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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魂的眼中充滿了嫉妒,明明自己也是練武奇才一點即通,師傅偏心的厲害,最厲害的天陰大法也隻願意教五師弟天陰寒,一直以來他便心有不甘,自己究竟哪裏比不上五師弟了。


    若論誰跟師父最久,那肯定是刀魂了。


    自記事起,他便被師父帶在身邊,他視師傅親如父親,生不過養。但是師傅性子冷淡,不愛言語,大多數時候是他自個兒在泥潭中摸爬滾打。直到再大一些,能練功習武了,師傅才拿正眼瞧自己,偶爾教授教授武功心法。


    他以為師父的心中該是最疼愛自己的,不曾想師傅接二連三的收了徒弟,最後甚至收了洛子寒作義子,將其改名天陰寒,把整個天陰派都交給他打理。


    曾經他跑去質問師傅:


    為什麽是天陰寒?為什麽不能是我?


    師傅背對著門,連給他一個正臉的意思都沒有,隻迴他一個字:


    滾!


    那時候,刀魂一賭氣,便真的滾出了天陰派。


    真不知道師傅為何對五師弟情有獨鍾,五師弟平日最愚笨。處處沒自己機靈,連吃酒也是低自己一籌。


    他記著吃酒閑談之時,醉酒後的五師弟所說的,曾經遊曆人間,迷上了一尋常女子。以天為媒,以地為證,便結為了夫妻,小日子雖然過得開心,卻總覺得少了些顏色。還是迴到天陰派開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爽了便找人幹一架,像個爺們。


    鬼使神差,他便照著師弟說的地址尋了過去。


    這一瞧,嗬!


    師弟還真是一個腦子少根筋的。如花美眷在家,他竟是嫌棄日子過得不精彩,招唿也不打一聲便走了。


    真是癡人,傻人一個。


    滿心滿眼便是練功和打架,也不知道師父為什麽偏偏瞧中了他。


    呆鵝,是刀魂對這個癡傻五師弟的評價。


    天陰寒的妻子每日有了空閑,便坐在門張望。她在等,等著有朝一日,他的夫君洛子寒,如第一次出現那般,會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了村口。


    她知道,自己的夫君隻是貪玩,絕計不是忘了自己,總有一天會迴來的。


    刀魂一連三日,每日都來查看這個等著夫君歸來的小媳婦。他便坐在一棵隱蔽的大樹上,看著這個嬌俏小美人,清晨起來洗漱更衣,上午菜畦采些新鮮的帶著露絲氣的綠葉蔬菜,走家竄戶地賣。


    午間簡單炒幾盤小菜,一人兩筷三碗四桌腿。


    飯畢門口閑坐假寐,便開始等著他那癡傻的夫君直至傍晚。


    一連三日,日日如此。五師弟天陰寒所唾棄的平靜與小溫暖,正是自己求而不得的。


    自小他跟著師父,而師父是一個情不達外的,他不知道這世間是否有一個人真的愛著自己。他期盼著有一個人便如眼前女孩這般等著自己,守著自己。


    他恨不得自己便是五師弟,師傅憐愛,女孩掛念,生活可期。


    第四日,刀魂縱身一躍,跳下了鬱鬱蔥蔥的大樹。至今他還記得,那個在家門口的竹搖椅上假寐的女子,被自己躍下大樹的動靜給驚醒。眼中迷惘而羞怯,便如受了驚嚇的小兔子般柔軟可愛。


    那一天,刀魂第一次知道,女孩子,便是那最柔軟的雲,軟軟糯糯;女孩子,便是那最嬌嫩的花朵,芬香四溢。


    “我,有些渴,向姑娘討杯水喝。”


    女人手忙腳亂的起身給他倒水,初醒有些迷糊,起身太急絆到了休憩的椅子上,差點摔倒。


    刀魂欲伸手去扶,又覺不妥,半道收迴了手。


    低頭正保持平衡的女人,全力維持平穩,未曾看到刀魂的忐忑。


    刀魂覺得喝過的最甘甜的水,便是這杯了。其實,他最想說的是能不能留下來,與她共用一餐。


    每日看著這位姑娘獨飲獨食,他便有一種衝動,想要坐到這位姑娘的對麵。仿佛那個位置本來就是為自己而留的,他甚至偶爾冒出一絲恨意,為什麽不是自己先遇到她。


    “聽附近的村民說,姑娘每日都在等待自己的丈夫。”


    姑娘略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浮起了酡紅:“我在等著我家夫君,尋到迴家的路。”


    “你的夫君是洛子寒?”


    姑娘的眼中頓時有了神采:“公子,你識得我夫君?”


    “是,他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天陰寒。”


    刀魂弦外之音,如果你非他不可,可以出去尋他,世間隻知他是天陰寒,不知他是洛子寒。


    “謝謝姑娘的水,我走了。”


    這日,刀魂痛飲女子一碗水,記了一個笑臉,失了一顆心。


    第五日,刀魂又來到這棵大樹,張望屋內女子,僅餘一把青銅狼頭大鎖。


    世間執念之人,原來不止自己一個,刀魂自嘲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女子等不及,昨夜便開始動身,出門尋找自己的夫君去了。


    小白兔般柔弱的女子已然不在此間,刀魂也無心思在此多做逗留了。


    世界之大竟不知何處容身,仰天長歎天弄人。


    兜兜轉轉兩日後,刀魂竟是又迴到了這個小村莊,他一生過得最心安的四日,便是在這間屋子對麵的大樹上,看著那個溫暖明媚的女子,朝采晨露夕舞螢火。


    至今,他還記得那個夜晚,院子中的螢火布滿草叢,她闊袖舞動,羞了螢火亮了月。


    未曾想,再迴首,竟是一場噩夢。


    原來女子出得村莊,見人便問:你可認識天陰寒?你可見過天陰寒?


    300多年前,天陰派被屠戮一空,世間已無天陰。幸存僅有的幾人,也是早早便隱姓埋名改了異姓。


    畢竟天陰殺戮太重,世間多少門派被其所滅,多少家庭被其所破,天下間樹敵無數。現金突然冒出一個尋找天陰寒的女子,一時間。便有那極端分子,說是與天陰寒有不共戴天之仇,借著懲惡揚善之名,行那禽獸不如之事。


    這個尋找夫君的女子,夫君沒找著,倒是把自己大好的肥羊肉送入了虎口。


    那夜,暗林,不下十人,女子受盡蹂躪,五根青蔥小指恨得掐進了泥土裏。


    刀魂此次迴來,隻看見一破舊白布蓋著的,三日前還鮮活的生命,現在已然沒了聲息。


    聽說,她死狀極為慘烈。


    刀魂將其火葬:


    “你這麽純潔的女子,一定會嫌他們髒吧。這怨不得你,怨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動那尋他的心思,也不會遇著歹人。放心,我將你的身子燒幹淨了,你便安心的去吧。仇,我和老五替你來報。”


    此後有一段時間,天陰五霸,老三刀魂是極為幫襯老五天陰寒的。


    直到有一日,天陰寒為其妻子報仇雪恨,那日老三刀魂喝得嘧啶大醉,抱著老五天陰寒痛哭不已。


    “你知不知道,我嫉妒你!”


    “知道知道,我不該搶走師父,師父是我們大家的,誰也搶不走。”天陰寒耐心的開導著。這些天便是他的三哥支持著幫襯著他,方才能夠替他那苦命的媳婦報仇雪恨。石頭一樣不通竅的天陰寒,內心是極為感激三哥刀魂的。


    “我就是嫉妒你!就是嫉妒你!”刀魂喝醉了酒,便如同三歲幼兒一般。撒著嬌,耍著賴,抱著天陰寒的大腿不鬆手。


    那夜之後,刀魂便未再搭理過天陰寒,常年閉關。


    看著天陰寒的攻擊已然至眼前,刀魂從迴憶中迴來。他也不知為何,在瞬息萬變的決鬥中,自己竟然神遊過往。如果讓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念小嬌搗的鬼,怕是殺了她的心都有,畢竟那段過往凡塵塵封多年,是他不願觸碰、不忍觸碰的禁區。


    天陰寒也是不懂自己的這個三哥,記得曾經有段日子三哥日日督促自己習武,略有時間時間,便是幫著自己尋找殺妻之仇人。


    若非三哥刀魂,憑借著自己綿薄之力,絕計不能那麽早便報得了仇,不到一年手刃所有仇人。


    “三哥,你敗了。”天陰寒的刀已然祭到了刀魂的脖頸處,進一步身首異處。


    “罷了罷了,二十年前比不過你,二十年後仍是比不過你。”


    刀魂哀歎一聲,自從那個女子離世,那個從不曾屬於自己的女子離世。他的心便死了,他嚐試過,與不同的女子交往。


    其中不乏青樓紅牌,未出閣的姑娘,死了丈夫的寡婦。無論是誰,總歸再無一人可進心。


    刀魂口上說著罷了,身體已欺身身向前。他想要擄走念小嬌,此舉非他所願。隻是自打老五媳婦慘死,他便對女子產生了執念,還是在自己身邊安全。


    況且身邊有伴也好過一人冷清,哪怕那個伴不願。麻痹自己也好,生出新的希望也好,總好過一個人痛苦的默默的承受著。


    沒錯他就是欠罵,更多時候擄了女子,隻是聽她們罵自己,他便開心了。


    所以這麽多年,刀魂試著與各類女子交往。世人都以為,那些女子都是被強迫。隻有刀魂知道,他們每個都是心甘情願。他刀魂有自己的格調,不願,不行那強迫之事。不然二十年前他便做了,二十年前那個女子也許就不會命喪黃泉了。


    你說他悔嗎?


    他悔!


    他悔不該好奇心太盛去看望她。


    他悔沒有遵從本心坦誠相待。


    他悔沒有一路守護,讓一個弱女子獨自上路。


    他悔自己告訴她--天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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