”


    “吳奶奶,我把芳芳給找迴來了,我沒有毀棄我的承諾,我會一輩子關心愛護照顧她的,這近年的時候,我就會娶她做我的妻子,讓她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疏落的雪花簌簌地飛落,沾在兩人的衣間發梢,那樣晶瑩純潔的雪,映得顧芳那黑椒明亮的眼愈發有情,兩人攜手共進,那遠處的山仍有火光,仿佛永遠都不會熄滅,許是逝去的人聽見他們虔誠的心語,燃著灼灼的心祝福著他們這對良人。


    “阿寧,我想告訴你一件事,一件有關於我的身世的事,作為你的妻子,我有義務將我的所有都予你,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二十多年前的一個雪夜,那是一個比如今更冰寒更冷的夜晚,晨光未露,雪地裏倒映著的白很是微弱,一位年輕瘦弱的女子帶著懷裏的孩子艱難地前行著。


    “站住,別跑!你這小娘皮還挺厲害的,害我們追了這麽久,乖乖過來,不然給你個槍子兒吃,誰讓你那死鬼老公壞我們的大計!”


    “嘿嘿,老大,這女的看起來不錯,要不我們來個,嗯,你是老大,你先來,留兄弟口湯喝就行……”


    追至坡邊,那女子並無言語,隻是縱身滾下,決然跌入山穀之中,但她緊緊守護著懷中的孩子,鬆軟的雪給了她極好的緩衝,雖受到了枝椏劃紅,卻也沒受很重的傷。


    她將懷中的孩子抱到了處儲存菜果的天然山洞前,幸得那大狗的良善,吠叫幾聲後便認可了這可愛的孩童,用殘枝遮掩,朽葉覆蓋後,她便走出了這片雪地,再也沒有迴來。


    “那女子就是我的母親,我就是在山那邊被奶奶撿迴家的,阿寧,我的母親很偉大,她為了救我,和歹徒鬥爭犧牲了…”


    “我從前是很討厭雪的,觸景傷情著,會想起我母親,但是如今我也想開了,那都是命運的捉弄。天地有秩序,我可不能因從前而忽視現在與未來,甜甜她喜歡雪,我這個做媽媽的,也要向我自己的媽媽學習,要勇敢堅強的麵對呢!”


    “芳芳,其實我從前也很討厭雪的,一直窩在家裏不出門看,隻因為我父親是在雪天裏出走的,無論我怎麽叫他,他都沒有迴頭,現在也沒迴頭,如今我長大了,也知道他們當初為何要做那種決定,等我們走迴家,我慢慢的講給你聽…”


    潔白的雪並不完整,六棱或四棱糾纏著的雪團不分彼此,從天空中迴到曾養育過它們的大地,兩條渺小的影子在積雪已深的雪地裏,留下些密麻深淺的腳印。


    北風吹拂著,卻不甚冰寒,握著顧芳的手,一寧感覺到一陣溫暖。


    滿天地晶瑩是見證著,他突然吻上顧芳的額頭,再將她抱起,在雪地裏打著轉兒。


    “顧芳,我愛你!”他深情表白道。


    “我也愛你!”顧芳迴道。


    雙眸相對,睫展晶瑩,在這漫天風雪裏,兩人的心靠得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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