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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京長街東南的盡頭轉角,排成長隊的車馬擠滿了寬敞的道路。


    朱紅府門前停穩一輛華貴馬車,淡藍色的綢簾裏探出一隻手,陽光照來,與玉齊色。


    馬車裏的貴人被攙扶著落了地,雖穿著男式改小的服侍,卻能看出是女子的身形來。


    她黑亮垂直的頭發落於身後,冷清白皙的臉上一雙黑眸銳利又淡薄,淺薄輕抿的唇角抿成一條長線,雪白的錦衣加身,原本不太明顯的淡色繡線勾勒出的梨花圖案在陽光下像是海麵上波光粼粼的微浪,風揚起細小的弧度,閃出幾分花瓣柔嫩的褶皺感來。


    她孑然站在這裏,單薄的身形也站出了一股冷清孤傲又讓人難以親近的氣勢。


    她抬頭去看朱門上方的匾額,丞相府三字寫得大氣磅礴,威風凜凜。


    “主子?”義伯微眯著眼睛去看身邊的人,見她這般站著,有些困惑。


    她微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歸於沉默,垂下了眼眸,抬腳準備朝裏進去。


    剛動,身後便傳來了馬蹄聲陣陣,她迴眸看了一眼,騎馬而來的男子年歲約莫二十出頭,正是年輕氣盛又衝動魯莽的時候。


    他穿著一身火紅的長袍,俊美的臉上眉峰高聳,一雙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年輕的王爺脫下了厚重的鎧甲軟盔,貼身合適的常服勾出年輕有力又線條流暢的漂亮身形來。


    祁道盯著站在門口的女子,冷聲道:“丞相大人。”


    兩年不見,他說起話來已經有了幾分皇家宗室的貴氣。


    他長大了,俊美的容顏雖然依舊,卻多了幾分臨駕權利的氣度和威風。


    少年時的青澀已經全然不在,他變成了一個厲害的陌生男人。


    江莠側身站著,眼底落了微光,怎麽都看不真切是何神情,她雙手交疊收攏在衣袖裏,輕聲道:“靖王爺。”


    原本應該相熟的人,終究也是相顧無言。


    丞相府收拾了大半,正常起居已無問題。


    義伯此時正指揮小廝在牆上釘釘子,釘得端正後,才滿意的點點頭,用衣袖仔細的擦拭了一遍手中的木劍,然後鄭重的掛到了牆上。


    這木劍跟了江莠許多年頭了,邊角早就起了毛,顏色也又深又舊,若仔細看,會發現木劍兩麵都歪歪扭扭的刻著字。


    一麵寫著“戰無不勝”,一麵寫著“邪祟不侵”。


    一旁的小廝探過頭來,小聲問道:“義管事,這是個什麽東西啊?這般要緊,掛在門口是有什麽說法講究麽?”


    義伯眯了眯眼睛,迴頭看了一眼早就進了裏間的江莠背影,這才小聲道:“好生叮囑下頭的人,進進出出都要小心些,這個東西。”義伯抬手淩空指了指那木劍,“這東西要出了什麽差池,我可是保不住你們的,記下了?”


    小廝連連點頭。


    等到義伯轉身往江莠那邊跟去了,小廝才又湊到那木劍前仔細看。


    不管怎麽看,這都隻是個三歲小孩兒也瞧不上的粗劣產物。


    不僅劍做得不怎麽樣,上邊的字更是刻得如同狗爬。


    堂堂丞相,供個木劍鎮宅辟邪,說出去誰信?


    小廝摳了摳腦袋,想不明白,聽見有人喊自己,立刻便跑遠了。


    泛舊泛黃的木劍靜悄悄的立在牆上,堂堂正正,唯有劍柄頂端的一處微小裂痕,在透過窗簷的一縷明亮下,盛住了黃昏的日光。


    .


    翌日一早,宮裏便炸了鍋了。


    靜月正在給薑婉盤綰發髻,就聽見外麵嘈雜聲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薑婉探頭看了一眼,等到靜月綰好,才朝著外麵出去。


    聚在殿外嘰喳議論的宮人們一瞧見薑婉出來,立刻都閉了嘴垂首站好,薑婉環視過一排人的臉:“一大早的,什麽事這麽興奮?”


    品竹還在西偏殿外受罰,威懾十足,是以薑婉一開口,一群人便齊刷刷跪下來了,小太監膽大些,往前挪了挪身子:“迴娘娘的話,奴才是聽毓清宮的宮人說的,說是上朝的時候丞相大人和靖王爺發生了衝突,靖王爺他。。傷著丞相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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