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就是周飛與忘寰決戰之日。
恰巧這一天早上，雪也停了，太陽也出來了。
在家裏悶了好幾天的長安老百姓紛紛走上街頭，享受這難得的冬日暖陽。
雖然現在已經是春季。
當然，享受溫暖陽光之餘，大街上更多的是悲慘的慟哭聲音。
降雪少那是一道風景，降雪多那就是災難。
很多農戶家圈養的家禽牲畜，都被凍死，而地裏剛剛播種的糧食種子，也被凍死。對於農民來說，這比天踏了還要恐怖。
或許隻有小孩子感受不到這種悲傷，他們在雪地中嬉笑打鬧，互相打著雪仗，打累了就迴家嚷嚷肚子餓，要吃東西。
可是很多人家裏已經沒什麽可吃的了。
更可怕的是，現在就算有錢也買不到糧食。
長安的糧倉已經十空七八。
老百姓惶惶不可終日，若再無糧食，長安怕是要出現易子而食的局麵了。
中午，皇家糧倉開啟。
以低於市場價一倍還多的價格向老百姓出售糧食。
不過就算如此，也撐不了幾日。
畢竟這年月，皇帝家也沒有餘糧啊。
孟逐鹿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帶著他的孟家軍開拔前往雲城，可以說寄托了全長安城老百姓的希望，若是帶不迴來糧食，後果不堪設想。
李泓做了一番喬裝打扮，離開皇宮，來到了長安城的大街上。
看著一個個麵黃肌瘦的老百姓，看著那些在國難當頭還鋪張浪費的權貴豪紳，李泓心裏湧上了強烈的殺意。
“天然居是怎麽迴事！為什麽全城的老百姓都吃不起飯，他還能拿出這麽多糧食來供別人揮霍！”從天然居出來之後，李泓大發雷霆，身上沒有半點皇帝威儀，就像是一個正在撒潑的街頭糙漢。
一旁隨行的官員們瑟瑟發抖，不敢大聲說話。
“你們都是天然居的常客，說說看，這家店鋪究竟怎麽迴事？到底是誰在背後給他撐腰。”李泓的眼神從這些官員的臉上挨個掃過：“別以為你們剛才拚命掩飾朕就沒有看到，天然居弄的很多食物，都是官糧，那是給老百姓救命用的！到底是怎麽落到天然居老板手中的，給朕一個解釋！”
“陛下。”貼身大太監見局麵有些凝重，硬著頭皮上前說道：“周將軍之子跟忘寰的較量馬上就要開始了，咱們先過去吧。天然居之事，就交給左相調查，我相信左相大人一定會給陛下一個滿意的答複。”
黎無忌立刻接過了話茬，道：“陛下放心，臣一定盡心竭力調查此事，決不讓那些肆意侵吞國家財產的人逍遙法外。”
李泓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黎無忌，“好，朕相信左相會給朕一個滿意的答複，朕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長安城餓殍滿地。諸位愛卿，大唐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重要關頭，朕希望諸位愛卿能在這等重要的時刻，放下過往的一些恩怨，與朕攜手度過難關。”
“遵旨。”眾位隨行官員們立刻施禮，大聲允諾。
李泓揉了揉太陽穴，問太監：“孟元帥開拔了麽？”
“已經出發了。”太監迴答道。
“那就好，走吧，去朱雀湖。”李泓說道。
太監趕忙示意龍攆過來，李泓走了一路已經非常疲倦了，接下來的路自然不能再讓他自己走，否則皇家尊嚴何在？皇家威嚴何在？
“去宮裏把皇後也接出來。”龍攆起步的時候，李泓閉著眼睛說道。
太監：“喏。”
……
忘寰整理了一下僧袍，覺得自己的狀態前所有為的好。
他跪在蒲團上，對著佛祖像三叩首，說：“佛祖，弟子今日便要去除魔了，望佛祖在天之靈保佑弟子，能除去那盤踞在長安的魔，還我長安一片郎朗晴空。”
等他轉過身的時候，發現心鹿主持就站在門口。
“主持大師，你還要阻我麽？”忘寰說道。
心鹿大師：“我是不想看到你把整個佛教拖入罪惡的深淵！興隆寺發展到今日不容易，曆代主持大師用命換來的局麵，老衲真不願看到你一手將其葬送。”
忘寰說：“大師此言差矣，除魔衛道乃是我輩本分，若是有魔不出，對得起佛祖麽？對得起千千萬萬的佛教信徒麽？若因為擔憂日後的報複就放任魔在人間肆虐，這佛修也是白修。主持大師盡可放心，貧僧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會拖累佛教。”
“忘寰啊忘寰，你莫非忘記了上一任主持大師給你取這個法號的真正意思了嗎？”心鹿痛心疾首的說道：“那是希望你忘記塵寰，莫要在於那紅牆高院有什麽勾結，我以為你在佛前叩首二十年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卻不想你終究放不下。”
忘寰臉色平靜，說：“我隻為除魔，不為別的。心鹿大師大可不必如此辱我。”
心鹿主持說道：“若我今日不讓你去，你欲如何？”
忘寰淡然的說道：“殺。”
心鹿大師歎了口氣：“很好，這就是你的選擇。來吧，讓我看看這二十年，你都學了些什麽。”
忘寰皺起眉頭：“主持大師，你這又是何苦？”
“在下忝為興隆寺主持，就要為這個寺廟幾百號的佛門弟子負責。你要將他們帶向滅亡，老衲就必須阻止你！”心鹿大師說。
忘寰說：“既如此，貧僧就得罪了。”
半柱香的時間後。
心鹿主持靠牆坐著，嘴角淌出了鮮血。
忘寰臉色略有些發黃，左手捂著胸口，眉頭緊鎖。
不過局麵已經非常清晰。
他贏了。
心鹿主持張了張嘴，他的眼神特別的複雜，震驚、錯愕、悲憤，不一而足。
然而他卻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隻能發出一些意義不明的音節。
“莫……莫……”
忘寰雙手合十誦念佛號，接著轉身離開。
片刻之後，興隆寺其他弟子湧入院內，將心鹿大師扶起。
然而心鹿大師卻早已經死透，屍體都開始變硬了。
心鹿大師的一隻手扣在雪地上，當和尚們將心鹿大師的屍體抱起來的時候才發現，那裏有一個字。
一個沒寫完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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