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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顧及太後感受,娘娘覺著,太後隻是同皇上說了淳嬪與慶妃爭執之事麽?”昭貴人一直沉默著沒說話,聽星月說完,又聽過郭蓁蓁有些變味的言語,這才斟酌著問了一句。


    郭蓁蓁抬眸看她:“太後心裏想著的事太多了,能給皇上說的事也太多了,皇上能往恆湖宮去,便是把太後的話聽了進去,總會知道說了些什麽的。”


    “嬪妾以為,太後心中最重之事,應是尚還懸空的繼後之位。”昭貴人接著說道,將郭蓁蓁的細微表情都盡數看在眼裏,“太後雖看重淳嬪,私心裏也想著淳嬪,但嬪妾以為,繼後一事上放眼整個後宮,有資格與娘娘相爭的人,根本沒有。”


    郭蓁蓁聽著這話,眸子裏的光亮了兩分,顯然,她心裏麵也是認同昭貴人此言的,能看見她嘴角的弧度正不能抑製住的往上揚:“此話是你一家之言,私下在本宮這裏說說便罷了,去了外麵還這般口無遮攔的胡說,到時候也別怪本宮不護著你。”


    心裏握著屠刀,表麵慈悲麵容。


    佛口蛇心。


    昭貴人垂下眼簾,心內不屑,嘴上卻連忙應承下來,繼續道:“嬪妾所言乃是後宮眾人心裏麵都清楚的事情,若真是要立楚氏後人為繼後,想必後宮中的姐妹們都是不會服氣的。”


    郭蓁蓁沒再糾正昭貴人的話,像是一種默認,也是對太後寄希望於楚妙身上的嘲諷。


    他們楚氏早就已經沒人了。


    何必還要這樣苦苦掙紮,鬧得反目,若太後能夠安下心來扶持自己為繼後,以後的日子裏,自己自然也會孝敬聽從她的話,至少晚年的生活裏會平靜安康,如今她非得要讓後宮大權落在她們楚家人的手裏,那麽這條路上所要麵對的風波,便也隻能請太後好生受著了。


    “一把年紀了還這樣折騰,也不知道太後究竟圖的是什麽,她都已經是太後了啊。”昭貴人唏噓一句。


    郭蓁蓁這才又瞄她一眼,語調淡然道:“昭貴人,你今日說話,倒是隨意魯莽得很,謹慎細心一直都是本宮最欣賞你的地方,你一向言行得體,本宮才留你在身邊伺候著,好生揣著你的好處,別弄丟了,平白傷著自己。”


    哪怕是這個時候,郭蓁蓁依舊不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多年的習慣。


    這張麵具戴在她臉上已經太久了,昭貴人一次一次的試探裏,已經摸清楚了郭蓁蓁發怒的點和恢複理智的短暫間隙。


    她從不會輕易丟掉自己的謹慎。


    她的禁區從來隻有祁瑛而已。


    未免郭蓁蓁疑心,昭貴人每次的試探都非常隱蔽且小心,點到為止即可,她從來都不會輕易冒險,暴露自己,在這裏的幾年,昭貴人信奉的理念一直是自保為上。


    她有自己的小心思和計劃。


    但她首先會活著。


    ·


    昭貴人離開安暇宮之前,郭蓁蓁特意囑咐她明日一早便到安暇宮來。


    她料準了慶妃今晚不會睡好,明日定然會早早到宮裏來找自己宣泄怒火和不滿。


    郭蓁蓁煩她得厲害,那些倒苦水的話她不愛聽,但想要操控慶妃,又不得不每次都貼心的寬慰她,沒到這個時候昭貴人的作用便體現的淋漓盡致,有昭貴人陪著,郭蓁蓁能夠過濾掉大量的廢話,昭貴人會精練著重要的事提醒她幾句,不必她句句都要去聽慶妃講了。


    第二日一早,慶妃果然怒氣衝天的便奔向了安暇宮。


    饒是昭貴人已經早起了,依舊還是慢了慶妃一步到宮門口。


    慶妃昨晚上氣得沒睡,氣得肺疼,心口也像是火在燒,一大早盯著對烏青烏青的眼睛就來了,走路依舊虎虎生風,比昭貴人精神不知道多少倍。


    可見人在憤怒到了極點的時候,是根本感覺不到困意的。


    “慶妃娘娘。”


    慶妃走得太快,下了攆轎便像風一樣往裏衝,昭貴人追不上,隻能小跑兩步高喊一聲才讓慶妃停下腳步迴身皺眉看她。


    又是這個悶葫蘆。


    怎麽每次來安暇宮都能遇上她?


    不過也沒所謂了,反正她也不怎麽說話,有這個人沒這個人都沒什麽區別。


    “昭貴人這一大早的,倒是殷勤得很呐。”慶妃站定了,見她急急忙忙快步走上來還喘著氣,冷笑著開了口。


    她心情不好的時候,看誰都是不大順眼的,素日裏也隻是覺得昭貴人太悶沒趣,現下便覺得昭貴人討好賢妃太過,心裏不曉得在打什麽小算盤。


    昭貴人對慶妃是沒什麽好感的,除了家世比她好之外,屬實稱得上一無是處,靠著母家在後宮裏橫衝直撞,竟然也能好生生的走到現在,昭貴人覺得慶妃的運氣實在是不錯。


    或者說,正是因為她一無是處,大家都覺得她沒有絲毫的威脅,所以她才能夠‘高枕無憂’的在後宮裏麵活著。


    偏偏慶妃自己意識不到這一點,她可能花費一輩子的功夫也不能明白一個道理:威儀和崇敬從來不是靠嗓門大和脾氣換來的。


    “與娘娘說好了一塊兒選新的花帖,嬪妾昨個兒瞧見好的了,便想著一早拿來給娘娘瞧瞧,誰知道這樣巧正遇見了慶妃娘娘,慶妃娘娘待會兒也同看,選幾個好看的花帖,嬪妾剪來送與娘娘,貼著玩玩。”昭貴人仰臉笑著,一副恭敬模樣。


    慶妃瞥她一眼,嫌棄的嘖了一聲:“天呐,本宮這是聽到什麽了?花帖?得虧是賢妃性情好不忍駁了你,宮牆裏頭你還這般拿你那小家子做派,可千萬別給本宮,那東西給下人房裏貼一貼就罷了,你還自己剪來玩兒,你們毓清宮裏的人什麽毛病?一個茹嬪成日跟個賭棍似的就算了,你看看你。。”說到這兒,慶妃更嫌棄的咂嘴搖了搖頭,簡直是不能理解一般自顧自往裏走,“真是物以類聚。”


    昭貴人看著慶妃背影,順著往更裏寢殿的門口望去,星月和招元早已經聽見了這邊的動靜稟告了賢妃,她隨意找個借口絆住慶妃而已,倒沒把慶妃的話往心裏去。


    等到昭貴人慢騰騰也走到門口的時候,慶妃在裏頭已經憋不住開始說起來了:“你瞧見了沒!瞧見了沒!那個淳嬪,仗著有太後撐腰,年節那晚沒得逞的事兒,昨晚上可算是稱心如意了!”


    賢妃隻覺得耳膜嗡嗡響,擺擺手讓她坐下:“你慢些說,這般著急上火做什麽?”


    說罷,眼眸一抬看見昭貴人,又轉臉對星月吩咐給昭貴人看座。


    “她那麽有本事,叫人來打我啊!打迴來啊!實在不行把我也禁足了算了!這樣她們不就心裏舒暢了麽!昨晚上淳嬪見著皇上了還不知道怎麽個嬌滴滴的哭訴法呢,現在闔宮上下算是知道誰是惹不起的主兒了,敬妃還禁著足呢!又來踩我的臉!”慶妃猛灌一口涼茶,險些嗆著自己。


    郭蓁蓁深吸口氣,把身子往後靠了靠,盡量離暴怒的慶妃那個大喇叭遠一點:“你早知道她有太後撐腰,何苦要去跟她一般見識?”


    慶妃瞪大眼睛:“那是我要跟她一般見識麽?你是沒瞧見淳嬪那張狂樣子,連個近身侍奉的宮人都敢上來頂我的嘴了,迎麵遇上她還不行禮,說什麽腿傷未好的鬼話!我要不教訓了她,往後見著麵了,還不得讓我給她行禮問安了?!這個妃位坐得窩囊,幹脆送給她來坐好了!”


    “你一時痛快了,皇上和太後又沒說你不對,又沒像罰敬妃那般罰你,你便不要這樣生氣了。”郭蓁蓁敷衍一句,抬眼瞄昭貴人,身子朝著側邊躺過。


    昭貴人清楚郭蓁蓁的意思,她從來是不考慮自己的感受和處境的,這時候自己開口攔了慶妃的話,慶妃的火氣。。自然就集中到自己身上來了,她也就不必費那個心思去應付慶妃。


    “娘娘,嬪妾昨個兒說的花帖都拿來了,二位娘娘選選花帖換個心情吧。”可是知道又能怎麽樣呢,昭貴人隻能堆起笑臉,拿過輕歌手裏的花帖簿,不合時宜的遞到了兩人中間的矮桌上。


    郭蓁蓁慵懶著,作勢要伸手來拿,但手上的動作卻極慢,倒是慶妃怒上心頭,正在泄憤的關頭上,一瞧見昭貴人把這東西拿出來擺自己麵前就氣不打一處來,郭蓁蓁還沒碰到個邊角,慶妃已經一下子拿過昭貴人的花帖簿,咬著牙狠狠的撕了個稀碎:“淳嬪那小蹄子夥同她那不要命的小宮女聽不懂本宮的話,你這耳朵也是被糊住了是麽?!也聽不明白是麽?!本宮方才在外麵就跟你說了!別拿這小家子氣的破爛玩意兒出來!本宮不要!喜歡剪是麽?!本宮都給你撕爛了,看你剪什麽!”


    紅橙藍綠相間的各色花帖變作四散的碎片,從慶妃的指尖紛飛跌落,整個大殿的地上亂成了一團。


    屋子裏瞬間就安靜下來了。


    隻能聽見慶妃發泄過後的輕微喘息聲。


    她拿著那花帖簿,像是抓著楚妙的頭一般,好似她撕得不是個簿子,而是楚妙那張年輕漂亮的臉蛋。


    她這哪裏是魯莽輕狂。


    這完全是個蠢頓如豬,連自己情緒都控製不好的野蠻人。


    就連郭蓁蓁都看傻了,慶妃平日裏做事再如何不動腦子,但是在自己這裏,她倒是從沒當著自己的麵明麵上難為明顯是自己這邊的昭貴人。


    現下撒氣都撒到昭貴人頭上來了,下一次撒潑,是不是就要砸她宮裏的東西,撒到她頭上來了?!


    郭蓁蓁臉色冷下來,身子也撐起來些,不像方才那般懶散了。


    她張了張嘴剛要說話,昭貴人突然站起身來,直挺挺的給慶妃跪下了,以頭點地大聲道:“嬪妾知錯了,求慶妃娘娘開恩,千萬別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輕歌一怔,也趕忙跟著跪下來,磕頭下去之前,她似乎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衣角走了進來。


    慶妃被昭貴人這突如其來的大禮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一下子僵在原地,竟然都忘了自己是該繼續發脾氣還是去攙扶昭貴人了。


    郭蓁蓁眼角一跳,瞬間抬起眼眸看向前方,隻見招元正在屏風邊同自己打眼色,視線一轉,郭蓁蓁便看見了已經大步走進來的長忠。


    方才慶妃喊得極大聲,門又沒關,別說方才就已經走到門口的長忠了,就連長廊對麵的小宮女都能聽見。


    他看一眼跪在一地碎紙屑上沒抬起身子來的昭貴人,又看一眼抓著簿子傻了眼的慶妃,突然輕笑起來:“各位主兒。。這是怎麽了?”


    慶妃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跪著的昭貴人一動未動,像是沒聽見長忠的話一般。


    郭蓁蓁深吸口氣,把手遞給星月,站起身來,走到昭貴人身邊,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地上涼,這樣跪著做什麽?”


    昭貴人順勢順從的站到繡凳旁,郭蓁蓁看一眼星月,星月躬身退下,片刻便有小宮女上前來收拾,連帶慶妃手上的簿子也一並拿走,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


    等到一切都收拾妥當了,郭蓁蓁才笑著問長忠:“長忠公公怎麽親自過來了?”


    賢妃擺明了不想多說剛才的事,長忠自然也不會多嘴過問:“奴才奉皇上之命前來傳旨。。”


    聽到這兒,慶妃突然身子僵了一下,下意識的以為是昨晚上楚妙吹了枕邊風,所以這一大早的,祁瑛就來興師問罪了。


    不過長忠下一句,就讓慶妃鬆了口氣:“請賢妃娘娘接旨。”


    她?


    郭蓁蓁愣住,一時沒明白過來這一連串的事情跟自己能有什麽幹係,她要接什麽旨?


    不過心中狐疑歸心中狐疑,郭蓁蓁還是立刻反應過來,跪下身:“臣妾接旨。”


    長忠將懷裏揣著的聖旨掏出來展開,一字一句的有力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賢妃郭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順,克嫻內則,敬慎居心,久侍宮闈,性資敏慧,率禮不越。著即冊封為賢貴妃,欽此!”


    星月跪在郭蓁蓁身後,驚得一雙眼睛瞪圓,好歹是忍住了抬頭的動作。


    郭蓁蓁在聽到‘冊封為賢貴妃’這一句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徹底的呆住了。


    高高懸掛在天上的甜餅,突然精準的落在了自己的頭上,她被砸的目眩神暈,一時根本迴不過神來。


    還是昭貴人輕輕扯了扯郭蓁蓁的衣袖,提醒她謝恩,郭蓁蓁才難掩激動之色,胸腔裏翻湧的驚喜才漸漸衝上心頭。


    她居高雙手,要親眼看著長忠把冊封的聖旨放到自己的手心裏。


    她接下來的,不僅僅是聖旨而已。


    這是她這麽多年的血淚,這是她期盼已久的肯定,這是。。祁瑛對她的信任和倚重。


    當朝第一個貴妃。


    是她郭蓁蓁。


    貴妃,皇貴妃,皇後。


    她要一個一個位置的爬上去。


    付出了那麽多,祁瑛終究還是把她的好全都看在了眼裏。


    這是不是也意味著,祁瑛心裏其實是明白的。


    他明白,隻有如此完美的自己,才是那個有資格站在他身邊的人?


    “臣妾。。叩謝皇恩!”


    郭蓁蓁握緊了手中的聖旨,她眼眶有些泛紅,開口說話的聲音都不可避免的帶上了哽咽。


    長忠依舊笑著,說話客客氣氣的彎下腰:“娘娘這些年的勤勉付出,皇上自然都是看在眼裏的,自古往今來,這好事兒都是成雙成對的討個喜慶,沒道理到了娘娘這兒落個單孤零零的,奴才恭喜娘娘,賀喜娘娘,皇上還說了,娘娘身為當朝第一個貴妃,特賜娘娘協理六宮大權,往後後宮宮闈的安寧,皇上便放心交給娘娘了。”


    原本能有貴妃之位,已經是天大的驚喜了。


    長忠說完祁瑛賜她協理六宮之權時,郭蓁蓁的心髒像是突然被擊中了一般。


    歡喜,歡喜得發疼。


    眼淚不受控製的從眼角滾下,她睜著雙眼,直愣愣的盯著長忠,睫毛微顫,像是透過長忠,看到了金池殿的那個身影,聽到了他親口對自己說這番話的模樣。


    她突然就覺得有些窒息。


    有些。。心疼自己。


    她盼了太久,盼了太久太久了,隻等著祁瑛能迴過頭來,看一眼自己,看一看她究竟用了多大的勁,才能追逐他的腳步。


    長忠深深看她一眼,輕聲道:“娘娘,這是大喜事,娘娘怎麽落淚了?”


    郭蓁蓁長舒出一口氣,用盡自己全部的力氣,在這一刻釋然的笑了。


    她抬起手袖,將眼淚擦幹淨,放任臉上的笑意越來越燦爛,越來越肆意:“是,是好事,本宮是。。太高興了。”


    “冊封典禮已經備著了,娘娘陪在皇上和先皇後身邊那麽久,有今天這一日,都是應當的。”長忠說罷,略一行禮,“奴才便不打擾娘娘了,皇上那邊還等著奴才迴去複命呢。”


    提到薑婉的時候,郭蓁蓁的眉毛不自然的挑了一下。


    他後退兩步準備轉身離開,郭蓁蓁卻突然伸手,拽住了長忠的手臂:“長忠公公!”


    長忠側迴臉來:“賢貴妃娘娘?”


    這稱唿。。


    郭蓁蓁睫毛飛快的顫抖張合,急切的追問了一句:“皇上。。真的封本宮為貴妃?”


    像是做夢一樣。


    長忠垂下眼簾,笑得格外和緩:“是,聖旨已宣,君無戲言,今日起,您便是貴妃娘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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