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空碧藍,日光明媚。


    錦衣衛簇擁陸長安坐著的馬車,穿過一道巷子,頓時掀開窗簾的陸長安,視野開闊起來。


    視線中,青澄湖畔,青樓林立,波光粼粼的湖麵上,宛如宮殿般的畫舫,緩緩遊弋。


    琴聲悠揚,姑娘們的歌聲婉轉動聽。


    那彩旗飄飄的青樓二樓走廊,一些姑娘們,拿著絲絹,衝過往的男客揮舞,招攬他們進青樓。


    笑聲歡樂,氣氛說不出的好。


    見此情景…


    嘖嘖!


    不錯,不錯!


    陸長安心情甚好,來此就是放鬆一下,順勢瞧瞧那春香樓的千古絕對,到底有多絕。


    陸長安笑眯眯地跟一側騎馬的周泰道:“我說周泰,春香樓就在前麵了吧?”


    周泰笑著道:“正是!不過,咱們得先換些衣裳。


    否則,我穿身上這飛魚服進青樓,太過紮眼了些。


    前麵,有個衣帽鋪子。殿下,咱們可以進去換身衣服。”


    媽的,這周泰倒是輕車熟路的。


    陸長安哈哈一笑,也能理解周泰的說法,畢竟,夏國朝廷是不允許官吏進出青樓的。


    很快!


    兩人在鋪子停下來。


    帶著一些錦衣衛進了衣帽鋪,打算讓其他錦衣衛都換上便服。


    哪怕等會帶他們進青樓,請他們喝喝小酒,都是好的。


    陸長安在這方麵,是不會吝嗇的,他們都是保護自己周全的弟兄,跟他們處好些,總歸是沒壞處。


    正好!


    上迴賣手機給皇帝,得到銀子,還在身上呢。


    這筆銀子,自己那王妃秦靜怡,是不知道的,自然是陸長安的私房錢了。


    陸長安和周泰,以及錦衣衛們剛進鋪子,那不遠處有一輛馬車頓時停住,下來一位白色錦袍的公子。


    公子不是別人。


    正是陸昭霖!!


    自陸長安離開皇宮,陸昭霖就遠遠跟著,本想跟陸長安前往軍器局瞧瞧,看陸長安有什麽破綻,他好從中作梗,盡量推遲陸長安造出武器的日子。


    那樣,陸長安就死定了!


    可是!


    陸昭霖沒料到,陸長安沒前往軍器局,而是來這青澄湖,這可是京都有名的煙花柳地。


    “幫陛下研造武器,卻來這種地方?哼哼,陸長安,這迴,你自己作死,就別怪我了!!”


    陸昭霖自言自語地說完,跟身側一名隨從說道:“去買些合歡散,然後——”


    說著,在隨從耳邊耳語。


    隨從聽得眼睛圓睜,連連點頭。


    待隨從前去。


    陸昭霖陰險一笑,腦中已經浮現出,陸長安正和某個姑娘歡好,他帶人衝進去抓個正著的情景。


    到時候再告到陛下那,夠陸長安喝一壺的!!


    “還有你!”


    一身白色錦袍的陸昭霖,望向又一名隨從:“去通知順天府,讓他們前來拿人,就說燕王陸長安,不思進取,帶著錦衣衛,進了青樓。”


    “遵命!!”隨從忙忙上馬。


    略等了一會,陸昭霖眼圈通紅,想起李詩詩和陸長安有染的事情,拳頭緊握,骨關節脆響。


    現在他就想整死陸長安,至於陛下重新將他和誰賜婚,他已經不關心了……


    唰!


    這時候。


    瞧見一身青袍的陸長安,自前麵鋪子,和一些便衣錦衣衛走出。


    陸昭霖忙忙躲在馬車後麵,露出陰險笑容:


    “陸長安,等死吧!!”


    “阿嚏,阿嚏——”


    朝春香樓而去的陸長安連打幾個噴嚏,惹得周泰奇怪道:“公子,您這是怎了?不會受風寒了吧?”


    “怎麽會?”


    陸長安揉了揉鼻子:“估計是哪個狗日的在罵我呢吧!”


    說話間。


    周泰朝前麵一指:“公子,您瞧,前麵就是春香樓!”


    陸長安抬眸一瞧,隻見前麵青澄湖畔有個“迴”字形的方樓,門前一些濃妝豔抹的姑娘們,正拉著來往的人。


    笑聲連連,說不出的熱鬧。


    其中,一個手握桃花扇看著像三十多的美婦,瞧著像是老鴇,她眼尖瞧見了陸長安這波人,驚叫一聲:


    “呀,姑娘們,快來啊!”


    美婦是個人精,一看這波人對誰恭敬,就知道誰是頭子。


    然後她扭著腰肢,咯咯笑著,朝陸長安迎上前來,媚笑問:“客官,幾位啊?”


    剛到陸長安麵前。


    陸長安就聞到一股有些濃鬱的脂粉味,可老鴇徐娘半老的,美眸晶亮,小嘴紅潤,看著別有一番滋味。


    “哈哈哈,十三位!”


    “咱們喝喝小酒,聽聽小曲。”


    “若是可以的話,再對出你們春香樓的千古絕對!”陸長安說著,大方地在老鴇身後摸了一把。


    惹得老鴇咯咯直樂,嬌罵陸長安討厭。


    瞧見這一幕。


    周泰和一些錦衣衛暗暗心驚,殿下雖是第一次來,可這手法,可真是純熟啊。


    跟著,一些姑娘圍攏過來,將陸長安,和周泰和錦衣衛們、前簇後擁地朝春香樓裏帶。


    陸長安跟身側老鴇笑道:“嘿嘿,老板娘。是不是對出你們千古絕對,就能瞧瞧你們的花魁?”


    老鴇用桃花扇掩唇咯咯笑了笑,說是有這麽個規矩。


    說起那對子,還是花魁,曼曼姑娘所出呢,她說過,誰若能對出,就能進她的屋子見她一麵。


    “可那對子,還從來無人對出來,更無人能有幸能見曼曼姑娘一麵了。”老鴇笑著說道。


    花魁叫曼曼?


    陸長安在身側姑娘身上占了下便宜,惹得姑娘嚶嚀一叫:“爺,您手勁可真大,人家要受不了了呢。”


    聲音酥嗲,聽得陸長安哈哈一笑。


    然後,陸長安跟老鴇道:“好好好,既然如此,咱們就瞧瞧!”說著,掏出一張銀票,遞給老鴇。


    老鴇一見銀票美眸一亮,合不攏嘴了,咯咯笑著,忙忙收下。


    然後她聰明得很,環顧四周,高聲喊道:


    “諸位客官,都來瞧瞧啊,今有人來咱春香樓,對那絕對了!!”


    如此一來,都進去喝喝小酒,看看熱鬧,生意自然不會差。


    還別說!


    這麽一喊,諸多人都朝四麵環樓的大廳而進:“走,瞧個熱鬧去——”


    跟老鴇和姑娘們進去的時候,摟著姑娘的陸長安,不經意地迴眸一瞧。


    結果發現,周泰和那些錦衣衛,正左擁右抱,聊得正開心呢,絲毫都不把自己當迴事了。


    媽的,指望你保護我!


    這遇見姑娘,都將本職工作給忘記了。陸長安暗暗笑罵一句,笑了笑,就跟著老鴇進了春香樓。


    而後麵不遠處,一身白色錦袍的陸昭霖,則是悄然帶人跟在後麵,眼神始終不帶好意盯著陸長安身影……


    春香樓,二樓。


    古琴前,盤坐一個清麗迷人的白裙女子。


    玉麵完美,美麗如仙,晶瑩玉指撥弄琴弦,動聽的旋律自指尖流淌而出,蔓延整個房間。


    她正是燕國曼陀門掌門——李芷菲!


    並且,是名曰‘曼曼’的花魁。


    驀然間。


    李芷菲突然聽見大廳中喧囂不已,似乎比往常還要熱鬧。


    於是李芷菲素手按住古琴,修長雍容地身軀立起,緩步輕盈走近窗戶前。


    然後,李芷菲微微推開窗戶,自縫隙中瞧見一個青袍男子,被老鴇帶進樓下大廳,他還仰麵觀察著柱子上的上聯……


    “煙、鎖、池、塘、柳?!”仰麵念著上聯的青袍男子,正是陸長安。


    當瞧見上麵上聯,陸長安也微微一驚!


    媽的,這看似簡單,可是上麵五個字偏旁,對應的、可是金木水火土五行啊。


    大廳座無虛席,其中不乏文人騷客,他們見陸長安呆住,都起哄和姑娘們笑了起來。


    連角落中坐著的陸昭霖,都嗤笑一聲,暗道,真是瞎逞能,就這絕對,你陸長安怎麽可能對得出來。


    陸昭霖正想著,周圍就爆發起哄聲音,對陸長安不屑的不斷!


    “對不出來,就喝喝小酒,聽聽小曲得了!”


    “說大話,卻對不出來,丟人得很呐。”


    連樓上立著的李芷菲,都對身穿青袍男子不屑一顧。


    她美眸冷漠掃視,尋找章峰所說的身穿白色錦袍的身影。


    因為,她想借機殺了陸長安!


    現場身穿白色袍子的就那麽幾個,可論質地,還是陸昭霖身上穿的錦袍看著華貴。


    難道,他就是陸長安?


    李芷菲美眸一眯,紅唇微抿,輕輕關上了窗戶,現在人多,自然不宜下手……


    “這位公子,別在丟人了,咱們就喝喝花酒得了,花魁,不是誰都能見到的。”


    “就是——”


    大廳中的人們,還在嘲笑陸長安。


    陸長安有些不服氣,笑話,你以為我是你們,老子若是對不出這對聯,豈不是白活兩世。


    這迴,不光是不是見花魁那麽簡單了。


    不蒸饅頭爭口氣,也要將這下聯對出來,讓這幫人長長見識!


    “諸位,都聽著!”


    陸長安目光霸氣掃視諸人,高聲道:“上聯是煙鎖池塘柳,我的下聯是——炮鎮海城樓!!”


    唰!


    本來還喧囂的大廳內,寂靜不已!


    一些摟著姑娘的文人騷客瞠目結舌,連正在給客官倒酒的姑娘,連酒水倒滿溢出來了,都渾然不知,半張小嘴,和所有人朝陸長安瞧來。


    諸人震驚,皆是呆住。


    不知是誰驚唿地道:“哎呀呀,若說煙鎖池塘柳,是有五行偏旁,可這位兄弟,對的炮鎮海城樓,也都是有五行偏旁的啊。”


    “是啊,這…這竟然給對出來了!!”


    聽他們議論,周泰興奮不已,臉上頓時也有光,高聲笑道:“哈哈哈,一個個都瞧瞧,咱們公子竟然對出來了。”


    然後——


    周泰咧著白牙笑著,湊過來道:


    “公子啊!


    您可以上樓去瞧瞧那花魁曼曼了。出來記得跟在下形容一下,長什麽模樣啊。”


    “嘿嘿,一定,一定!”陸長安笑著道。


    “老鴇啊,怎麽說?”周泰斜眼望向呆住的老鴇。


    老鴇啊的一聲反應過來,臉上有些為難道:“容我先去問問。”


    這話剛說完。


    樓上傳來一聲冷漠的女子嗓音:“既然這位公子對出來了,就且讓他進來吧,咱們春香樓,要按規矩辦事。”


    饒是這嗓音溫柔中夾雜幾分冷漠,都非常動聽,在陸長安看來,是地地道道的禦姐音啊。


    不光陸長安,連諸人都聽得微微一呆,他們似乎也是首次聽到花魁的嗓音。


    現場再次寂靜下來。


    老鴇聞花魁之言,忙應聲:“咯咯咯…好嘞!”說著朝樓梯揮手:“這位公子樓上請——”


    “好說,好說!”


    陸長安在諸人羨慕的眼光中,順著樓梯朝二樓走去,還喊著讓周泰、和兄弟們盡管吃喝玩樂:“嘿嘿,所有賬都算我的!”


    見陸長安豪氣幹雲,有人滿目佩服地起身,問陸長安姓名。


    陸長安則是嘿嘿一笑:“小弟陸小二是也!!”


    瞧著陸長安的背影,坐在角落中的陸昭霖眼睛一眯。


    他沒想到陸長安真將絕對給對出來了,偏偏還要去見花魁。


    他暗暗道,哼,還陸小二?別人不知你是誰,我豈能不知?


    不過!


    陸長安見花魁,對陸昭霖來說,絕對是個機會!!


    於是,陸昭霖忙將“合歡散”的藥包遞給一個隨從,讓隨從前去後院。


    “請問,哪裏是茶水屋?”


    隨從來到後院,問一個劈柴的老者道:“咱們客房沒水了,我要給公子加點水。瞧你們,客官太多,你們都忙不過來了。”


    劈柴的老者寒著臉沒有說話,朝廚屋努嘴,然後繼續劈柴。


    隨從微微點頭,然後鬼鬼祟祟地環顧一下四周,就悄然自袖子中掏出藥包,朝屋中走去。


    來到屋中。


    瞧見十幾個爐子上,都放置著冒著熱氣的陶壺,顯然都燒著開水。


    隨從忙將藥包拆開,在每個陶壺裏麵都灑上一些……


    大廳中。


    “快!”


    “去後院端茶到花魁屋中,茶水伺候著!”老鴇吩咐打雜的。


    聽著老鴇的嗓門聲,陸長安已經順著二樓走廊,來到花魁門前,並敲了幾聲門。


    “進來!”裏麵花魁嗓音道。


    喲?


    花魁還挺冷豔的嘛!


    陸長安笑了笑,便推開門。


    登時清香入鼻,很是好聞。


    瞧見這屋中擺設很是簡單,低矮木幾上有把古琴,木幾上還放置著冒著青煙的檀香爐。


    陸長安掃視一眼,就見一個身段修長,背影婀娜的白裙女子,凝立在後窗前,似是瞧那青澄湖的風景……


    光看她背影,陸長安都覺得這個花魁,絕對是個美女。


    柳腰翹臀,美妙的玲瓏曲線,都非那一襲白裙能遮掩的。


    關上門後。


    陸長安望向花魁婀娜倩影,笑眯眯道:“你就是曼曼姑娘吧?”


    本來就覺得這個花魁背影很美,可當花魁聽到陸長安的話,轉過身來,絕美玉顏,頓時呈現在陸長安的目光中。


    唰!


    陸長安瞧得呆住,連唿吸都跟著一停。


    目光中的她,恰似聖潔的仙子,玉麵白璧無瑕,遠山黛眉,眸光清澈不含雜塵,瑤鼻下是小巧紅潤的櫻唇。


    “剛剛聽你說,你叫陸小二?”


    花魁美麗素麵淡若止水,語氣不疾不徐:“陸公子真是高才,竟能對得出我的上聯。”


    呆住的陸長安,反應過來,媽的,老子真是沒出息,我家中娘子秦靜怡也美啊,我都沒這樣過。


    “嘿嘿,對聯是瞎對的!”


    “讓花魁姑娘見笑了。”


    陸長安朝太師椅上一坐,瞧著花魁美妙身影,咽了咽口水,道:“花魁姑娘啊,不知,這上樓來,有哪些待遇呢?莫非,真不給碰?”


    李芷菲見陸長安眼神肆無忌憚,偏偏說話還有些輕薄。


    頓時,她美眸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意,有些羞惱,臉上一紅,豔麗異常。


    “公子多擔待些,我向來賣藝不賣身。”


    “公子以才智對出我的上聯,見到了我,我自然不會上公子白見一迴,就敬公子一杯茶,為公子彈奏一曲——”


    李芷菲隻想快些將他糊弄走,否則怕是耽誤大事。


    陸長安:“……”


    意思,就聽聽小曲啊?


    陸長安有些不滿意,砸吧兩下嘴,看來花魁真是清倌人,隻能看不能碰。便嘿嘿一笑:“那好吧,就按你的來吧。”


    這時候!


    門突然被敲響。


    李芷菲寒著玉麵,朝門走去。


    自侍從那接過托盤,關上門後,就來到太師椅前,將托盤放在木幾上,提起白瓷壺,將水倒進兩個茶盅中。


    “自我出了上聯,兩年無人對出,公子高才。咱們能見到實屬緣分,我以茶代酒,敬公子——”李芷菲美眸三分笑,十分嫵媚。


    素手端起茶盅,紅唇微微一吹,仰脖將茶水喝盡。


    “嘿嘿,好說!”


    陸長安跟著也端起茶盅,渾然不知地將被人下了‘合歡散’的茶水喝個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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