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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魚沒了,無緣無故的發作追查沒意思。


    陶元那邊也暫時還沒有消息,江莠握緊的手收了收,片刻又放鬆了。


    長忠是有眼力見兒的,見祁瑛沉默下來沒別的吩咐了便退下了,江莠半垂著眼簾,突然抬起來:“皇上還記得當年起義之時,與臣哥哥的約定麽?”


    祁瑛有些錯愕,沒想到時隔多年,他們之間率先提起江有來的人會是江莠,記憶深處的一些東西被勾起,祁瑛片刻的恍惚,隨後笑起來:“記得。”


    “郭家蛇鼠之輩,目光狹隘,妄自菲薄,皇上對此,可有想法?”


    祁瑛眼中的光黯淡了兩分,他握緊了拳頭,最終沉沉歎了口氣:“郭家如今。。還動不得。”


    那也是開國功臣,為大晉一路的征伐立下了汗馬功勞。


    郭坤雖貪財昏聵,好色享受,但終究不是什麽大罪大過。


    而賢妃跟在薑婉身邊如此多年,一直勤懇恭敬,賢良淑德,祁瑛實在是難以一下子就把如此肮髒齷齪的事情,與賢妃聯係在一起。


    證據還不夠。


    時機也未到。


    身為帝王,他依舊有太多的無奈。


    他手握天下生死的利刃。


    卻再不能輕易揮動。


    江莠明白祁瑛的為難,她站在這裏,隻有一句話要問:“那若是郭家的野心膨脹到了為中宮鳳印,為天下大全,為第一世家而謀害皇嗣,逼死皇後的地步呢?皇上是否會為了皇後娘娘和薑家,屠盡郭氏肮髒之徒,用郭家齷齪之人的鮮血,還娘娘一個朗朗乾坤與公道?!”


    她隻要這個迴答。


    祁瑛隻沉吟了一下,用最鄭重的目光,迴應了江莠的話:“朕會。”


    天子之諾,重於九鼎。


    江莠攥緊的手忽地放鬆,有這句話,她便大膽的放手去做了。


    “臣沒有哥哥那般精才絕豔,臣也自知,比不得哥哥眼界高遠,雄韜偉誌,臣。。隻是一介女流,自擔了哥哥的重任,便時時警醒自己,不可再有一絲軟弱,不能丟了江家和哥哥的臉麵。”江莠的聲音很輕,卻帶著鏗鏘有力的堅定,“臣繼承哥哥的意誌,也鬥膽,想繼承哥哥與皇上的約定,當年起義之初,哥哥曾與皇上夜話,願新朝強盛,願四海歸一,當年哥哥說服義勇娘子軍入伍,一指點定了閶闔要塞,引領皇後娘娘的先鋒部隊破了庚穀關,為起義大業的成功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可以說若當年沒有庚穀關的關鍵一戰,便沒有如今的大晉,可現下。。臣懇請皇上看看,看看如今的盛京,看看如今的九仙,真的是三年前王位易主,皇上霸業開始時候期許的模樣麽?”


    祁瑛握緊扶手,唯有沉默以對。


    “如今新朝強盛,東曙示弱,可距離皇上想要的四海歸一,還遠遠不夠,內患不清,必憂外患!臣既然從九仙迴來了,臣既然依舊是大晉的開國丞相,今日臣便鬥膽懇請皇上。。”江莠所言至此,撩衣跪下,“臣江莠,必為吾皇肅清內患,拔除毒瘤,還大晉江山一片乾坤朗朗,助吾皇統一大業以畢生所學!北水南淮,終有連接河岸兩畔之日!郭家的證據,臣來找!屠殺的利刃,臣來握!朝堂的風雨,臣來扛!懇請皇上,務必殺伐果決,永不迴頭!”


    背負著這使命!


    直到她生命終結的那一日止!


    “吾皇,萬歲萬萬歲!”


    .


    “躲這高牆後頭,娘娘怎的還有這般好的心思逗貓?!”品竹的埋怨聲隔著半個院子都能聽到。


    薑婉靠著搖椅,半眯著眼睛撫摸小福子的脖頸,橘貓越養越胖,如今比她還懶,稍有些陽光照著,便舒服得蜷縮在薑婉膝頭,動也不肯動了。


    倒是小貴子活潑,成天在院兒裏跑成一道灰色的殘影,如今爬樹也越發熟練,已經能在牆頭上蹲好半響了。


    品竹的埋怨沒人搭話,她一個人絮絮叨叨的,聽上去像極了浣洗局裏頭的老姑姑瞧不慣年輕小宮女的架勢。


    本也與她無關的,更何況還禁著足,不給自己尋些打發時光的心思,難不成還得要自己跟自己嘔著氣麽?


    薑婉沒怎麽聽清楚品竹在說什麽,她迷迷糊糊的打瞌睡,這兩日晚上都沒怎麽睡好。


    與其說晚上是在做夢,不如說她在夜裏又以另一種角度,看到了宋玉嬌留在這具身體裏的記憶殘魂。


    她曾經鮮活的存在著,笑過哭過,愛過恨過。


    她的軟弱與堅強,她的選擇與放棄,這兩日的夢裏,薑婉與她共同經曆過。


    夢境裏的時間與現實相差太多,她在夢裏過了許久許久,睜開眼的時候,夜還深深。


    薑婉甚至會想,自己重生在宋玉嬌身體裏麵的靈魂,或許是不完整的。


    她還有一小縷的魂魄落入了輪迴之中,或許已在這世上的某一個角落得以新生。


    而如今她在夢裏看到的這些東西,都是因為宋玉嬌還有不甘和留念,這身體裏填補上那一點點空白的,是宋玉嬌破碎的靈魂。


    她不停的重複在過去的時光裏。


    她不停的傳遞給薑婉她的愛恨不甘。


    薑婉都完整的接收到了。


    所以白日裏她常會這樣補交,禁足的這幾日,她也有避開品竹開始重新打磨這具身體。


    雖然進度很慢,但至少臉色看上去,比最開始那種病態的白好上了許多。


    隻是為了瞞過品竹,每日還是會以脂粉遮掩,營造以往那種臉色罷了。


    靜月盡量在薑婉能看見的不遠處伺候,她不會靠薑婉太近,怕品竹咋咋唿唿的衝過來吵醒薑婉,也不會離品竹太遠,她那些嘀咕著的話靜月都能聽見。


    此時靜月的衣袖裏正藏了張折得齊齊整整得字條,她還沒打開來看,也並不著急打開來看。


    品竹的抱怨沒個消停,靜月聽了會兒覺得聒噪,便不動聲色的側了側身子,看向那方小憩的薑婉。


    她或許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歸來對旁人來說意味著什麽。


    她或許也不清楚自己本身的存在是照耀著多少人的光芒。


    從前靜月隻想著,能夠遠遠的追隨著這輪天上的太陽便好。


    但現在她想明白了。


    太陽也需要有光的迴應。


    哪怕是再微小的燭火,她們也要讓她知道。


    很多人愛她。


    很多很多。


    .


    原以為得歇幾天等江莠擬個計劃的薑霆夜,在出宮後的第二日,便收到了一個‘艱巨’的任務。


    薑小爺晃著腿上下打量一眼站自己跟前的沈玲瓏,抬了抬下巴:“小沈啊,上迴賭坊門口救了你,你自己抱著爺大腿喊得口號,還記得麽?”


    笑得一臉狗腿子相的‘小沈’姑娘彎起眼睛,連連點頭:“記得記得,公子救我一命,將來定給公子做牛做馬報答!”


    沈玲瓏臉上笑嘻嘻,心裏邊咬碎了一口牙,連聲寬慰自己:這是爺,這是爺,大靠山,惹不起,惹不起!


    薑霆夜對沈玲瓏單獨麵對自己的‘拍馬屁’行為非常受用,連連點頭,一臉‘爽到了’的表情,抬起手指在空氣裏畫了個圈兒:“鑒於你尚還有那麽點小用,給爺的宏圖大業稍微添了那麽一丁點的柴火,爺今兒就破例讓你做一迴小弟,帶你出去見識見識場麵!懂了沒?”


    薑小爺:嗬嗬,感激涕零吧,卑微的小庶女。


    沈玲瓏強迫自己笑得快要擠出褶子來:“爺您請好了,小的跟著。”


    臭屁薑霆夜有個屁的宏圖大業!


    沈玲瓏在心裏吐口水。


    他那叫啥的宏圖霸業!


    勵誌肅清帝京公子哥,叫他們知道誰才是大爺的目標叫宏圖霸業?!


    沈玲瓏很想罵人,奈何麵前這位爺屬實是惹不起,打也打不過,是以到了嘴邊的髒話全都變成五顏六色的燦爛馬屁。


    誰能告訴她為什麽她提供給江丞相的情報,眨眼就到了薑霆夜的手裏!


    為什麽薑霆夜帶著她去賭坊抓沈靳把柄這事兒上明公子不跟著一塊兒行動!


    沈玲瓏在心裏默默掬一把傷心淚,溫柔和氣的明公子不在,薑霆夜這個大魔頭還不真把她當牛當馬使喚了?


    太難了,她太難了。


    但這事兒確實是刻不容緩,因為她這情報不僅僅是提供給丞相抓郭大娘子之前撒謊一事的,更要緊的是,她若是再行動慢些,娘給自己留的嫁妝底子,怕是也要護不住了!


    沈靳紈絝,在盛京是出了名的,他好賭成性,仗著自己與郭家有那麽一層親戚關係,又與幾個郭家的哥兒交好,進京這些年,旁的沒學會,驕橫倒是像自生下來就刻在骨子裏的一般。


    郭大娘子心疼兒子,偏寵偏愛,從前吃了苦頭,如今日子好過起來,便愈發沒有節製的寵溺著。


    沈遣使白日夜裏的忙,沈靳在他跟前也裝得有模有樣,郭大娘子有心瞞著,這些年來倒也無事。


    可郭氏恨她母女二人如心中刺般不拔不快,為她女兒搶了婚事,連條活路也不肯留給她們娘倆,若不是丞相插手喚她時時入府伺候教導,她這條命早就已經交代了。


    她如今隻當自己是沒有根的人,她娘的死,她同樣是怨恨輕易相信了郭氏的所謂父親的。


    她這條命欠著江家和薑家,所以江丞相的任何吩咐,她都會做好。


    郭氏扣下她娘留下的嫁妝暫時沒敢動,她暫時收斂了自己的心思,也沒再對沈玲瓏出手,想必也是在等風波過去,她沒收了沈靳的開支用度,不許他再隨意出府,無數次警告他這段時間不許再出去惹事,免得給家裏招惹了禍事。


    剛開始幾日,沈靳還心有餘悸,聽一聽郭氏的話,可事情過去了那麽久,還不肯給他放銀兩外出,沈靳便開始煩躁不爽了。


    他把這事兒都怪在沈玲瓏身上,不止一次找沈玲瓏的麻煩,辱罵她喪門星,當日乖乖上了轎哪兒有這些破事。


    他從沒把沈玲瓏當成過自己的妹妹,在他眼裏,沈玲瓏連家裏的奴仆都不如,是可以隨便買賣的東西,因為她保護自己造成了他不能出門,所以沈玲瓏罪該萬死!


    好在動手和爭執的程度不算大,沈玲瓏還沒來得及亮出薑霆夜送她的那柄匕首。


    沈靳想出門,便撒嬌著去求郭大娘子,但這件事上郭大娘子很謹慎,素日裏都會心軟的人,突然就鐵石心腸起來了。


    沒了轍的沈靳,把壞主意打到了郭大娘子收起來的沈玲瓏的嫁妝上。


    “沈家養她那麽大,吃的穿的都有了,她還想要什麽銀子?!”


    這是沈靳偷拿沈玲瓏嫁妝時候說的原話。


    沈玲瓏跟著他已經許久了,她知道沈靳是個怎樣骨子裏都爛透了的人,確定他肯定會幹出這種事來,所以跟著親眼見證。


    沈玲瓏用盡力氣掐自己,才忍住了衝出去和沈靳打一架,幹脆你死我活的想法,她得忍耐,在江丞相身邊呆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丞相的大智慧總是在生活細節裏一樣表露無疑,她若是連這點都不能忍耐,便枉費了在丞相身邊的那點時光,也肯定叫送她刀子的薑霆夜看不起。


    他送她匕首的時候就說過。


    這堅韌是用來殺人的!


    不是用來殺自己的!


    沈靳自以為‘完美’的偷盜讓他嚐到了甜頭,不必找郭氏要錢也能出去賭,之後再來拿就是了。


    長時間的被溺愛讓沈靳完全沒有危機意識,他覺得郭氏簡直就是小題大做,什麽狗屁丞相,一個在九仙呆了幾年的病秧子而已,他是沈家的獨子,嫡長子,他的靠山是郭家,誰敢動他?!


    無所畏懼!


    一次一次出入賭坊,沒有嚐到任何後果的沈靳,狂得不行了。


    沈玲瓏知道,是時候該告訴丞相了。


    此時她換上了利落的小廝裝扮,袖子裏藏著薑霆夜給她的匕首,正跟著薑霆夜在前往賭坊的路上。


    既然丞相把這事交給薑霆夜辦了,必然是因為這事兒隻能‘公子哥’治‘公子哥’,大家都狂,看看誰能狂到最後才是硬道理。


    沈靳就算是鐵腳,這迴也算是踢到了金剛石了。


    上次來這裏的體驗很不好,一跨進麵前的竹門,裏外就是兩個世界了。


    這個賭坊很大,即便是燭台照著光亮,下了長長的階梯後以及隻能感受到沉悶的昏暗。


    人聲鼎沸的大賭坊裏滿是酸臭的汗味,一群人一群人的圍在一起,激動的大吼大叫,搖色子搖得麵紅耳赤,表情猙獰。


    在這裏,不分白晝,不知時辰。


    他們眼裏隻有麵前的籌碼和賭桌上的牌麵。


    熬紅了的眼睛,消瘦蠟黃的麵色,看上去像是餓了三天三夜即刻就要死掉的兇獸。


    狹隘的過道裏還睡著些人,時不時會被踩到,不遠處偶然傳來爭執打鬧的聲音,也被瞬間鎮壓下去。


    混亂又糜爛的場所。


    叫人沉溺墮落的地方。


    化著濃鬱精致妝容陪同在一旁的歌女,仿佛是為上位者精心準備的禮物一般,刺激著所有人擠破頭想要往上爬。


    這兒的人,基本都算是‘死人’了。


    薑霆夜皺眉穿行,他一個大男人在這裏麵都走得艱難,更別說沈玲瓏那小身板。


    他想到這兒,突然覺得不對,一迴頭,果然發現沈玲瓏不見了。


    薑霆夜一拍額頭,趕忙迴頭去找,尋了半響,才發現沈玲瓏是被兩個爭執的人堵住了,旁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她根本走不過來。


    薑霆夜煩躁的推開人群,一把拽住沈玲瓏胳膊的時候,看見沈玲瓏驚慌看過來的眼神在確定拽她的人是自己後,逐漸變得安心的變化。


    薑霆夜心被戳了一下,到了嘴邊責備的話說不出來了。


    “公子!”沈玲瓏是發自內心鬆了口氣的笑了。


    薑霆夜把話咽迴去,翻了個白眼,順手拽著她往裏頭走:“跟著些!笨死了!好好看看那個沈什麽東西在哪裏,小爺在這兒快吐了!”


    他特別有勁,雖然臉臭,說的話也不好聽,但實打實的叫人有安全感。


    上一個這樣叫她安心的人已經永遠的離開了。


    以前無論發生什麽事,她都知道娘會和自己在一起,就會覺得安心。


    娘死了以後,她便再也沒有心安之處。


    沈玲瓏一下子鼻子有些發酸,沒等到她的迴應,薑霆夜手上的力氣加重了些:“迴話!”


    沈玲瓏吃痛,掙紮了一下:“公子!疼!”


    薑霆夜腳步一頓,迴頭看她:嘖,麻煩。


    這地兒太大,人又多,薑霆夜瞄到旁邊有個落腳的空地,扯著沈玲瓏過去後,耳膜得到了片刻的緩解。


    沈玲瓏揉了揉胳膊,悶聲道:“待會兒找到了沈靳,公子打算怎麽做?”


    薑霆夜壓根兒沒當迴事:“贏到他惱羞成怒,最好跟爺動個手,爺一招廢了他。”


    沈玲瓏抿嘴,片刻後,笑了聲:“真好。”


    薑霆夜挑眉:“什麽?”


    他看過去,正巧望見半垂著眼簾,嘴角含笑的沈玲瓏。


    她雖然笑著,神情卻滿是落寞,嘴邊的弧度更多的是一種可憐。


    她眨了眨眼,突然抬起眼來輕飄飄的看向了薑霆夜:“若是能早些遇到公子和丞相該多好。”


    薑霆夜怔住,被沈玲瓏有些霧氣的眼睛觸動。


    她更燦爛的笑起來,眉眼彎彎,白白淨淨的臉,小太陽一般。


    “那樣的話,我娘或許就不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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