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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黃的月亮掛在綠紗窗外,會議室裏一片安靜,此時的眾人正細細親撫著新印刷發下的作品,校園期刊第三十六期,當中正刊登著他的作品。


    “……我記著那個花藤下與我相談的真正女子,她同樣是有著薔薇的香氣,卻飄散在了廣遠的曠野。朦朧著大霧中的熟悉的身影消失了,我再也不是懵懂無知的少年,隻有那片野薔薇還記著些隻言片語。信誓旦旦的承諾不過是時間河流激起的浪花,眨眼間便消失無蹤,到現在隻剩下記憶中那片薔薇香了。


    令人唏噓的是,如今院子裏再沒那片野薔薇了,就連承拖她的院牆也倒在塵埃裏。我想,即便她已香消玉殞,她仍會將她的情思托寄,就存在我的心底。埋在枯寂幽暗地底的希望,曆一場春雨,就會展現出生命的力量。我一直相信,她不會輕易地離去,或許是考驗著我。我渴望多年以後,我家小院的矮牆上會爬上一枝鬱鬱的野薔薇。


    你是院子外的野薔薇,也是院子裏的野薔薇,你是荒野的精靈,也是我愛著的佳侶。陰差陽錯的,我愧對了你的深情,昏昏在無數個沉沉夜裏暗自低吟,正是追悔莫及。薔薇啊,你如今到了哪裏?你可知這不定的冥冥,有人還渴念著你。”


    突然間會議室傳出一陣掌聲,隨即又此起彼伏,時間約略持續了二十多秒。


    “唐同學,你的這篇《院子裏外的野薔薇》寫得真好,我好久沒看到這種細膩的真文章了,刊首之作確實名不虛傳,如果你繼續堅持寫作,遲早有一天我這文學社的社長位置是你的,你要努力奮鬥,我們這裏還有向外投稿的渠道,若是有一天你的作品能上報,我們也真心為你高興!”


    社長杜芳蘭點名表揚著他。


    “哪裏,哪裏,社長言重了,這隻不過偶然得的靈感,我還沒有本事保持自己的水準,還差得遠呢!”他立即站起來迴應著。


    會議室裏又響起了一陣嘈雜的討論聲,這次不光是他一個人的舞台,還有其他人的作品需要點評,互相討論增進情感的機會每個人都很珍惜。


    “梧桐葉落在清冷的秋,鋪長的林蔭道上,斜著束落寞的影子,別了,我的愛人,風掃過淺淺的腳印”他拿起坐在他身邊的莊奕雯遞給他的短詩看起來。


    “奕雯,寫得有進步啊,不過,我看你這樣子,也沒像談過戀愛的,怎麽,是有心上人的嗎?要不要我幫你給他遞封情書去,要去表白,可得有勇氣,畏手畏腳的可不算好。”他看著有著臉紅的莊奕雯,將紙條揉作一團推迴去。


    “組長,你就別笑話人家啦,我雖然有些喜歡他,但他已經有女朋友了,我總不能沒臉沒皮的擠過去吧。”她還是紅著臉,配著她那梨渦煞是可愛。


    開會的時間並不長久,隻是評談之後再發放獎勵,他手拿著一本畫著微笑太陽的厚本告別與他打招唿的眾人,文學社裏並沒有爾虞我詐,就像他的名字初陽那般溫柔著,即使定要分個勝負,那也是拿作品說話,從來沒有針鋒相對地急過眼,因而在學校的各種社團中氣氛算作是最好的。


    奕雯這丫頭是個十足的跟屁蟲,甚至比靖筠還要難纏些,她總是以各種正當的理由向他請教題目,有關學科的也有關文學的,總之在學校,在高二九班的時間他總是被這丫頭次次叫到門後,班裏的那群愛看熱鬧的人總是戲稱她為“吸血雯”,時常請她到班裏做客,隻因她來得多了,老師們也熟視無睹,畢竟在老師們的眼裏,她算得上是位勤奮的學生,有這種求學的勁頭是值得鼓勵的。


    一寧在高二九班算是個特殊的存在,他畢竟是從二班再下放到平行班的,有關於他的談論從來都不少。他一直以來的和善溫柔的交往方式令班裏的同學們以為他是上帝派來的天使,同學們畢竟是要從學習中尋找出路的,在問不及老師的情況下,有著他這樣位博學多藝的大樹倒也方便許多,而後同學們的交流熱切,令他重新找迴了人間的溫情,他也就如魚得水,在講解的過程中一次又一次的提升了自己的對於學科的熟悉程度,而成績也就從初始的停遝一路飆升到年級第九的高位。


    星期六的夜晚是美好的,至少這一天的夜裏沒有晚自習,除去規定的節日假期,隻有這一天才是完整的,他可以自由安排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說是在枯燥的學習中為數不多快樂時光,但今天他快樂不起來,他還有一場不舍的送別。


    “組長,明天見囉!”奕雯如常地與他說再見。


    “好,路上注意安全!”他亦迴應道。


    細碎的腳步踩在落葉鋪滿的道上,他的心開始苦澀起來,他多麽希望這樣的一天不要到來,他多麽希望能夠將蘇鳶留在自己的身邊。他實在難以想象她父親會如何地對待著她,拋棄孩子的男人是多麽可怕,他的心腸能是好的麽,蘇鳶的未來又將會是怎樣,一寧腦海裏突然閃過無數個可怕的念頭。


    可他終將麵對這場別離,騎著新買的單車的他很快消失在明黃路燈照著的街角,他的嘴角堆滿了苦澀。


    樓頂的燈亮著,她還在。轉動著鑰匙,他打開了三樓的門,“小鳶,我迴來了!”他朝裏屋喊道。


    “阿寧,你迴來啦,我有個東西要給你,你先閉著眼睛,不要說話。”她從櫃子裏拿出了塊古樸的盒子,從裏走出。


    “好啦,你可以睜開眼睛看了。”盒子已穩當地在他掌心,他將黃銅扣打開,裏邊是支金邊鋼筆。


    “怎麽樣,還滿意不,我可是挑花了眼才找到對的,我這一走你可得要照顧好自己,你這人什麽都好,就是不愛惜自己,記得要吃飽穿暖,別太將息錢,身體好才是最重要的,對了,我這手機留給你用,等我到了那邊再給你打電話。”


    她所帶的東西並不多,就連衣物也少有帶,想是她父親已備好所用,就隻等著她過去。


    秋天的夜晚清冷著,火車站台邊靠著滿當的送客,他亦在隊列中極目望著揮手道別的蘇鳶,火車嗚嗚地響著,轟隆的鐵輪開始轉動,而她亦很快消失在遙遠的地方,他將手垂下,努力地平息自己的氣息,他還是忍不住得哭出聲來,這樣一位愛他敬他關心他照顧她的好女子就這般突兀地離開了他,往後那間空蕩的房間,再不能出現她熟悉的身影。


    蘇鳶與他告別時說了許多的話,但他大略已經忘記,隻依稀記得告慰的話,勸他好好學習,或許起伏劇烈的情感還是會帶來巨大的副作用,那就是失憶,原本他打算牢牢記住的話語都已經隨著深秋的落葉飄散,他獨自一人,走在了迴家的路上,或許那地方本就稱不上是家。


    落寞的他正緩步走著,渾沒看清眼前的路,隻覺得深秋的風愈發冷起來,背後突然竄出些腳步,他初以為是匆忙的行人,可那明晃地尖刀閃過的冷冽卻讓他的心瞬間繃緊,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碰上了那傳言的攔人打劫。


    “小子,看到這是什麽了嗎?識相的,就把錢交出來,否則就給你這身上來上一刀,這滋味可不好受,給你些時間考慮,希望你能配合。”打劫的人還挺禮貌,或許是打劫的時間多了,總結了些對付人的方法。


    “大哥們,我配合,我配合,我剛被女朋友給甩了,心裏正難受著呢,身上隻帶著這些錢,都交給你們,就饒過兄弟我吧。”他還掏出內衣口袋的錢表示著誠意,把自己的態度放很低。


    “行,兄弟你挺上道的,你這麽有誠意,我們也不是貪得無厭的人,都是生活所迫嘛,女人嘛,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他搶過一寧手中的酒瓶仰頭喝道,示意可以離開。


    “多謝,多謝!”他還拱手做著江湖謝禮,快步向前走去,被打劫時的人如何不慌亂,雖然有著老師交予的應對之策。


    “蘇鳶啊,蘇鳶,你這一離開,我可就黴運上頭了,沒有你的日子,不知道會不會習慣。”他念叨著不久前自己的遭遇。


    蘇鳶屋子裏的燈還亮著,他正準備去關,但墨水瓶下卻壓著一張新寫的紙,想來是趁他去學校的時間寫的,他推開掐進的木椅,坐在窗口看著。


    阿寧:


    寫這封信之前我思考了許久都沒能找到合適的詞句開頭,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相見時難別亦難”了吧,這種離別的滋味我懂得。我本是個孤僻的女孩子,可自從我認識你以後就總會覺得溫暖,或許你就是我的克星,我的良藥,我的整個春天。


    那個暑假,那個夏天,就在那間窄小的信店,我初識了你。我覺得就像有種冥冥的力量在促使著我靠近你,飛蛾撲火般的英勇無懼,可我本應是清寡的性子竟突然間地改變,或許“一見鍾情”並非虛言,你正如你說的普羅大眾般,並不俊俏,但你的那份真誠待人的心,那堅韌不苟的個性卻深深吸引著我。


    我知道詞語用得過多也就失去了味道,但淺薄的我卻隻能熟絡地寫著大略不差的信,或許等以後再學得多一些,讀來也更添些滋味。


    父母之命不可違,即便我仍不能原諒他們當初的無情惡行,我還是希望能有承歡的機會,這份心情你當也能理解,換做是你,你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麽?我想定是會的,還會是堅定不移支持的那種。


    我本以為我可以在你身邊一直陪伴著,可惜現實中並沒有長久的,我已經確定我對你產生的情感已經超出了一般的友誼,升華為偉大的愛情,但我的愛並不偉大,隻想你生活順意,到最後與我共結連理。


    這些話聽起來似乎是沒有麵皮的羞躁,可卻也是我真誠的願望,我願意用我整個的青春來等待這份答案,即便到最後沒能成功,那也是我不當緣,並不怪你。生活中處處風險,誰也說不準將來的事,或許我有一天突破了你的魔咒,又重新愛上了另外的一個人呢。


    我不在的日子裏,你要照顧好自己,衣食住行的要訣我也寫下來放在書桌裏的抽屜裏,你有空多看看,應該會對你有所幫助。


    你雖能自力更生,但也生活得太過粗糙,多出去看看外邊的風景,即使沒山沒樹沒林,你也可以拿著一支筆一個筆記本在街上采風,這樣會對你的寫作能力有所幫助,當然了,街上自然有長得美的少女,你多看看也能提高一些欣賞水平,我還是自信生得美的。


    不要擔心我,我此次過去應該會受到很好的對待,我畢竟是他們的親生女兒,這麽多年的思考應該已經讓他們意識到對我的虧欠,所以說,我應該是得寵的。


    寫到此處,亦是百感交集,但最多的還是不舍,我希望你能盡快調整好狀態,走出自己的一條路來。


    他翻著這篇寫滿三張紙的信流著淚,這三年多來的點點滴滴在他的腦海裏次第浮現,那波浪卷發的掛著淺笑的最初的她又重新對他笑著。


    蘇鳶,一位深愛著他的女孩子從他的身邊飛走了,他不得不再次感慨命運的流離。


    聚散無端隻由情,情不知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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