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花一屁股坐在地上，頭頂佛像已然潰散，隻有點點殘留的佛光還盤旋在頭頂，但眼瞅著也快要消失了。
他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青蓮的那把劍明明已經被舍利子困住了，怎地又會冒出來一把劍？
這點開花怎麽都想不通。
“我承認，我輸了，但讓我輸個明白，那把劍你從何取來？”開花深深的吐了口氣，抬起頭看著青蓮。
他要討個說法。
因為這一劍刺破了他的驕傲，刺破了他一直以來的堅守，若是不搞清楚，這輩子將再也無法寸進。
二師兄說：“活生生的人世間。”
“人世間？”開花不明白。
二師兄說：“佛宗所言，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但世界隻是一種表象，你們駕馭的隻是一個空蕩蕩的世界，沒有人世間，世界也就不複存在。”
開花若有所悟。
“人間之力，乃是世界本源。”二師兄說道。
開花慢慢的站起來，對著二師兄深深一鞠躬，“多謝二先生解疑答惑，小僧明白了。”
言罷，轉身離去。
這一戰的結果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包括楚葳蕤與嶽驚魚。
但倆人的反應又截然不同。
楚葳蕤是深感遺憾，嶽驚魚則是頗為欣喜。
因為經過這一戰，青蓮已經具備跟他交手的資格了。
楚葳蕤看著開花離去的背影，數次動了過去一問的念頭，但終究還是克製了下來。
她更想知道，青蓮是否真的如同表麵上看著那般輕鬆寫意。
很快，楚葳蕤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開花離去之後，青蓮手中的長劍節節崩碎，最終化作了點點青色光芒，逸散於天地之間。
緊跟著，他身上的鎧甲也崩碎。
這身鎧甲是書院的得意之作，不僅有周飛這位大荒第一神銘文師鐫刻的銘文，還有屠彎月這位大荒第一神符師繪製的符文，再加上出色的鍛造工藝，已然到了堅不可摧的地步。
之前的戰鬥，這套鎧甲也給了青蓮莫大的臂助，若沒有這套鎧甲相助，青蓮也斷不可能支撐這麽長的時間。
但現在，這套鎧甲崩碎了。
碎成了渣子，完全拚不起來的那種。
鎧甲之下，是貼身的內衣，但胸腹的位置有一處約莫碗口大小的血塊。
這個血塊還在不停的擴大，不過瞬息功夫就遍布了整個前胸。
青蓮的身體晃了幾晃。
屠彎月立刻跑過去將他扶住，一隻手貼在他的後背心，將自身的靈氣源源不斷的輸送到了青蓮的體內，替他療傷。
嶽辰也緊跟著走了過來，手裏捏著一枚藥丸。
“二師兄。”嶽辰將藥丸遞給青蓮：“這是知嶽觀的療傷聖藥，是我偷出來的，你快吃了吧。”
青蓮點了點頭，將藥丸放入口中。
然後皺起眉頭。
嶽辰趕忙問道：“怎麽了？”
青蓮說：“略有些澀口。”
嶽辰說：“我去找糖塊。”
“不必。”青蓮的喉結上下動了動，直接將藥丸咽了下去。
能讓青蓮都說出澀口兩個字，可想而知這藥丸的味道有多麽的讓人難以忍受。
“好了，別浪費靈氣了。”服用藥丸之後，青蓮偏頭對屠彎月說道。
屠彎月卻賭氣不肯罷手。
“沒用的。”二師兄搖了搖頭：“畢竟是佛宗至高功法，若這般輕易就被治好，那也擔不起至高兩個字了。”
“你會死的。”屠彎月大聲說道：“為什麽要那麽冒險。”
二師兄說：“死不了。”
屠彎月還要說什麽，大師兄走過來，抬起手打斷了他的話：“青蓮心中有數，就不必勉強了。”
“嶽驚魚，應該要出手了。”大師兄對二師兄說道。
二師兄說：“我等這一刻也已經等了許久。”
倆人對話的時候，一輛牛車駛出了神殿範圍，向著書院徐徐而來。
牛車最終停在了書院陣營前方約莫十丈的地方。
車上坐著一個道人。
容貌清臒，湛然若神。
他就是嶽驚魚。
夫子登天之後，大荒公認的第一高手。
哪怕是紫薇尊上，也絕非他的對手。
嶽辰看到這個人就下意識的往師兄們的身後躲。
但嶽驚魚這個公認的第一高手，出手的次數卻是寥寥無幾，雖然大家都承認他是第一高手，偏偏卻想不起他有什麽可以拿出來一說的經典戰例。
倒是被夫子打得逃往海上的事跡，還一直都在世間流傳。
在諸多人看來，嶽驚魚此番出手，不僅是要幫著神殿滅了大唐，滅了書院，更重要的是為自己證明，證明他自己擔得起大荒第一高手的名頭。
雙方的距離相聚還是較遠的，但彼此的唿吸聲卻仿佛就在耳畔。
“要等麽？”嶽驚魚的說道。
二師兄搖了搖頭：“不必。”
“那好。”嶽驚魚說。
簡短的對話，將倆人的性格展露無疑。
嶽驚魚不願意乘人之危，落人口實。
同樣，二師兄也不願意歇息，因為這口氣一旦卸掉，怕是再也不可能打得過嶽驚魚了。
倒不如趁著現在狀態正好，與嶽驚魚一戰。
即便是輸了，也不會覺得有什麽遺憾。
當然，以二師兄驕傲的性子，哪怕麵對的是嶽驚魚，他也認為自己不會輕易的輸掉。
大師兄衝著嶽驚魚所在的牛車微微行禮，說道：“我替青蓮，多謝觀主。”
嶽驚魚笑了：“謝我作甚？”
“這場戰鬥本可以在幾日前就結束，但因為觀主沒有出手，才硬生生拖到了這一日。這聲感謝，觀主自然是擔得起的。”大師兄說道。
“我也得謝謝你們，照顧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嶽驚魚淡漠的說道。
嶽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此刻最尷尬的，就是他了。
二師兄說道：“嶽辰是我們師弟，照顧他理所應當。但晚輩卻有一事不明，還望觀主能答疑解惑。”
“但說無妨。”嶽驚魚道。
“觀主覺得這一戰，我大唐勝算幾何？”二師兄問道。
嶽驚魚沉默了片刻，說：“毫無勝算。”
“觀主如此自信麽？”二師兄說道。
“你可以理解為自信，也可以理解為，大勢。”嶽驚魚說。
“何為大勢？”二師兄繼續迫問。
嶽驚魚說：“你無法阻我，田田同樣無法阻我，沒了書院，長安城便是擁有護城大陣也注定會被攻破。我想貴國的皇帝，總不會坐視長安城中出現易子而食的局麵，此乃天意，人如何能違逆天意？”
二師兄說：“老師向來教導我們，人定勝天。”
“他勝了麽？”
“至少還沒有失敗。”
“那是早晚的事兒。”
“紅月還在，老師還在。”
嶽驚魚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的紅月，以他的目力，也能看到隱隱約約的人影。
“人間才是夫子的主場，天上是天道的主場。沒有了人間之力，夫子必敗。”嶽驚魚收迴目光，沉聲說道。
“看來我們終究無法說服對方。”二師兄說。
“自然。”嶽驚魚說。
“那就開始吧。”二師兄籲了口氣，往前跨出一步。
嶽驚魚說：“你的劍呢？”
“在心中。”二師兄說道。
“我不太喜歡這種說辭。”嶽驚魚道：“給你時間，再鑄一柄劍吧。”
二師兄本想拒接，大師兄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多謝觀主寬仁。”大師兄替二師兄道謝，然後將他拽了迴來。
青蓮說：“這時候，如何鑄劍？”
“便是多休息片刻，也是好的。”田田說道：“觀主攜大勢而來，不可力敵。”
青蓮想了想：“師兄所言有理，那就再等上片刻吧。”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青蓮再度跨出一步。
嶽驚魚說：“鑄好了？”
青蓮點了點頭：“好了。”
嶽驚魚從車上下來，右手在空中輕輕的一握，一柄劍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今日，我也用劍。”
嶽驚魚乃是大家，任何兵刃都能使得得心應手，青蓮既然是用劍的，那嶽驚魚也用劍來應對。
如此，方算公平。
但這種行為落在楚葳蕤的眼中，卻屬實愚蠢。
已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麵，卻還要兼顧什麽公平，當真可笑至極。
難道殺死對方之後，還要對方念自己的好麽？
兩軍相遇，高手過招，隻有勝利是最好的結果，其他任何的行為，都無法與勝利相提並論。
手握長劍的嶽驚魚，緩緩的走向了書院的營地。
他與二師兄的距離在一點點的拉近。
青蓮一直在觀察嶽驚魚手中的劍。
在這柄劍上，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那已然不能算是一柄劍了，它是天下所有兵刃的綜合體，隻不過以“劍”行事展現在了眾人的麵前，又或者說是主動幻化成了眾人能看明白的形態。
若是一直盯著這柄劍看，目光就會漸漸的被長劍吸引，最終徹底迷失在劍身之中。
青蓮也不敢托大，在感覺心神即將要失守的時候，將目光收了迴來。
然後，他喚出了自己的劍。
這柄劍的模樣跟之前與開花交鋒時候已經截然不同。
青蓮喚出的這柄劍，劍柄與劍身之間，沒有了劍格。
通體湛藍，遠遠看去，仿若用極北冰山之下的堅冰鑄造而成。
劍被喚出之後，還在不停的吸收四周的天地靈氣。
靈氣化作藍色的光點沒入了這柄劍的劍身之中，讓劍身變得越發的湛藍，甚至漸漸的趨向於透明的狀態。
嶽驚魚見狀，微微頷首：“果真是一柄好劍。”
青蓮說：“劍再好，也得看使用的人如何？凡俗之人使用利刃，隻會徒增笑柄。”
“你可不是俗人。”嶽驚魚說。
青蓮說：“老師一直都說我很俗。”
“這點，我與夫子的看法截然不同。”嶽驚魚說。
青蓮說：“其實我也覺得自己不俗氣。”
“哈。”嶽驚魚笑：“或許青蓮可以考慮來我道門。”
“多謝觀主好意，我會考慮的。”青蓮說。
嶽驚魚說：“都說書院二先生青蓮古板肅然，卻不想也會說笑。”
“因為我很緊張。”青蓮說道。
嶽驚魚說：“能從青蓮的口中聽到緊張兩個字，殊為難得。”
言談間，倆人的距離已經縮短到了隻有五丈。
雖然都未出手，但劍光已經在倆人之間來迴穿梭。
二師兄握劍的手在微微的顫抖。
嶽驚魚卻神色淡然，繼續緩緩的往前走。
“世間一直都有爭論，說書院青蓮與田田，究竟誰才是大荒年輕一輩中的高手，此戰之後，或許這個爭論就會有結果了。”
二師兄說：“我自然是比不過大師兄的。”
“是嗎？”嶽驚魚的目光落到了大師兄的身上，“我覺得，你比他強。”
二師兄說：“觀主這是想要挑撥我跟大師兄的關係麽？”
“隻是說我心中真實想法而已，不算挑撥。”嶽驚魚說道。
“大師兄勝我許多，我不如也。”二師兄淡淡的說道。
嶽驚魚說：“但與我交鋒的，卻是你。”
“我若敗了，大師兄自然會接手。”二師兄說。
“這樣麽？”
嶽驚魚淡淡一笑：“那我倒是有些期待。”
言罷，一劍劈出。
劍光淩冽。
二師兄左腳往後，腳尖頂住了地麵，手臂曲起，長劍豎與身前。
就聽到錚的一聲，二師兄手中寶劍不停的戰栗，光芒四散。
他的腳下，出現了一大片的皸裂，緊跟著大地塌陷，二師兄下沉了約莫一尺。
狂風驟起。
劍意四散。
他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青蓮的那把劍明明已經被舍利子困住了，怎地又會冒出來一把劍？
這點開花怎麽都想不通。
“我承認，我輸了，但讓我輸個明白，那把劍你從何取來？”開花深深的吐了口氣，抬起頭看著青蓮。
他要討個說法。
因為這一劍刺破了他的驕傲，刺破了他一直以來的堅守，若是不搞清楚，這輩子將再也無法寸進。
二師兄說：“活生生的人世間。”
“人世間？”開花不明白。
二師兄說：“佛宗所言，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但世界隻是一種表象，你們駕馭的隻是一個空蕩蕩的世界，沒有人世間，世界也就不複存在。”
開花若有所悟。
“人間之力，乃是世界本源。”二師兄說道。
開花慢慢的站起來，對著二師兄深深一鞠躬，“多謝二先生解疑答惑，小僧明白了。”
言罷，轉身離去。
這一戰的結果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包括楚葳蕤與嶽驚魚。
但倆人的反應又截然不同。
楚葳蕤是深感遺憾，嶽驚魚則是頗為欣喜。
因為經過這一戰，青蓮已經具備跟他交手的資格了。
楚葳蕤看著開花離去的背影，數次動了過去一問的念頭，但終究還是克製了下來。
她更想知道，青蓮是否真的如同表麵上看著那般輕鬆寫意。
很快，楚葳蕤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開花離去之後，青蓮手中的長劍節節崩碎，最終化作了點點青色光芒，逸散於天地之間。
緊跟著，他身上的鎧甲也崩碎。
這身鎧甲是書院的得意之作，不僅有周飛這位大荒第一神銘文師鐫刻的銘文，還有屠彎月這位大荒第一神符師繪製的符文，再加上出色的鍛造工藝，已然到了堅不可摧的地步。
之前的戰鬥，這套鎧甲也給了青蓮莫大的臂助，若沒有這套鎧甲相助，青蓮也斷不可能支撐這麽長的時間。
但現在，這套鎧甲崩碎了。
碎成了渣子，完全拚不起來的那種。
鎧甲之下，是貼身的內衣，但胸腹的位置有一處約莫碗口大小的血塊。
這個血塊還在不停的擴大，不過瞬息功夫就遍布了整個前胸。
青蓮的身體晃了幾晃。
屠彎月立刻跑過去將他扶住，一隻手貼在他的後背心，將自身的靈氣源源不斷的輸送到了青蓮的體內，替他療傷。
嶽辰也緊跟著走了過來，手裏捏著一枚藥丸。
“二師兄。”嶽辰將藥丸遞給青蓮：“這是知嶽觀的療傷聖藥，是我偷出來的，你快吃了吧。”
青蓮點了點頭，將藥丸放入口中。
然後皺起眉頭。
嶽辰趕忙問道：“怎麽了？”
青蓮說：“略有些澀口。”
嶽辰說：“我去找糖塊。”
“不必。”青蓮的喉結上下動了動，直接將藥丸咽了下去。
能讓青蓮都說出澀口兩個字，可想而知這藥丸的味道有多麽的讓人難以忍受。
“好了，別浪費靈氣了。”服用藥丸之後，青蓮偏頭對屠彎月說道。
屠彎月卻賭氣不肯罷手。
“沒用的。”二師兄搖了搖頭：“畢竟是佛宗至高功法，若這般輕易就被治好，那也擔不起至高兩個字了。”
“你會死的。”屠彎月大聲說道：“為什麽要那麽冒險。”
二師兄說：“死不了。”
屠彎月還要說什麽，大師兄走過來，抬起手打斷了他的話：“青蓮心中有數，就不必勉強了。”
“嶽驚魚，應該要出手了。”大師兄對二師兄說道。
二師兄說：“我等這一刻也已經等了許久。”
倆人對話的時候，一輛牛車駛出了神殿範圍，向著書院徐徐而來。
牛車最終停在了書院陣營前方約莫十丈的地方。
車上坐著一個道人。
容貌清臒，湛然若神。
他就是嶽驚魚。
夫子登天之後，大荒公認的第一高手。
哪怕是紫薇尊上，也絕非他的對手。
嶽辰看到這個人就下意識的往師兄們的身後躲。
但嶽驚魚這個公認的第一高手，出手的次數卻是寥寥無幾，雖然大家都承認他是第一高手，偏偏卻想不起他有什麽可以拿出來一說的經典戰例。
倒是被夫子打得逃往海上的事跡，還一直都在世間流傳。
在諸多人看來，嶽驚魚此番出手，不僅是要幫著神殿滅了大唐，滅了書院，更重要的是為自己證明，證明他自己擔得起大荒第一高手的名頭。
雙方的距離相聚還是較遠的，但彼此的唿吸聲卻仿佛就在耳畔。
“要等麽？”嶽驚魚的說道。
二師兄搖了搖頭：“不必。”
“那好。”嶽驚魚說。
簡短的對話，將倆人的性格展露無疑。
嶽驚魚不願意乘人之危，落人口實。
同樣，二師兄也不願意歇息，因為這口氣一旦卸掉，怕是再也不可能打得過嶽驚魚了。
倒不如趁著現在狀態正好，與嶽驚魚一戰。
即便是輸了，也不會覺得有什麽遺憾。
當然，以二師兄驕傲的性子，哪怕麵對的是嶽驚魚，他也認為自己不會輕易的輸掉。
大師兄衝著嶽驚魚所在的牛車微微行禮，說道：“我替青蓮，多謝觀主。”
嶽驚魚笑了：“謝我作甚？”
“這場戰鬥本可以在幾日前就結束，但因為觀主沒有出手，才硬生生拖到了這一日。這聲感謝，觀主自然是擔得起的。”大師兄說道。
“我也得謝謝你們，照顧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嶽驚魚淡漠的說道。
嶽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此刻最尷尬的，就是他了。
二師兄說道：“嶽辰是我們師弟，照顧他理所應當。但晚輩卻有一事不明，還望觀主能答疑解惑。”
“但說無妨。”嶽驚魚道。
“觀主覺得這一戰，我大唐勝算幾何？”二師兄問道。
嶽驚魚沉默了片刻，說：“毫無勝算。”
“觀主如此自信麽？”二師兄說道。
“你可以理解為自信，也可以理解為，大勢。”嶽驚魚說。
“何為大勢？”二師兄繼續迫問。
嶽驚魚說：“你無法阻我，田田同樣無法阻我，沒了書院，長安城便是擁有護城大陣也注定會被攻破。我想貴國的皇帝，總不會坐視長安城中出現易子而食的局麵，此乃天意，人如何能違逆天意？”
二師兄說：“老師向來教導我們，人定勝天。”
“他勝了麽？”
“至少還沒有失敗。”
“那是早晚的事兒。”
“紅月還在，老師還在。”
嶽驚魚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的紅月，以他的目力，也能看到隱隱約約的人影。
“人間才是夫子的主場，天上是天道的主場。沒有了人間之力，夫子必敗。”嶽驚魚收迴目光，沉聲說道。
“看來我們終究無法說服對方。”二師兄說。
“自然。”嶽驚魚說。
“那就開始吧。”二師兄籲了口氣，往前跨出一步。
嶽驚魚說：“你的劍呢？”
“在心中。”二師兄說道。
“我不太喜歡這種說辭。”嶽驚魚道：“給你時間，再鑄一柄劍吧。”
二師兄本想拒接，大師兄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多謝觀主寬仁。”大師兄替二師兄道謝，然後將他拽了迴來。
青蓮說：“這時候，如何鑄劍？”
“便是多休息片刻，也是好的。”田田說道：“觀主攜大勢而來，不可力敵。”
青蓮想了想：“師兄所言有理，那就再等上片刻吧。”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青蓮再度跨出一步。
嶽驚魚說：“鑄好了？”
青蓮點了點頭：“好了。”
嶽驚魚從車上下來，右手在空中輕輕的一握，一柄劍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今日，我也用劍。”
嶽驚魚乃是大家，任何兵刃都能使得得心應手，青蓮既然是用劍的，那嶽驚魚也用劍來應對。
如此，方算公平。
但這種行為落在楚葳蕤的眼中，卻屬實愚蠢。
已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麵，卻還要兼顧什麽公平，當真可笑至極。
難道殺死對方之後，還要對方念自己的好麽？
兩軍相遇，高手過招，隻有勝利是最好的結果，其他任何的行為，都無法與勝利相提並論。
手握長劍的嶽驚魚，緩緩的走向了書院的營地。
他與二師兄的距離在一點點的拉近。
青蓮一直在觀察嶽驚魚手中的劍。
在這柄劍上，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那已然不能算是一柄劍了，它是天下所有兵刃的綜合體，隻不過以“劍”行事展現在了眾人的麵前，又或者說是主動幻化成了眾人能看明白的形態。
若是一直盯著這柄劍看，目光就會漸漸的被長劍吸引，最終徹底迷失在劍身之中。
青蓮也不敢托大，在感覺心神即將要失守的時候，將目光收了迴來。
然後，他喚出了自己的劍。
這柄劍的模樣跟之前與開花交鋒時候已經截然不同。
青蓮喚出的這柄劍，劍柄與劍身之間，沒有了劍格。
通體湛藍，遠遠看去，仿若用極北冰山之下的堅冰鑄造而成。
劍被喚出之後，還在不停的吸收四周的天地靈氣。
靈氣化作藍色的光點沒入了這柄劍的劍身之中，讓劍身變得越發的湛藍，甚至漸漸的趨向於透明的狀態。
嶽驚魚見狀，微微頷首：“果真是一柄好劍。”
青蓮說：“劍再好，也得看使用的人如何？凡俗之人使用利刃，隻會徒增笑柄。”
“你可不是俗人。”嶽驚魚說。
青蓮說：“老師一直都說我很俗。”
“這點，我與夫子的看法截然不同。”嶽驚魚說。
青蓮說：“其實我也覺得自己不俗氣。”
“哈。”嶽驚魚笑：“或許青蓮可以考慮來我道門。”
“多謝觀主好意，我會考慮的。”青蓮說。
嶽驚魚說：“都說書院二先生青蓮古板肅然，卻不想也會說笑。”
“因為我很緊張。”青蓮說道。
嶽驚魚說：“能從青蓮的口中聽到緊張兩個字，殊為難得。”
言談間，倆人的距離已經縮短到了隻有五丈。
雖然都未出手，但劍光已經在倆人之間來迴穿梭。
二師兄握劍的手在微微的顫抖。
嶽驚魚卻神色淡然，繼續緩緩的往前走。
“世間一直都有爭論，說書院青蓮與田田，究竟誰才是大荒年輕一輩中的高手，此戰之後，或許這個爭論就會有結果了。”
二師兄說：“我自然是比不過大師兄的。”
“是嗎？”嶽驚魚的目光落到了大師兄的身上，“我覺得，你比他強。”
二師兄說：“觀主這是想要挑撥我跟大師兄的關係麽？”
“隻是說我心中真實想法而已，不算挑撥。”嶽驚魚說道。
“大師兄勝我許多，我不如也。”二師兄淡淡的說道。
嶽驚魚說：“但與我交鋒的，卻是你。”
“我若敗了，大師兄自然會接手。”二師兄說。
“這樣麽？”
嶽驚魚淡淡一笑：“那我倒是有些期待。”
言罷，一劍劈出。
劍光淩冽。
二師兄左腳往後，腳尖頂住了地麵，手臂曲起，長劍豎與身前。
就聽到錚的一聲，二師兄手中寶劍不停的戰栗，光芒四散。
他的腳下，出現了一大片的皸裂，緊跟著大地塌陷，二師兄下沉了約莫一尺。
狂風驟起。
劍意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