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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明道一行人帶著媚兒進了開元派。開元派乃當世三大門派之一,曆來規矩極嚴,久別的許非和媚兒乍一見麵就抱在了一起。偏偏這地方還是進門派的必經之路,那圍觀的人一時間裏三層、外三層,好不熱鬧。


    “許非!”


    “媚兒!”


    楚明道等人捂著眼睛想看不敢看,幾個小弟子驚的下巴險些沒掉地上。“大……師兄……”半晌石化在了那裏。


    因為特立獨行,許非被請進了戒律堂。戒律堂首座妙清真人是位年約四十歲的女子,生的平凡,卻因為處事公正在門派內極為德高望重。她滿臉尬笑的望著一臉鐵青的掌門師兄明台真人,想出口的話都被她自己給吞進了肚子裏去。


    這事兒擱誰誰惱火,妙清真人表示理解,可事情已經出了,還得解決。派中無數弟子都看見了,就是想糊弄也糊弄不過去。


    妙清真人仔細端詳了一陣媚兒,見她生的媚態天然,衣著暴露,隻覺得一盆子涼水被當頭澆下,淋的那叫一個透心涼。這許非可是掌門人親選的門派繼承人,他怎麽就不知檢點,跟妖女混在一起了。


    她再開天眼一看就更鬱悶了,這女人身上好重的魔氣!基於以上兩點,這妙清真人一時間如同接了個燙手的山芋,恨不能馬上將它丟出去才好。


    戒律堂內安靜的落針可聞,妙清真人不開口,明台真人氣的胸口發堵,也不開口。這氣氛實在詭異。


    “師尊,師叔!”許非朝他們行了一禮,認真的道:“媚兒一直被關在魔界魔井之中,多年來吃盡苦頭,弟子……”他抬眼與明台真人的目光相撞,又慫了,偷眼瞥了一下媚兒,見她緊張的跪在自己身側,心中感動,卻無法將自己要娶她為妻的話說出口了,隻是垂下頭去,完全聽憑他們發落了。


    明台真人一腦門官司,望著這個不爭氣的徒弟,直欲嘔血,這可是他悉心栽培的弟子,要委以重任的弟子,突然就帶迴個魔女來了,他怎麽能不痛心。“開元派掌門必是身正清明之人,她和你的前途之間,自己選吧!”


    明台真人隻一句話就劈的許非外焦裏嫩。他不敢置信的望向師尊,幾乎是懇求的開口,“師尊,您就讓弟子留下媚兒吧!”


    明台真人閉上了眼睛,“給你一天時間考慮。”說罷,明台真人大步離去了。他不是迂腐之人,哪怕這女子是凡人,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偏偏此女身上魔氣濃鬱,他堂堂名門正派又怎能與魔道牽扯不清?


    妙清真人歎了口氣,也起身離去了。


    老的一走,小的們就炸鍋了,第一個發言的是明台真人的二徒弟——莫言,“師兄,你真要為一個女人而拋棄我們大家嗎?我們這些師兄弟可是跟你從小一起長大的!”


    三師弟蕭子良抹了一把眼淚,吸了吸鼻子,對著許非就是一陣指責,“大師兄,你還是我們的那個好師兄嗎?”


    話畢,這兩個師弟都走了,剩下楚明道、楚明哲兄弟倆還有雷家兄妹。


    雷青玉本想勸許非放棄媚兒的,可一看到她與楚希音相似的五官他就什麽都說不出口了,帶著雷家人也走了。


    楚明道無言的拉著楚明哲也追了出去,偌大的戒律堂一時間就剩下了許非和媚兒。


    過了許久,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麽長,媚兒終於開口了,她滿臉歉疚中帶著絲絲期盼的望向許非,道:“我給你添麻煩了!”她握了許非的手,許非有一瞬間的愣神,本能的想把手抽出來,可一接觸到媚兒那深情凝望自己的眸子,他又心軟了。


    許非領先媚兒半步,帶著媚兒向自己的院落而去。路上不少弟子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看看這女人的穿著,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就是,袒胸露乳的,正經人家女孩子哪裏有這麽穿著的!”


    “大師兄一定是被她下了迷魂藥了。”


    “我若是大師兄給她些銀兩讓她滾蛋算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個風塵女子,怎麽配得上仙門弟子?”


    “就怕某些人臉皮厚,沒這自知之明!”


    “就是,傍著我們大師兄將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她怎麽可能輕易放手?”


    “我呸,不要臉的女人!”


    ……


    弟子們話說的分外刺耳,媚兒聽在耳裏,心疼得如同被針紮一般。她怎麽就成了不要臉的女人?她有那麽不堪嗎?


    抬頭再看許非,他居然沒有幫自己說話?


    他沒有護著自己!


    媚兒的心傷著了!


    可她不甘心,她還想再努力一把,還想重拾他們的愛情,畢竟,這是她唯一擁有的東西了。是的,在這世上,她除了許非,她一無所有。


    許非畢竟是開元派的大弟子,住的院子安靜雅致。一進門,媚兒一揮衣袖關了門,一頭紮進了許非的懷裏,“許非,我想你,想你想得快發瘋了。”


    許非心情複雜,任由她抱著,仰頭望天聽她說著。


    “我好不容易從魔界跑了出來,別離開我……”媚兒就好像要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心中忐忑而欣喜。


    許非到底還是心疼了,伸手迴抱著媚兒,聞著她身上淡淡的紫藤花香,心中一片柔軟。


    嚐過男女歡愛滋味的兩人,久別重逢又怎麽會隻是一個擁抱了事。這一晚,他們瘋狂的彼此親吻、彼此纏繞、彼此擁有,直到折騰到夜半時分,媚兒才疲累的睡在了許非的臂彎裏。


    盡管很累,許非卻睡意全無。他想著白天師尊說過的話,想著他和媚兒的種種往事。心中像有兩匹馬,一匹瘋狂的拉他向西,另一匹則瘋狂的拉他向東。他覺得自己腦袋要炸裂一般,一方是對自己恩重如山的師門,自己的所有理想、抱負都將在這裏實現;一方是如花美眷,全心愛著自己的女人。到底該怎麽選擇?


    有些人就是那麽的貪心,要事業也要愛情,可天底下哪裏有那麽好的事情,都讓一個人給占了?


    時間還是到了第二日,還是在戒律堂,還是掌門人高坐、戒律堂首座坐在下手,一眾弟子圍觀。


    明台真人問了一句:“你想好了沒有?”


    許非握緊了拳頭,一咬牙,歉意的望了媚兒一眼,這一眼如萬箭穿心,媚兒感覺自己已然心死了。


    “弟子選擇師門!”許非話音一落,一群弟子衝了過去,抬起許非拋向了空中。


    明台真人和妙清真人滿意一笑,徹底的鬆了口氣。


    媚兒隻覺得自己的雙腿都失去了知覺,幾乎是用挪的,一步一步挪出了戒律堂。大顆大顆的淚珠兒如斷了線的珍珠,劈裏啪啦的落了下來,模糊了視線。她眼前一模糊,沒有看清腳下的路,直直從台階上滾落下來。好疼,好疼,可身上的疼跟心裏的疼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迴頭一望,那些人還在慶祝,她的心上人正在被他的師弟師妹們拋上空中,戒律堂一片笑聲,哪裏有人注意到了她?


    媚兒強自撐起身體,拖著疲累的、傷痕累累的身體向山下走去。途中閑言碎語幾乎將她淹沒……


    “瞧瞧,這就是不自量力的下場!”


    “她以為她是誰?不過是我們大師兄可憐她而已,還真妄想著做我們的大師嫂呢?”


    “我們大師兄到底是大師兄,女人跟一派掌門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男弟子的話說的女弟子們不願意聽了,立即插嘴道:“那是這個女人不正經,穿的比窯姐兒還像窯姐兒,若是換了個天香國色的仙子,那可就不一定嘍!”


    “就是,我們師兄娶妻,也會娶一個仙門百家的望族之女。”


    ……


    媚兒腦袋嗡嗡亂響,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往山下走去,心中淒然,眼中滿是絕望。


    仙門望族!


    她的父親若是還活著?天下男兒皆是高攀!


    她有母親!


    可她有母親不如沒有母親,沒有母親的話,她也不會落到如今處處被人欺淩的下場;


    她有兄長!


    可為了那個兄長,她被裂魂,她被魔帝囚禁在魔井之中,她被所有她痛恨的魔頭玩弄!


    這條石階可真長啊!


    為什麽?


    她昨天明明離幸福那麽近?今天卻被從雲端打下塵埃!


    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嗎?


    她就活該被人踩在腳底,被人隨意謾罵?憑什麽?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走出了山門。


    “姑娘……”楚明哲和楚明道追了出來,這個女孩子太像他們妹妹了,他們擔心她一時想不開去尋短見,因此追了上來。


    看著滿臉傷痕的媚兒,明知道她不是自家小妹,楚明道和楚明哲還是動了惻隱之心。楚明哲拿出手帕來想給媚兒擦擦臉上的傷口,媚兒卻閃身避開了,她伸手接過白色的帕子,“多謝!”自己給自己擦拭起來,自小到大她疼習慣了,這點兒傷根本不算什麽。


    “這個是傷藥!”楚明道從胸口掏出了一個白色小玉瓶塞給了媚兒。媚兒衝他們點了點頭,轉身剛要離去,多嘴一問,“你們的妹妹叫什麽名字?”


    “她叫希音,楚希音!”楚明哲迴答。


    “看來我得多謝她了,我是沾了她的光,才得二位公子援手。”媚兒突然有些嫉妒楚希音了,她命真好啊,有親人真心疼她。哪怕她隻是個與楚希音長相相似的女子,都因為她的緣故被善待了一次又一次。


    “她應該很高興認識你!”楚明道嘴角微微上揚,他是真的想念楚希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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