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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次,就不會是這樣的局麵了。”


    明菖的聲音很沉重,她背對著明薔,沒有迴頭,“你想好了麽?”


    想好了,要跟大晉,要跟義勇娘子軍,要跟自己的親姐姐為敵了嗎?


    明菖想得到一個答案。


    但是沒有答案。


    身後隻有無盡的沉默。


    明薔看著明菖的背影,眼中的悲痛越來越深,越來越濃,但她還是什麽都沒說,良久之後,歎了口氣。


    “走吧。”


    這是她留給明菖的話。


    也是她最終的迴答。


    明薔身邊的人突然陰冷的出聲:“不能就這樣放她們走。”


    話音未落,明菖已然側目,淩厲的目光鎖定住開口說話之人,手中長槍,已經是備戰之勢。


    雙方方才過招,明顯是明菖這邊占了優勢上風,如今說話那人靠的是位臨東曙,身後尚有支援可調,且明菖受了傷,正是一舉攻滅的最好時機。


    他被明菖這樣看了一眼,心下一冷,下一秒,身邊明薔的長槍,就刺穿了他的小腿。


    那人痛得低吼一聲,跪到地上,明薔的聲音繼續冰冷的響起:“我說了,讓他們走,誰敢走動一步,殺無赦。”


    她要放明菖迴去。


    至少現在,不是開戰的最好時機。


    明薔這突如其來的一槍,算是震住了身後蠢蠢欲動的部下。


    明菖沒再看她,鷹眼和娘子軍跟上她的步伐,片刻便遠離了這裏。


    明菖隨便包紮了一下自己的傷口,她趕著要迴九仙,路上片刻也沒有耽擱,饒是如此,也花了近兩三天的時間才靠近淮河邊。


    返程算是順利,血雖然止住了,但明菖的臉色非常難看。


    九仙城外的山間穿行時,明菖的隊伍遇上了帶著祁風祁釗出來的薑霆夜和明月臣。


    怕這幾位小爺出事,鷹眼不得不也派出人跟上來,沒想到真被他們尋到了東曙散兵的蹤跡,上去硬碰硬了一場,沒討到什麽便宜,那群散兵也沒落下活口。


    祁風和祁釗第一次遇上這樣生死相搏的場景。


    最開始聽薑霆夜說要伏擊的時候,祁風和祁釗還很興奮,鷹眼負責刺探,那群散兵依舊是和之前一樣,隻負責消耗九仙的兵力,這迴前來,自然也是奔著九仙進發的。


    要不是祁釗經驗不足露了馬腳被他們察覺發現,這場伏擊能夠很順利的進行,至少這兩個小家夥不會嚇得那麽厲害。


    真正的拚殺是非常磨礪心性的,也是最容易受打擊的。


    祁風難以否認,他當時看著眼前唿嘯而來的淩厲長劍時,幾乎頭腦空白,身體僵直完全動不了。


    那感覺和薑霆夜收拾他們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那時候祁風打從心底裏知道就算吃些苦頭,至少不會丟了性命。


    可眼前的這些人,是真的會殺了他的。


    被鷹眼的人拉扯到安全距離的時候,祁風才覺得自己能喘氣了。


    薑霆夜和明月臣完全是兩個流派的打法,但都是一樣的幹淨利落,步步封喉,祁釗比起祁風還艱難,勉強接下幾招,胳膊就已經被劃破,被震得整條手臂發麻。


    祁風要強,被拉扯迴自己的心緒後便很快鎮定下來,立即加入到了這場混戰之中。


    他跟在薑霆夜身邊,被薑霆夜拉了一把,聽見薑霆夜的聲音響起:“放寬了心打。”


    祁風一愣,隨後像是突然從薑霆夜這裏拿迴了自己的勇氣和底氣,因為下一秒,薑霆夜的笑聲又繼續傳來:“有我在,死不了。”


    薑霆夜成功做到了他的承諾。


    確實是死不了,每次快死的時候,他就能提前把對麵的人弄死。


    祁風覺得經曆了那麽幾迴心髒驟停,汗毛倒立的恐怖經驗,他並沒有迅速的成長起來,反倒是有點想吐。


    主要是。。。刺激過了頭,滿眼都是獻血和死人,他和祁釗都是頭一次遇上這樣的場麵,祁風都還好,吐了一次就麵色沉穩的坐到一旁看鷹眼他們搜尋這些死人身上有沒有什麽東西,就連這種事,他都要逼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去接受。


    祁釗吐得胃裏空空如也,臉色慘白的站到很遠的地方,還念叨著說還好祁天祁麟兩兄弟沒來,不然這會兒可能已經倒地不起了。


    不出所料,這些人身上什麽也沒有,薑霆夜迴頭看祁風和祁釗的時候,咧嘴笑起來:“吐一吐就好了,當年我也是這麽吐過來的。”


    祁瑛祁道也都吐過,他姐也一樣,都是這麽過來的,也沒什麽好丟人的。


    不過那會兒薑霆夜年歲更小,他隻是神經比較粗,反而適應得快而已。


    祁風盯著被搬來堆到一起的屍身,聲音沙啞道:“這些。。就放在這裏麽?”


    薑霆夜挑眉:“怎麽?你準備親自處理了?”


    祁風立刻閉嘴,臉都嚇白了。


    薑霆夜不亦樂乎的嚇唬小孩兒,看祁釗又往後退了兩棵樹的距離,這才把自己的壞心思收起來,對他們擺擺手:“不用你們操心,會有人收拾。”


    薑霆夜沒多說,他話音剛落下,山間轉角的視線盲區就傳來了腳步聲。


    他們剛剛打了一場,這要是運氣不好再遇上一一隊東曙散兵,怕是真的要兇多吉少了。


    薑霆夜立刻如臨大敵,臉上的表情都變了,祁風和祁釗也察覺到了不對,兩人都從地上站起來,薑霆夜要是喊跑,他們肯定頭也不迴的撤離,否則就是累贅。


    結果來的人是明菖。


    雙方都受了傷,看清楚是自己人的時候,兩邊都鬆了口氣。


    明月臣是最先衝上前去的,沒等他問,明菖已經拍了拍他的胳膊,輕聲道:“我沒事。”


    明月臣緊鎖的眉頭卻沒有鬆開。


    明菖去了那麽久,突然迴來,薑霆夜也趕緊照顧著立刻返迴九仙。


    明菖看一眼地上的屍身,又看一眼從遠處過來的祁風和祁釗,頭一迴語氣嚴厲的對薑霆夜道:“怎麽能帶他們到這樣的地方來?!胡鬧!”


    這不是世家公子間的小打小鬧,戰爭就要來了,生死一線間,也能拿來開玩笑麽?!


    薑霆夜自知理虧,沒敢迴嘴,趕緊打眼色,一群人順順利利的迴到了九仙。


    剛到,薑霆夜就看見了站在城門口氣得吹胡子瞪眼的薑長淵。


    薑霆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知道剛才的情況委實緊急,若來的人不是明菖呢?一旦他帶出去的兩人有何閃失,又該如何跟祁氏一族交代?


    剛湊近,薑霆夜正想開口解釋一句:“爹,你聽我跟你說。。”


    薑長淵壓根不聽,抬手就擰住了薑霆夜的耳朵,聲音如雷一般響起:“你小子!如今越發出息了!你要怎麽放肆我不管!我也管不著!但你既然帶著祁家的兩個小輩,就該有些責任心才是,這要是真在九仙外出了什麽事,你賠得起嗎?!你拿你的腦袋來賠嗎?!就你這猴樣,人家祁國公不一定看得上你!”


    一通數落,薑霆夜隻覺得自己耳朵不僅要聾了,還快要被薑長淵扯掉了,他齜牙咧嘴的喊著疼,往薑長淵使力的方向湊:“疼疼疼!爹你輕點!都看著呢!你給我點麵子,迴家再打行不行!”


    薑長淵不僅沒撒手,力道還更重了一點,氣得心口疼:“你薑霆夜不是九仙盛京的爺麽?還怕沒了麵子?!我瞧你挺可以的啊,真有你的一套啊,瞧瞧都傷成什麽樣了?!走!跟我到祁家去親自賠罪去!”


    薑長淵說的沒錯,鷹眼為了護著這幾個世家公子哥,都掛了或多或少的傷,薑霆夜和明月臣舊傷剛好,又掛了彩,祁風和祁釗也沒好到哪裏去,兩人身手本來就趕不上薑霆夜他們,雖然被保護得最緊,衣服什麽的也都髒透了。


    到處都是血,完全分不清楚到底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祁風和祁釗聽薑長淵這麽說趕緊上前來勸:“薑國公,事情不是這樣的,是我們一定要纏著霆夜哥哥帶我們出去見世麵的,遇到這些人都是偶然,並不是我們專門要去尋來的。”


    祁釗還不忘了扯著嗓子喊:“是我,我露了馬腳才被對麵發現了,打亂了伏擊的計劃。”說著,又想起剛才的驚心動魄,到底還是個孩子,年歲不大,頭一次經曆這樣的事,剛才緊繃著,現在知道安全了,一下子就哽咽起來,“薑國公別怪霆夜哥哥了,霆夜哥哥可好了,教了我們好多好多東西,下迴東曙的再敢來犯,咱們也都不怕了!”


    薑霆夜盯著這兩個攔住薑長淵一個勁兒給自己說好話的小輩,內心默默的感慨一句,祁家養出來的兒子又傲氣,也有義氣,真是不錯,沒白鍛煉他們這段時間。


    兩人一直說,祁釗都要急哭了。


    明月臣也開口勸了兩句,薑霆夜雖然做法生猛了些,但他們最開始確實沒想到會出這樣的意外,否則的話伏殺這批散兵不會如此艱難。


    明菖聽了會兒,上前拍掉薑長淵的手把薑霆夜解救出來,說自己有重要的事情商討,教訓兒子和小輩的事情都等著商議結束了再說。


    薑長淵的火氣這才有所收斂,看一眼薑霆夜,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薑霆夜揉著耳朵,對幾人吐了吐舌頭,明月臣無奈的搖搖頭,讓祁風和祁釗都檢查一下自己身上的傷口。


    剛才神經緊繃沒覺得痛,這會兒看過,倒也隻是些小劍上而已。


    幾人也跟上迴祁府去,包紮傷口換上幹淨衣服之後,幾家的夫人便都紛紛不幹了。


    好好的在盛京和鷹眼的地盤成日曆練得勞累也就算了,薑霆夜自己性子野,怎麽把家裏好生生的孩子也往危險裏推?!


    這事兒一下鬧起來,盡管祁風和祁釗都說不幹薑霆夜的事也絲毫沒有減緩的跡象。


    蘇佩收到明菖迴來的消息也匆匆趕來,正遇上薑霆夜被好幾個夫人逼問,蘇佩倒是沒打算偏袒薑霆夜什麽,隻是自家兒子自家教訓,她們薑家有薑家的家規,還由不得旁人這樣指指點點。


    是以蘇佩往議事廳去之前,專門來會了會這幾個夫人。


    蘇佩氣勢十足,一開口就把所有人都給震住了,她雖然說話的時候是笑著的,但眼神淩厲使人不敢直視,薑霆夜對自家親娘真是膜拜感激得一敗塗地,跟著蘇佩脫離這群女人的魔掌後,還沒來得及說話呢,蘇佩就冷冷掃他一眼,指了指前方議事堂外的小片空地:“自己去跪著!好好反省!”


    旁人跟前護犢子,但該罰還是要罰的。


    薑霆夜癟癟嘴,乖乖過去麵牆思過了。


    蘇佩看他沒頂嘴,想來也是遇上了危險,曉得自己做錯了,是以也沒多說他什麽,直接就往裏邊去。


    沒一會兒,祁風和祁釗兩兄弟也灰溜溜的過來,跪到了薑霆夜身邊。


    薑霆夜扭頭看看他兩,他兩也眨巴眼看著薑霆夜,看了半響,就在祁風以為薑霆夜要問為什麽他們也來跪了的時候,薑霆夜卻道:“憑什麽就咱們受罰,明月臣那臭小子呢?!咱們一塊兒出去的,怎麽就他不跪?”


    顯得他最好看是不是?


    薑霆夜很氣,覺得明月臣這個人忒沒有義氣,嗤了一聲,不提了。


    祁風小聲道:“霆夜哥哥,我爹說這事兒我和祁釗也有錯,我們陪你一起受罰,你心裏別難受了。”


    薑霆夜擺擺手,故作瀟灑,在兩個小輩麵前挽迴一點被揪耳朵的臉麵。


    祁天和祁麟兩兄弟避開人,悄悄跑來,得知他們真的去殺了人,兩個年歲最小的男孩子眼裏又是好奇又是緊張。


    薑霆夜跪在下麵,抬頭看趴在欄杆上的祁天祁麟,突然又來了興致,把外麵的經曆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


    祁風沒吭聲,倒是祁釗彰顯自己哥哥的身份,也跟薑霆夜兩人一唱一和的,莫名其妙的建立起了幾分默契。


    祁天和祁麟聽得一愣一愣的,眼珠子都不轉了,聽到薑霆夜說他們盡數擊殺敵軍的時候,簡直要跳起來鼓掌,眼裏麵的崇拜就不必說了。


    薑霆夜覺得自己又爽到了,還是逗小孩最有意思,他剛挺起胸膛笑了會兒,小祁麟突然小聲的問了旁邊的祁天一句:“霆夜哥哥,風哥哥和釗哥哥都是大英雄,為什麽明家哥哥在裏麵,他們要跪在這裏啊?”


    薑霆夜:。。。


    挺好一孩子,可惜長了一張嘴。


    被戳中死穴的薑霆夜無語望天,心想是不是因為明月臣長了一張過於正人君子的臉,成了他做任何事都不會被處罰的護身符?


    他長得就那麽像罪魁禍首麽?!


    薑霆夜把自己和明月臣公公正正的比較了一下。


    心累的發現。


    是挺像的。


    算了,認了,這都是命。


    外麵小輩們的動靜,並沒有傳到議事堂來。


    明菖帶迴來的消息讓氣氛變得沉重。


    淮河畔對麵一直和他們作對的人,真的是早年消失的明薔。


    她還活著,不僅活著,如今更是為東曙而戰。


    誰也沒有辦法寬慰明菖此時此刻的心情,她抬手輕輕觸碰了一下自己的傷口,疼得倒吸口氣,聲音嘶啞:“這是明薔刺的。”


    蘇佩神色一緊,眼疾手快的握住了明菖的手,見明菖對自己笑了笑,才稍微放心一些。


    這場見麵除了確認明薔還活著幾乎沒有別的意義,因為戰爭的打響已經是必然,兩姐妹接下來的兵戎相見也成了既定的事實,因為就在明菖迴來的前幾日,祁誌高他們剛剛接到了來自盛京的消息。


    她迴來的正是時候。


    因為盛京裏,皇後迴歸,瓊林宮開,刺客受俘,出兵已經成為定局,薑婉他們有了最好的出兵理由,臣民們擁戴帝後,自然不可能容忍皇後剛迴來就被行刺的事實,東曙這是在挑釁輕蔑大晉的權威,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容忍下來。


    盛京挑選了近一半的兵力前往九仙,剩下的則戍守皇城,因為九仙本身還有兵力留存,所以並不用擔心兵力不夠的問題。


    而帝後也已於月前已經了三軍審閱,他們現在收到這個消息,想來帝後快要率領軍隊朝著九仙而來了。


    薑婉重新穿上自己的鎧甲戰袍與祁瑛一起出現在軍營之中的時候,目光所及之處,看見的都是飽含著無比激動淚水的眼睛。


    甚至無需任何言語,每個士兵眼神裏流露出來的忠誠與熱血,就已經是對帝後最大的敬畏與追隨。


    薑婉親自握劍,出鞘劃破長空,便是士氣高漲到頂峰的時候。


    她立於最高點,清楚的,洪亮的,激昂的喊出震蕩心神的話語。


    “長劍所指的方向,光明所至的遠方,皆為永不熄滅的戰意。”


    祁瑛看著她望向自己的眼眸,仿若又看見了淮河畔意氣風發的少女,仿若又感受到了禦金殿溫泉裏熟悉的氣息。


    這是薑婉第三次,與他說這句話。


    可與前兩次又有不同,這一次,她說的是:“我會和你一起,一統天下!”


    他們相伴走過黑暗崢嶸,也相伴見證榮光奇跡。


    她是世人的皇後,亦是他此生知己。


    愛之所及,榮耀吾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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