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場子是趙江海此次行動的最後一個目標,算著時間也該迴來了。可直到時間又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人還是沒影兒,而且電話居然也關機了。


    “老夥計,江海會不會出了什麽事?”鄭三通眉頭擰成了一團,有些擔心的道:“按說連上官驚雷都受了重傷,‘雙嬌會’已經沒有高手了,怎麽……”


    “三爺,稍安勿燥,我正在跟趙泰聯係。”馬明安心裏也很著急,但麵上還是保持著鎮靜。


    趙泰是趙江海的堂弟,也是這次行動的副指揮,小境高手。


    為了節省時間速戰速決,趙江海和趙泰是分頭出擊的,最後完成任務後,倆人會在“雲通集團”旗下的一家酒店匯合。


    如果趙江海沒出什麽意外,此刻應該已經到了酒店,跟趙泰碰麵,然後帶著相關的轉讓文件到這裏。要是出了意外,那麽趙泰長時間等不到趙江海,肯定就會跟馬明安匯報。


    但直到現在,趙泰也沒有打電話過來。而馬明安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居然提示已經關機。


    所以其實馬明安心中比鄭三通還要不安,拿手機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不過當著鄭三通的麵兒,他不能表現出任何的慌亂。


    “老夥計,你用不著瞞我,是不是趙泰也聯係不上了?”鄭三通也是老狐狸,從馬明安的表情看出了倪端:“雙嬌會最大的底牌就是上官驚雷,但是他絕非江海的對手……這事兒蹊蹺呀!”


    “會不會是高正和姓吳的丫頭通過什麽渠道得知了咱們的計劃,提前作了準備?”馬明安的臉色猛的沉了下來:“這次江海和趙泰帶出去的兄弟,都是我親自挑選的,實力絕對比雙嬌會要強。”


    “如果真出了什麽事,不可能一個逃出來報信的都沒有。最大的可能,就是姓吳的丫頭動用了吳家的力量。要真是如此,麻煩可就大了。”


    鄭三通沉默了一下,然後緩緩說道:“是不是吳晴暗中相助雙嬌會,現在還不能確定。不過今晚的計劃,除了咱倆,隻有立文和小蘭知道……絕不可能會泄露出去。”


    話雖這樣說,但鄭三通的心裏還是犯了嘀咕,難道真是哪個把行動計劃泄露給了高正和吳晴?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就會發芽、生根,直至長成參天大樹。


    鄭三通走到窗前,看著外麵燈火輝煌的夜景,暗暗尋思著到底會是誰泄露了計劃?馬明安應該不會,這個跟了自己幾十年的老夥計,根本沒有這樣做的動機。


    鄭立文似乎也不太可能,離開香泉差不多十年,剛剛才迴來,跟高正和吳晴不會有任何交集。


    那麽,隻剩下鄭小蘭了!


    盡管鄭三通不停的暗示自己,不會是她。可腦子裏又會情不自禁的冒出另一個念頭:就是她泄露了計劃。


    而且鄭小蘭似乎還有泄秘的動機,因為她愛慕高正,說不準為了討得高正的歡心,而不惜背叛鄭三通,把計劃偷偷告訴了高正呢。


    總之一旦鄭三通懷疑上鄭小蘭,就再也不可能再信任她了。


    “三爺,要不先把姓白的丫頭帶去秘室吧?我總覺得,事兒好像不那麽簡單!”馬明安看到鄭三通臉上的神色,就知道他肯定是犯疑心病了。


    不管此刻鄭三通懷疑的人是誰,馬明安都有些心神不寧。疑心病發作起來會不停的胡思亂想,哪怕現在鄭三通沒有懷疑自己,但是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改變主意,把自己變成最可疑的目標。


    這種轉變,不是人的正常意識和思想所控製的,而是病態情況下的意識扭曲。明知道不可能發生的事,偏偏會情不自禁的去想,越想就越覺得就是這樣。


    所以,馬明安必須要阻止鄭三通繼續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否則一旦鄭三通懷疑上自己,以後馬明安很可能會被排除在鄭家和“雲通集團”的核心之外,甚至會招來殺身之禍。


    沒有人比馬明安更了解鄭三通,這個平時看起來什麽都不在乎的老家夥,其實心眼很小。哪怕是對馬明安和鄭小蘭,也不是完全信任。


    鄭三通聞聲點了點頭:“也好,這事兒讓立文去辦吧。老夥計你辛苦一下,再安排些信得過的兄弟,到今晚江海和趙泰去過的場子暗中打探下情況。”


    “好,我這就去辦!”馬明安應了一聲,迴到了晚宴大廳。


    看到所有人都正襟危坐,桌上的菜冷了都沒動,頓時驚訝的道:“你們怎麽都不吃飯……算了,讓廚房把菜熱一熱,大家將就的吃點吧……咦,立文呢?”


    馬明安沒看到鄭立文,朝坐在主賓席位的一個女子問道。


    這個女子叫成佳,小境高手,也是馬明安的心腹。


    這是她第一次被安排到主賓席位,為的就是配合鄭立文控製白若霜和白若雪。


    成佳抬眼說道:“二少爺帶著姓白的姐妹倆離開了,好像說是去什麽老宅。”


    馬明安暗暗鬆了口氣,鄭立文所說的老宅,其實是鄭三通在郊外的一處老房子,也就是所謂的地下秘室的所在地。


    想必是鄭立文得到了鄭三通的授意,提前帶著白若霜和白若雪過去了。不知怎麽的,馬明安想到這一茬時,心裏有些不舒服。


    以前鄭三通不管有什麽事兒,都會先跟自己商量。但是自從鄭立文迴來後,鄭三通對馬明安似乎沒那般親密無間了。


    或許事實並非馬明安想的這樣,不過這個念頭一旦出現,就再也無法抑製。


    馬明安患得患失了一陣後,又去了休息室,跟鄭三通匯報情況。


    鄭三通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有些失神的看著外麵的夜景,時不時的發出一聲歎息。


    “三爺,立文已經按您的交待,帶白若霜姐妹倆去老宅那邊了。”馬明安湊到鄭三通的耳邊,輕聲地道:“算著時間,這會兒應該快要到了。”


    “哦?”鄭三通扭過頭,看了馬明安一眼:“這麽說立文在你出去前,就帶著姓白的姐妹離開了這裏?”


    “對!”馬明安心裏突然一咯噔:“怎麽,不是三爺安排的嗎?”


    鄭三通頓了頓,點了點頭道:“我倒是說過讓他提前帶著白若霜和白若雪先過去,不過……他是不是也太心急了點兒?江海和趙泰他們還沒迴來,很多事兒也沒來得及了解清楚,他怎麽就把人帶走了?”


    “要不要給立文打電話,讓他再將人帶迴來?”馬明安淡淡問了一句。


    鄭三通沒有迴答,臉色陰沉的撥了鄭立文的電話,結果居然關機了。


    “怎麽迴事?”鄭三通突然有種不祥的感覺,手機差點滑落:“立文是從來都不會關機的,難道……連他也出了什麽狀況?”


    “不會的,立文是大宗師高手,能出什麽事?”馬明安安慰道:“或許是立文的手機沒電了呢?今天匆匆忙忙的趕迴來,忘記充電也很正常。也有可能是老宅那邊信息不好,暫時聯係不上呢。”


    “唉!”鄭三通無奈的歎了口氣:“但願如此吧,否則咱們這輩子算是要走到頭了。”


    剛才還意氣風發,在眾人麵前擺足了派頭的鄭三通,此刻好像霜打的茄子,整個人都顯得頹廢了許多。馬明安也有些忐忑不安,心裏摸不準鄭三通所說的“狀況”到底指的是什麽。


    聽鄭三通的意思,好像是在懷疑鄭立文才是泄秘者。而馬明安更害怕的,卻是鄭立文出了意外。


    因為剛才鄭三通撥打鄭立文的電話,提示關機時,馬明安突然想到了“毒蠍”組織一夜被滅的事兒。當時武道上就有傳言,“毒蠍”是因為招惹了高正才被滅門的。


    而“毒蠍”的大當家譚佳奇,據說就是大宗師的境界。


    能夠輕而易舉的滅掉一個大宗師,這該是多麽恐怖的實力?哪怕不是化神境的傳奇,也一定擁有堪比化神境的實力。


    如果鄭立文真的出了事,那麽很可能就跟高正有關。再想到趙江海和趙泰也失聯,這種可能性似乎更大了。


    當然,這些念頭馬明安隻能在心裏想想,是不能明說出來的。或許鄭三通也想到了這個問題,隻是跟馬明安一樣,也不願意表露出來罷了。


    倆人就這樣肩並肩的站在窗前,各懷心事的沉默了許久。直到主持今晚慈善的司儀敲門進來,說有人在大廈門口要拜訪鄭三通,問他是見,還是不見。


    鄭三通詢問了來者的身材相貌,以及性別等等信息,突然怔住了。


    其實發愣的人並不止鄭三通,還有馬明安。通過司儀的描述,馬明安馬上就知道是造訪的人是誰了。


    沒錯,要見鄭三通的人正是吳晴!


    吳晴選在這個時間點找上門,不免讓鄭三通和馬明安都心懷忐忑。趙江海和鄭立文等人剛剛相繼失聯,吳晴就過來找鄭三通,這事兒怎麽想都覺得不單單是巧合,似乎有更深層的意思。


    如果隻是普通的想要拜訪鄭三通,大可在白天過來,何必要選在接近淩晨的這個時間點?


    司儀還在等著鄭三通迴話,但是鄭三通卻思緒起伏,沉默了許久都沒吭聲。


    “三爺……”馬明安輕輕叫了鄭三通一聲,正要詢問他要不要讓吳晴上來,卻被他揮手打斷了:“請她到會客廳去吧,我馬上就過去。”


    “好的!”司儀應了一聲,轉身往外走,邊走邊用對講機通知在會客廳值班的工作人員,讓他們提前做些準備。


    鄭三通平常很少會在晚上開會,除非是有什麽緊急的事兒,所以司儀不敢有半點的怠慢,逐一交待注意的細節。


    與此同時,雲通大廈的一樓大廳已經有人帶著吳晴前往六樓的會客廳。


    若是普通人,鄭三通肯定會先讓他等上半個小時再出現。但是麵對吳晴,這老家夥不敢托大擺譜,尤其是趙江海和鄭立文都聯係不上的情況下,更是先一步到會客廳的門口候著了。


    因為鄭三通隱隱覺得,吳晴此時突然造訪,或許跟趙江海和鄭立文的“失蹤”有關。


    幾分鍾後,吳晴出現在了電梯,衝著鄭三通似笑非笑地道:“這麽晚過來,沒打擾三爺休息吧?”


    “當然沒有。”鄭三通快步迎上去:“人一旦上了年紀,就經常睡不著,這個點對我而言,還早呢……對了,不知賢侄這麽晚為找我,所為何事?”


    好家夥,一開口就稱吳晴為“賢侄”,瞬間就把自己跟吳晴的距離拉近了許多。


    這應該算是鄭三通和吳晴的第一次正式會麵,以前雖然也經常會在一些場合碰到,但頂多也隻是點個頭而已,並無深交。


    吳晴對此不以為然,淡淡地點了點頭道:“確實找三爺有些事兒商量……怎麽,三爺不準備請我進去坐坐?”


    “瞧我,都老糊塗了。”鄭三通很隨意的作了個“請”的手勢,以突顯他跟吳晴之間,並沒有那麽的生疏:“早就聽聞賢侄喜歡喝茶,我已經讓人煮了雲省的古茶普洱。”


    “三爺太客氣了,這麽晚過來打擾,晚輩已經過意不去,怎敢再勞煩三爺為晚輩忙前忙後?”吳晴站在門口,並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頓了片刻後,吳晴接著道:“聽聞三爺今晚在雲通大廈頂層舉辦盛大的慈善晚宴,想必賓客都還未離去吧?不如,讓晚輩也去湊個熱鬧,添些份子,也算是借三爺的場子為慈善事業略盡綿薄之力,如何?”


    鄭三通微微怔了一下,摸不清吳晴的心思,但也不好拒絕。


    雖然吳晴不是香泉地下世界的人,也不是歸鄭三通所管,更不在慈善會的受邀之列,但她的“正和投資”對香泉地下世界的影響卻並不小。


    幾乎所有區域的地下產業,或直接或間接的都跟“正和投資”能扯上關係。


    “沒問題,難得賢侄有這份善心。如今的年輕人隻知道追名逐利,很少有像賢侄這樣不忘初心,樂善好施的了。”鄭三通不鹹不淡的拍了句馬屁,然後帶著吳晴進了去往頂樓的電梯。


    此時的慈善晚宴已經接近尾聲,一群混子意猶未盡的相互吹噓拍馬,結交關係。劃拳聲,口哨聲,還有不時暴發出來的喝彩聲,此起彼伏。


    整個大廳都被一層煙霧籠罩,男男女女個個都喝得麵紅耳赤,盡情享受這個難得的狂歡之夜。


    鄭三通帶著吳晴走進了大廳,用力咳了兩聲,場上頓時就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好奇的打量著吳晴,眼裏透出不一樣的神情。


    認識吳晴的,都帶著幾分敬畏之意。而不認識的,則狠狠在心裏對她臆想了一通。甚至有幾個剛剛入行的,尋思著怎麽拿下她。


    “想必很多兄弟都認出來了,站在我身旁的這位,就是‘正和投資’的當家,吳晴女士。”鄭三通煞有介事的說道:“請大家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她的到來……”


    鄭三通對吳晴的稱唿,立馬扼殺了很多對吳晴抱有幻想的家夥的一些肮髒念頭。尤其是聽到鄭三通說吳晴就是“正和投資”的當家時,很多人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以往找“正和投資”談合作時,對方一個小小的主管都拽得要死。在不少人的心中,“正和投資”是比鄭三通還要牛逼的存在。


    誰能想到,掌管“正和投資”的,卻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


    所以鄭三通的話聲剛落,立馬就爆發出了一陣高過一陣的鼓掌聲。


    吳晴不動聲色的等場上安靜下來,坐在了一處空位上,淡淡地道:“掌聲這樣熱烈,說明各位還是挺歡迎我的,在此先道聲謝。”


    “這麽晚過來,主要有幾件事兒需要各位作個見證。首先,作為晚輩,我是來給三爺問候請安的。同時,也為三爺主導的慈善事來略盡綿力……可宜,把咱們給三爺準備的見麵禮拿出來吧……”


    吳晴今晚隻帶著兩個女子隨同,卻都是“正和投資”的核心人員。站在吳晴右邊的是個中年女人,名兒叫做陰九娘。


    人如其名,從進門到現在,陰九娘的麵色一直就很陰沉,甚至身上也散發出一股陰寒的氣息。


    在吳晴左邊的小姑娘叫做翁可宜,紮著一對萌萌噠的羊角辮,臉上笑容可掬,平時吳晴喜歡叫她可宜或者宜寶寶。


    別看她不怎麽起眼,卻是吳晴身邊的才女。


    “正和投資”的很多策劃方案,都是出自翁可宜之手。此刻吳晴給鄭三通的“見麵禮”,就裝在她的坤包裏。


    一個小小的坤包能裝什麽值錢的玩意兒?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鄭三通也疑惑不解的盯著翁可宜的小坤包,看吳晴所說的“見麵禮”到底是什麽東西。


    隻見翁可宜笑盈盈的從坤包裏拿出一隻文件袋,雙手遞給了鄭三通。


    “這是……”鄭三通怔了一下,才迴過神去接文件袋,滿腦子裏都是問號。


    吳晴淡淡一笑:“三爺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文件袋有兩層,鄭三通先打開了第一層,拿出一張憑據,上麵有一串長長的數字。


    “這是我對三爺慈善事業的一點支持,希望三爺不要覺得少。”吳晴撇了撇嘴說道:“錢已經通過銀行轉到三爺的私人帳戶了,還請三爺查收。”


    鄭三通看著那串數字愣了半天才迴過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這……賢侄真是財大氣粗,一個人捐的款,比今晚現場募捐的總數都要多……我代表孤、老、弱、殘,謝謝賢侄的愛心。”


    吳晴輕輕點了點頭:“三爺年紀這樣大了,還在為慈善事來操勞,晚輩盡些綿力也是應該的……下麵還有一層,那才是給三爺的見麵禮。”


    “賢侄有這個心就行了,何必……何必如此破費呢?”


    鄭三通解開文件袋第二層的扭扣,迫不及待的拿出一疊打印好的文件,粗略的看了幾眼後,臉色突然猛的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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