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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小嬌看天陰教主一大把年紀了,竟是圍著一個小輩追殺,那個小輩還是在她心尖兒上之人,頓覺不滿,掏出滿懷秘藥,朝空中撒來。如此用法,若被葉老看到,大概要心疼死了。真是個敗家的。


    隻見念小嬌滿場跑一圈之後,紅的,粉的,黃的、綠的,黑的各色藥粉漫天飛舞,煞是好看。因了這些彩的毒粉,打鬥中的人群都變得魔性了,仿若一個熱鬧的聚會,群舞著。


    商弘知道念小嬌有胡亂用藥的惡習,摒棄凝神,以內力結成一個透明的防護罩,將自己遮了個嚴嚴實實,徹徹底底,同一個地方如果折兩次,說好聽了叫實誠,說不好聽便是蠢笨了。而無論是實誠還是蠢笨,都不可能出現在商弘身上的。


    亂鬥中的各派人士因著這彩霧,都止了鬥爭,各自防著這不知哪來的五彩藥粉,一看就覺得不是什麽好東西,越是豔麗,越是有毒。有那動作慢一些的,全身被噴了個徹徹底底,已看不出本來麵目。濃重彩霧將整個地宮遮了個徹徹底底,地宮眾人多半未能幸免,未曾及時防禦。如此好一會,方有緩過神來的羲皇和天陰老祖等頂尖高手運氣驅霧,被藥粉蓋個徹底的人影一點點顯現出來。


    經此一折騰,各類藥效來了,站著的少,躺著的多。迷倒的有一些,咳血的有一些,衣服被腐蝕露出大白臀部的亦有一些。


    滿地狼藉、哀嚎一片。


    除了念小嬌這個始作俑者,加上曾受過毒害的商弘,以及念小嬌身旁的鍾雨和青梔,無人知是何人所為。唯有風堂主麵上神情古怪,大抵是猜到了這些五彩的藥粉出自何人之手,葉老所產古怪東西甚多,加之念小嬌頑劣,這十來年,森羅殿一眾就沒少受這二人荼毒。風堂主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獨被虐不如眾被虐,內心說不出的爽快。


    嗯,如此,甚好。


    “哪裏來的宵小之輩,夠膽就出來鬥鬥。”天陰教主頂著五彩頭發,說不出的滑稽,他是真的動怒了,被黑蛟噴了一臉的毒汁還沒好全,現下又被這不知用途的藥粉一撒,更加奇癢難耐了。那充沛的內力仿佛都疲軟了不少,不知是否還剩五層,在這奪寶的關鍵時刻,一再受創,如何不惱。現下的耍威風,也不過是扮豬吃老虎,強弩之末了。


    他瞟向勁敵羲皇,羲皇站得英姿偉岸,看不清深淺,殊不知,羲皇內心已然將偷襲之人罵了個祖宗十八代。他心驚於自己的昏昏欲睡,仿佛下一刻便能倒下,大袍子裏麵的雙腿止不住的顫抖。還好袍子寬大,方能不顯醜態。


    如此關鍵時刻。唯見頂上突然黑影一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俯衝而下,奪走黃金聖劍便欲離開。


    羲皇心焦不已,偏偏提不起半絲力氣,唯有站在那裏眼睜睜看著黑衣人執劍退走,表麵還要裝作鎮定,活了數十年從無今日這般窩囊,那個下毒之人,若是被他逮到,定叫他後悔今日之所為。


    天陰教主剩餘功力不到五成,看著羲皇老神在在的樣子,怕那黑衣人是他的同伴,也許此番行毒之變故,亦是他們的計謀,畢竟如此多如此變態之毒,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他不敢動,怕漏了底,反倒把老命交代在這裏了。


    念小嬌本就對這聖劍不甚在意,並無搶奪之心,商弘眼下更關心念小嬌是否會暴露,一旦下毒之事穿幫,怕是成了眾矢之的,萬死都不足以平民憤。而穎長老是自身難保了,因為他內力翻湧不止,壓也壓不下。


    風堂主和趙堂主本就隻是來湊個熱鬧,畢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搶奪走寶劍,今日得以逃脫,日後也將受到所有勢力的圍攻,懷璧其罪。


    其他人見最厲害的兩位都如此鎮定,那來人,要麽是他們同夥,要麽是他們也對付不了之人,便很詭異地,數十號人看著來人搶了黃金聖劍,完好無損地退走了。


    黑衣人,撿了個漏,退走了,


    在諸多高手麵前,


    不費一兵一卒,


    從從容容。


    黑衣人都覺得,今日之事詭異無比,做好了準備一場惡鬥,難不成劍已被掉包?他最後消失在眾人麵前時,拿著劍左看右看,怎麽看都不像是仿冒之品。便搖搖頭,不做他想,急速逃離這是非之地。


    而在場數人,皆將其行為看做是一種挑釁,一種嘲笑。


    瞧你們這些菜雞,拿我毫無辦法。


    待黑衣人消失,黃金聖劍消失,在場的數人逐漸退走,以免遲則生變,畢竟完好無損的沒剩幾個。最後隻餘商弘一行和念小嬌一行。兩人分別與門中老人告辭。


    穎長老門中還有其他事宜需要處理,提前走了。


    風堂主無需詢問亦知念小嬌是為逃婚而走,畢竟作為森羅殿殿主,怎會讓其獨自外遊,暗衛從始至終保護著她,她的行蹤,於森羅殿高層,都是透明的。森羅殿一眾老人不關心畔月國的皇後是否在位,他們隻關心自己的殿主是否安全。風堂主本次來此沱山,也是怕殿主卷入糾紛,叫上趙堂主來保駕護航的,既事情已完結,便也告辭退下了。


    如此一番,清醒之人便隻剩下念小嬌、青梔、商弘和鍾雨了。見一切歸於平靜,阿金從念小嬌袖中一躍而出,跳上霸王座椅,念小嬌唯見一條蛇形氣浪,自紅寶石中湧出,鑽入阿金體內,消失不見。與此同時,阿金也大了一圈,有大拇指粗細了。


    大了一點的阿金伏在黃金翼龍王的遺骨上,悲鳴著。失了脊骨的翼龍,遺骨散落一地,念小嬌上前,拾起所有遺骸,歸於霸王椅上,自此,一代聖獸就連遺骸也已不複當年,化為一堆白骨。


    雖不知是何物進了阿金體內,至少於阿金而言,好像並不是壞事,念小嬌亦無深究。


    “念姑娘此番再去那裏?”商弘看似隨意地問道。


    “此番為尋窮寇羲皇而來,隻知他入了倉央,不知去往何處。”


    “如若不嫌棄,在下休書一封,讓門中暗哨留意此番動靜,姑娘不妨先與我同伴相行。”商弘相邀道,她一女子遊曆在外,實在是不放心,她那個皇帝夫君,還真是心大。


    念小嬌一聽商弘願意相助,甚為開懷,蒼穹閣最擅集天下大事小事私事隱事,說好聽叫收集消息,說不好聽就是聽牆角的。如若在倉央國境,有蒼穹閣都遍尋不到之人,那大概憑一己之力或是森羅殿之力更難尋了。


    兩人商議便去那落日岩,尋也許阿金喜歡吃的霞精石,畢竟念小嬌實在不知道怎麽喂養阿金。


    落日岩乃倉央西部一個古城,那裏地廣人稀,交通閉塞。數日前閻王府派去執行任務的殺手在落日岩反被人殺害了,此事本不必驚動商弘親自處理,現今既已打算去那裏,他也準備親自查探一番,看看是何方神聖,神通不小


    出了沱山,一路行來,鍾雨八卦地問:“念姑娘新婚,何為舍得長途跋涉,遠離皇帝夫君。”


    青梔笑得花枝亂顫:“你們蒼穹閣的名聲,怕是被你敗壞了,什麽知天下事,解天下惑。畔月新後逃婚,如此震驚天下之事,竟是不知?”


    商弘聽到此處,一絲不解一絲僥幸爬上心頭,麵上裝作毫不在意,支起耳朵聽身後二人相談。


    商弘初與念小嬌分別之時,每日要屬下上報念小嬌行蹤與消息,知其陷入戰亂擔心不已,知其逃出包圍,開心不已。直到一日,傳來畔月封後,新後為念氏名喚小嬌。那日商弘生生吐出鬱結在心的一口心血,自此吩咐下屬,再有新後念氏消息,無論好壞,不用通知於他。女人果真是能演、善變,今日說著歡喜於你,明日便可嫁作他婦,他真真是不懂。


    也許整個蒼穹閣都傳著如此勁爆的消息,但絕無人敢傳至商弘和鍾雨,來觸黴頭,黑閻王商弘的名聲不光是對天下的,更是對蒼穹閣和閻王府所有下屬的,少主的陰晴不定與殺傷力十足,比老閣主更甚。


    “竟有此事?為何?”見身後已然因太過震驚,停了言語,商弘隻得親自問念小嬌了。


    “將軍屍骨未寒,大仇未報,實在是無心思。”念小嬌垂眉,這是其一,其二便是,我心中,已有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有的時候人心可以裝下很多東西,喜歡的各類可心物件,喜食的各種美味佳肴,喜結交的各類朋友;有時候人心小得隻接受一人,弱水三千隻取一瓢,男子萬千,隻願一人。


    “所以還是會迴去的?”商弘追問道。


    “大概吧。”念小嬌看向遠方道路的盡頭,黛山如墨、碧天遼闊。


    “畢竟最美的風景在家的方向。”念小嬌期待著,有那麽一個家,一個自己的家。


    一屋一舍,一樹一花,一人相伴。她迴頭看向商弘,如若那個家中之人是他,便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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