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劉老師,就別抻著了,事已至此,棺材也見了,該掉淚了吧?”


    殷平進問訊室的時候古乘風剛開始問。


    劉念基自打進入特偵隊後就一言不發,如果不是當時殷平在春輝派出所聽到過他自首時的陳詞一定以為他是個啞巴。


    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但一定有辦法撬開裝啞巴人的嘴。古乘風就是這樣認為的。


    “你的同夥安老師已經被我放了。”古乘風問這話的時候死死地盯住劉念基的眼睛,他還是那樣沉默不語,連表情都沒有一個。


    “這是我最後悔的事,要不她也不可能被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也就他古乘風能說,殷平他們可不敢。


    殷平和遊大海認為這應該算是撬開劉念基嘴的大殺器了,可萬萬沒想到他還是那一副死了爹的樣子,兩眼空洞,麵無表情。


    “最離奇的是據說是被陰兵借道索了命,現場有很多人都可做見證。”


    如果剛才他的話殷平他們還覺得有用的話,那這句就徹頭徹尾的瞎扯了。安靜在車裏跟古乘風的對話證明他們是一夥的,而陰兵索命正是他們用來掩蓋謀殺的幌子,在他麵前提這個,實在有班門弄斧之嫌。


    但就是這個瞎扯,卻攪動了劉念基的情緒。他的表情沒來由的亢奮,他說:“不可能,安靜沒理由被殺的。”


    殷平、遊大海一聽有門路,就屏氣凝神等著劉念基說下去。


    很明顯,劉念基說完就後悔了,雖然打破了他繼續裝啞巴的形象,但他的覺悟實在沒啥提高,又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了下去。


    “沒事,等你死的那一天我想你也會看到陰兵索命的。”古乘風的話不疾不徐,甚至沒有絲毫感情。


    “不可能,他們沒理由殺我。”


    殷平他們發現隻要提陰兵索命,劉念基就沒辦法冷靜。對他們來說,這無疑找到了他的死穴。


    可這種舉動反而讓古乘風大感意外,自從他和柳曉曦推理出陰兵索命隻不過是為讓特偵隊接手案子後就一直這樣認為,那麽陰兵索命也隻不過是個噱頭而已,可劉念基的表現也太過激進,似乎陰兵索命是一種慣用的殺人手段。


    “他們也沒理由殺安靜,可安靜卻被陰兵索了命。”古乘風又加了把火。


    可是這把火沒有燒起來,因為劉念基又沉默了。


    古乘風一時間氣笑了,對付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他一向是有辦法的。他衝殷平和黃金耳語了一陣,殷平點了點頭就出去了。


    遊大海走到劉念基麵前,打開他的桌板,說:“走吧,那就先小單間待著吧,既然你什麽都不想說,那就不說吧,零口供定罪對於我們特偵隊來說也不是什麽難事。”


    遊大海押著劉念基前往拘留所,雖然外邊隻有昏黃的燈,算起來還沒有問訊室的燈光亮,但對於劉念基來說就好像看到了光明。


    突然間,光明降臨,一道亮光閃起。隻是那光影裏人影晃動,像極了陰兵借道,同時,悉悉索索的聲音也由遠及近。


    劉念基臉色大變,他轉身就想往問訊室跑。


    遊大海使勁才把他拉住,說:“你慌個什麽勁兒?我真他媽懷疑你是不是老師,力氣還真他媽大。”


    “警官,你沒看見沒聽見嗎?”


    “看見什麽?聽見什麽?”遊大海擺出一副極度不耐煩的樣子。但心裏卻樂開了花,看來還是那一肚子壞水的古乘風的主意管用。


    這時古乘風也跟了出來,看到他們兩個的舉動,說:“什麽情況?你們還有心思欣賞這月色呢?”


    看到古乘風出來,劉念基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說:“警官,我什麽都說,什麽都說,隻要你能保證我的安全......我不想死......我有好多好多的錢......我不想死。”


    他看來確實害怕了,激動得都有點語無倫次。


    這時,殷平也走了過來,他剛好聽到劉念基的話,麵容一喜,衝古乘風悄悄地豎起了大拇指。可古乘風的表情居然很凝重,這麽突破性的進展,他怎麽還是不高興呢?


    因為古乘風有件事想不明白,就是這陰兵索命,警方都知道是假的了,劉念基則會更知道,可他表現的卻驚恐異常,看他的反應也不像是裝的。難道這陰兵索命還有更深層次的意思?


    劉念基又二進宮了問訊室,這次他的表現可和剛才天差地別,不用人問,就把一切都和盤托出了。


    他劉念基、安靜、韓山同以及死去的陳春天在這幾年裏一直都在買賣股票。剛開始他們連基本的股票操作都不懂,一樣賺得盆滿缽滿,是因為有人給他們下達了操作指令,隻需要按照指令,他們在指定的時間以及指定的價格買賣就行。


    剛開始,他們之所以如此聽話,是因為下達指令的人是一個他們沒辦法拒絕的人,這個人就是長風大學的副校長呂先。用桃李滿天下來形容呂先並不為過,年過中年的劉念基,幾近中年的安靜,青春無限的韓山同、陳春天都是他曾經的學生。


    “呂先?”殷平忍不住插嘴道,因為陳春天死的時候,作為學校副校長的呂先也在場,但由於他的身份,從沒有人懷疑過他。


    “騎龍,你去幹嗎?”遊大海看殷平在這節骨眼上居然推門出去了。


    “我還欠這人一個交代。”殷平說走就走,連古乘風的麵子都不給,因為他十分氣憤,他難得對一個人在第一次見麵就有好感,可這人明顯辜負了他的好感。


    遊大海有點兒弄不明白騎龍的意思了,在他的心目中騎龍可不會這麽沉不住氣,他偷眼看了下古乘風,還是一如既往。難不成騎龍是故意的?現在遊大海雖然是專案組的一員,但他總覺得自己跟他們隔著層東西。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稍縱即逝,因為他是警察,這些促使他們隔閡的東西不應該想。


    古乘風注視著劉念基的一舉一動,他知道殷平是去調查呂先去了,可他並沒有攔著,這說明那人確實有不法事。但看他表情也沒有表現出特別的驚恐,說明那個要他命的人並不是呂先。


    “有意思,這個案子越來越有意思了。”古乘風在心裏暗想。


    後來,聽話是因為貪欲。


    隨著炒股經驗的積累,他們很確信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雖然他們的本金很少,但他們依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成為別人操縱股價的幫兇。


    雖然有這樣的意識,但卻沒有那麽大的定力。於是他們就當做不知道,依然閉著眼跟著呂先的指令買賣股票。神奇的是,呂先並沒有要他們分利益,所以這些投機所得都變成了他們的個人財產,於是他們越發的對呂先言聽計從。


    本來事情到這一步也算是皆大歡喜,關鍵是,在一次私下聚會上,酒後失言的陳春天告訴他們,呂先並不是一個值得尊重的人。說這話時候的陳春天已經在娛樂圈嶄露頭角,所以她的話可信度很高,因為在他們當中隻有她已經不再需要呂先的線索賺錢了。


    眾人的好奇心被釣起,可陳春天似乎顧慮很深,絕口不再提及此事。


    雖然,陳春天打死沒有再往下說,但還是破壞了氣氛。這次不成功的小聚打破了他們這個小團隊的和諧,內心的猜疑猶如無人理會後良田裏的雜草,呈報複性增長。


    人一旦有了異心,就很難表現得跟以前一樣。


    最先表現出來的是韓山同,一是因為他年輕,二是因為陳春天雖然沒說呂先具體做過什麽不值得尊重的事,但他還是能隱約猜得出來。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你要讓他沒有任何反應,這不現實。


    說話不及,韓山同跳樓身亡,而死亡地點是他宿舍的樓下。這下子其餘的三人不淡定了。雖然他們不知道韓山同說了什麽,但也不難猜到韓山同肯定是去找呂先對峙。


    結果卻讓人毛骨悚然。他們三人沒一個相信韓山同是自殺的,但他們又沒有確鑿的證據。


    ......


    “屁話連篇,劉老師,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老實交代,你到底在顧忌什麽?”


    一直安靜聽劉念基陳述的古乘風一拍桌子,嚇了遊大海一跳。


    “就你們這幾個貨還操縱股價,我呸,賣了你們還幫人數錢呢。”


    “不是的,警官,雖然我們本金不多,但是眾人拾柴火焰高,誰知道他控製的還有沒有其他人?”劉念基一副被冤枉的表情。


    “哈哈哈......”古乘風笑了起來,說:“你當我是三歲小孩是不是?其實,我知道,你在等......”


    “風哥,他在等什麽?”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了,遊大海不相信劉念基還有什麽好隱瞞的。


    “他在等騎龍,等騎龍帶迴呂先的消息。因為他們的真正的罪名不是操縱股價的幫兇,而是實打實的謀殺。是也不是?我敬愛的劉老師。”古乘風說這話的時候死死地盯著劉念基。


    雖然劉念基所交代的也算是警方所要的信息,但古乘風總覺得他在顧左右而言他,直到他說韓山同的跳樓自殺可能和呂先有莫大的關係後,古乘風才明白他為什麽會是這樣的態度。因為他要掩飾一些東西,也就是說他打一開始就沒打算實打實的招供,而是不斷地給警方挖坑,以達到脫罪的目的。


    如果隻是配合幕後黑手簡簡單單的操縱股價,那麽他們不可能有這麽高的迴報,尤其是他們操縱的那幾隻股票,每次都會有大的新聞爆出,他們的任務應該是製造不利新聞,而報酬就是給他們提供精準的低買高賣的信息。在他們製造的新聞中,可關乎著幾條人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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