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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風一個三百六十度迴旋的舞步,正好發覺假山上的吃瓜群眾,頓時心中一慌,流暢的舞步也慢了半拍。


    同南風相比,古蠻子受到的驚嚇更大,伴隨著一聲驚唿,歪倒在了景觀小水塘中。還好水淺,不及腰身,古蠻子再度爬起之時,臉上掛著狼狽至極的笑,也掛著滴答不止的水珠。


    “那個......呃......我去看看午飯好了沒......哦不,我迴去換衣服......”


    語無倫次的古蠻子跑得快極,仿佛身後有舉著八尺大刀的妖魔鬼怪在追他,慢一步,血濺當場。


    “他跑啥?留下來還可以看看我是否學到家了。”念小嬌湊到南風肩頭,問道。


    “我怎麽知道!”


    南風沒好氣地給了念小嬌一個白眼,本就不爽快的心中越發煩躁了:“還想不想進宮了,抓緊時間繼續練。”


    “哦!”念小嬌委屈巴巴地應著。


    彼時南風已經在葡萄架下的躺椅處坐定,手指輕輕敲打著扶手:“給你打節拍,快點,還杵在那裏幹嘛?知不知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念小嬌癟癟嘴,看著情緒極度不穩定的南風,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隻是,她一門心思想著自己進宮救淳染染的事,也沒有閑工夫想旁的事情。擺好姿勢,念小嬌開始了下一輪的練習。其實舞步在前幾日學的差不多了,今日最重要的,便是學南風扮作女裝之後的神采與風韻。


    夭夭其女,清婉冷豔。


    哪怕是作為正兒八經如假包換的女子,念小嬌也不得不承認,南風身上,有一種要命的吸引力,令人忍不住想要去接近,去占有。


    “禍害,妖孽。你說如果讓垠央城的那班公子哥兒,知道你是男子,會不會宰了你的心思都有?”


    一曲舞罷,念小嬌拾惙著葡萄藤上紅的發紫的葡萄,吃得津津有味,還不忘一邊打趣著南風。


    南風撫摸了一下胳膊上的傷疤:“我這身體,已然殘破不堪,再也成不了大家心神向往的洛梨了。這個身份便便宜你了,反正大家都沒見過我的真顏,你麵具一帶,便可以假亂真。隻是可惜了這梨花道,怕是再也成不來那班苦命女子的避風港了。”


    “這還不簡單,將她們安置往寒玉派就可以了。越快越好,不然如果我暴露了,怕是她們也將遭無妄之災。”念小嬌含著滿口的葡萄,說話也變得含糊不清。


    “今夜還需要大家撐場子,等晚上的表演結束,就安排她們撤離吧。原本是想她們去集錦堂,你願意接納她們去寒玉派就更好了,畢竟集錦堂男子居多,多有不便。”


    “好說好說,那記著你可是欠我一個人情了。”念小嬌著重補充道。


    “念小嬌,你還要不要臉啊,她們是因為誰變得無家可歸的?要不是因為你,這洛梨道能成為垠央城最盛名的紅樓苑,屹立百年不倒。”


    南風看著自己經營多年的洛梨苑,倒生出幾分不舍來。曾經,這裏的那份熱鬧,總是能驅散他內心的孤寂。喧囂中,自然就少了些胡思亂想與矯揉造作的愁緒。就像小時候的那個家,有哥哥姐姐們,還有父母,有爭吵有歡笑,是鮮活的日子。


    終歸,不屬於自己的,怎麽握也握不住,就像大漠的沙,越是用力,越是逝去得快。


    “南風,你堂堂七尺男兒,集錦堂的當家,跑到這深巷來當老鴇還有理了。說起不要臉,我看你呀,更甚。”


    念小嬌說著說著,便見南風紅了眼眶,一顆清淚,泫然欲滴。


    這樣的南風,令念小嬌措手不及:“哎......你怎麽了?我不說就是了,你別哭呀!”


    南風的衣袖用力地拭過眼睛:“誰說我哭了!不過是沙子迷了眼。這洛梨道,你們隻當它是一個紅樓,可這裏是那些無家可歸的姑娘們的避雨巷,是我這麽多年的精神寄托,讓我覺得,存活於世,自己還有幾分用途,不至於,是一塊腐屍爛肉。”


    “南風......”


    看著有些情緒的南風,念小嬌不知道該如何勸說才是,他的那種孤寂,自己也是懂得的。行走於世,很多時候是落寞的,哪怕周遭全是人,仿佛世界是他們的,自己隻是個格格不入的闖入者,找不到存在的意義。可是,終歸有些時候,無波無瀾的心會生出些漣漪與雀躍,就像大雨天搖擺卻堅強直立的小草,就像陌生鎮上小女孩的一個微笑,就像同行夥伴豁出性命的保護......


    總是有些人,有些事,讓自己覺得,生活,原來可以這般----美好著。


    而落梨道,便是南風心中的美好,慰藉著無數個孤寂的夜。唯有付出與被需要,方才覺得自己在贖罪,在為全家僅有自己一人獨活於世而贖罪。


    “我不知道你經曆過些什麽,麵對過怎樣的揪心之痛。可是我想告訴你,無法改變的過去已然遠去,我們能做的,唯有在未來,走好該走的每一步。你知道嗎,很多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快撐不住了。


    葛婆去世的時候,留下幼小的我獨自麵對這個陌生的世界。固戍城破的時候,我在飛鳥上,眼睜睜看著固戍淪陷,義父義母慘死當場。白囿城,僅差一步,商弘......”


    念小嬌說到最後都哽咽了,一路走來的委屈,便如山傾水倒般襲來,這下好了,安慰人沒安慰成,自己倒奔潰了。


    南風苦笑著,遞來帕子,沒好氣的問道:“你是來安慰我的,還是來添堵的?”


    一句話倒把念小嬌逗樂了:“還不都是你,好好的,偏要來個傷風悲月的樣子。倒惹得我傷心了一場,不想了,來,我們繼續練舞。”


    帶著滿懷的柔腸,念小嬌的一曲洛梨舞得纏綿不已,倒是帶著些別樣的韻味,一旁的南風頓時眼前一亮:“情緒把握得很好,要的就是這樣的感覺,晚上繼續保存,一定能夠驚豔滿座的。”


    念小嬌笑得明媚:“真的?練了幾天,你每次都說我笨手笨腳,這還是第一次誇我呢。”


    二人的練習被人打斷,原來,今夜洛梨的迴歸晚宴已經陸續有客人來訪,此時,布置妥當的大廳已經人滿為患,想要一睹芳容的唿聲越來越高,隨侍的姑娘們都快鎮不住場子了,這才來到後院請示南風。


    南風向著來人擺擺手:“知道了,我們收拾收拾,帶迴就過去了。”


    “是!公子。”


    “你這人不錯,看到你這般模樣,也不慌亂。”看著報信之人遠去,念小嬌說小聲道。


    南風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頭:“她們習慣了,見怪不怪。你等我一下,我迴去換身衣裳。”


    ......


    念小嬌立於幕布之後,台前的唿聲一陣高過一陣,令她緊張不已,深唿吸一次,兩次,還壓不下撲通亂跳的心。


    最後當幕布拉開之時,依著先前布置,念小嬌被綢帶牽引著向前方上空飛舞,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那一張張仰著的狂熱的麵孔,看得她慌亂不已,忘了動作。


    旋轉間,看到了角落的南風,他張嘴說了兩個字,從那一張一合的口型中,念小嬌看出來了,是上台前,南風強調過無數次的:“情緒。”


    情緒......念小嬌最後一次舞,是想到了商弘,帶著悲情演繹,反而得到了南風極高的肯定。


    她微微閉上了眼,讓台下的觀眾存在感極度降低,腦海中迴蕩著商弘的一言一行,果然,悲從中來。


    身子也不僵硬了,動作也不遲緩了,隨著古箏響起,柔情萬丈翩翩而舞。


    在二樓一個包房之內,一男子氣宇宣揚,簡單的橙黃色衣裳帶著些明媚與貴氣,他拾惙一口茶水,蓋碗輕輕。


    “洛梨,果真,名不虛傳!”


    “殿下,這洛梨道的姑娘上不得台麵,看看就可以了,可別為了這些紅粉骷顱,誤了大好的前程呐。”


    此間包廂坐的,是淳於業最為得寵的二皇子淳伏城,無論文韜武略,在自己一眾兒子中,都是出類拔萃的,替其擔當了不少政務。


    “蔡南,這你就不懂了,紅粉骷髏,方才是世間極致。”


    蔡南當然是不懂女子的樂趣,因為他看上去完完整整,實則比正常男子少了最為關鍵的東西。他原是皇帝身邊當值的公公,因為武功高強且極為可信,便被淳於業派來保護二皇子淳伏城了。


    保護是真,監視也是真。畢竟,有才之人,也得忠誠才行,不然,就會變成親手養大的才狼虎豹了。


    皇家,猜疑是常態。


    “二皇子說得極是,我這把老骨頭,除了習武一竅不通。”這女子之美妙,此生是無緣享受了。蔡南的眼中有絲絲縷縷的狠厲,身為男兒,哪有不在意這些的?要不是幼時家裏窮的揭不開鍋,又怎麽會被送往宮中,成為一個不全之人?


    蔡南父母親當時的想法就是,家中孩兒多,口糧也不足,送入宮中,至少也能保住一條性命,倒不至於餓死。


    所以,蔡南的人生,早早便被安排好了,容不得自己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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