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軒和翊坤宮有些距離,因此就算剛得到傳召華貴妃便緊趕慢趕,等到碎玉軒時,皇帝已經等了好久了。


    在此期間,皇帝也聽完了今日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無需添油加醋,華貴妃跋扈就已經令人咋舌。


    雖皇帝早就知道華貴妃一向不大能容人,後宮嬪妃基本都受過她的磋磨,但華貴妃在他麵前向來恭順,不過使些小性子,無傷大雅。


    所以皇帝對她的所作所為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同她計較。


    可這迴華貴妃實在太過了,動了不該動的人。


    望了一眼險些小產如今正躺在床上的甄嬛,又看了一眼握著自己的手強忍著不叫眼淚掉落的安陵容。


    皇帝對華貴妃的失望盈滿心間,同時也想起了她過往種種惡行,一股厭憎之情油然而生。


    當心裏厭棄一個人的時候,瞧她做什麽都不會順眼。


    因此見華貴妃姍姍來遲,皇帝的怒氣越盛,尤其她還頂著滿頭珠翠,一身華貴,瞧著便是精心打扮過的。


    見此皇帝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


    犯了這麽大的錯竟不知悔改,還敢這般招搖,恐怕也是仗著她背後有年羹堯為她撐腰,才敢這麽肆無忌憚。


    年家、年羹堯……不能再容忍他們坐大下去了。


    皇帝眼底閃過一抹暗芒,幸好已經開始部署了。


    華貴妃一進門便立刻行大禮,“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隨著她的動作,旗頭上的流蘇垂墜到地上,殿內其餘人都未說話,因此金石相碰之聲尤為清晰。


    她叩首半天,皇帝都未叫起,她忍不住輕輕抬起頭望向皇帝,臉上還帶著擔憂驚懼的神情。


    許是因為這迴甄嬛並未小產,加上曹琴默也未曾勸她主動脫簪待罪,所以華貴妃如今還是上午時的打扮。


    好不容易執掌宮權,還能讓六宮嬪妃都到翊坤宮給她請安,華貴妃自然日日精心裝扮,將自己打扮得雍容華貴。


    她這副裝扮的確美豔張揚,若換作以往皇帝自是喜歡的,可如今落在皇帝眼裏卻成了她仗著年羹堯的勢囂張跋扈的證據。


    而這一切華貴妃並不知曉,她一雙漂亮的眸子裏布滿了擔憂和惶恐,隱隱還有些委屈,尤其見著甄嬛她們安然無恙,她的委屈就更甚了。


    “你可知罪?”皇帝冷冷道。


    華貴妃立馬道:“臣妾知罪。今日莞嬪對臣妾不敬頂撞臣妾,臣妾才想著略施小懲,以示警戒。”


    “誰知儷妃不滿臣妾的處罰,大鬧了翊坤宮後強行將莞嬪帶走,更是拿出皇上的令牌,讓臣妾也無可奈何。”


    “臣妾得皇上委以執掌後宮,卻未能管教約束好嬪妃,乃是臣妾的失職,請皇上降罪。”


    聽著華貴妃一番顛倒黑白的話,甄嬛和沈眉莊都氣得牙根兒癢癢,沈眉莊更是恨不得上前扇她幾耳光。


    安陵容卻是毫不意外,從她前世以及光幕中所見,就算甄嬛真的小產了,華貴妃也是上來就先推脫責任,言語間都是甄嬛對她不敬她才責罰她的。


    更何況如今甄嬛並未小產,華貴妃自然更不會認罪了。


    不隻甄嬛和沈眉莊被華貴妃顛倒黑白的嘴臉給氣著了,皇帝也被華貴妃這番不知悔改的話氣得臉色鐵青。


    “失職?”皇帝臉上滿是怒意,“事到如今,你竟還不知悔改!”


    “莞嬪有孕三個月你不知道嗎?竟還如此狠毒,責罰其跪在烈日之下,還令人責打她,差點害得莞嬪小產。”


    “太醫診斷了,再晚兩刻莞嬪的皇嗣就保不住了,你竟還敢怪儷妃強行帶走莞嬪。”


    “若非儷妃,朕的孩子怕是已經被你害死了,你此舉與謀害皇嗣有何異?!”


    想到陵容為了救甄嬛肚子裏的孩子,傷上加傷,說不定手上還會落下病根,皇帝對年世蘭的不滿就更甚了。


    因此語氣也更重了些,說出了的話也像是淬了毒,“你簡直是個毒婦,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華貴妃抬頭難以置信地望著皇帝,不敢相信皇上竟然會對她說這樣的話,她的眼淚更是不受控製地滑落。


    她就這樣呆愣愣地望著皇帝,一時之間竟未替自己申辯。


    皇帝罵完華貴妃之後,對上她難以置信的眼神,眼底也忽地閃過一抹不忍,世蘭到底侍奉他多年……


    就這樣二人相顧無言,半晌未曾說話。


    “嘶——”忽地一聲抽氣聲打破寂靜。


    “容兒……”沈眉莊連忙關切道:“可是手又疼了?”


    皇帝的注意力也不由被吸引了過去,恰好和安陵容的目光對上。


    安陵容眼底還帶了些委屈,對上皇帝的目光卻強擠出一個笑容,搖搖頭,“我沒事。”


    也不知是在迴複沈眉莊還是迴應皇帝讓他安心。


    刹那間皇帝心裏對華貴妃的那點愧疚便煙消雲散。


    年氏委屈,可是莞嬪何辜?惠嬪何辜?還有他的容兒身受這無妄之災,豈不是更委屈?


    他再望向華貴妃的目光也變得冷淡起來,“你明知莞嬪懷有身孕還強行責罰,害得莞嬪險些小產,事到如今更是還不知悔改。”


    “樁樁件件,朕實難容你!”


    華貴妃也才從皇帝冰冷的目光中迴過神來,才想起替自己申辯。


    她道:“皇上,臣妾絕非有心的,責罰莞嬪之前,臣妾便命太醫為她診治過,太醫言明她胎像穩固,身體無恙,臣妾才知前幾日莞嬪以身子不適為由推拒臣妾傳召都是欺瞞臣妾。”


    “莞嬪欺瞞臣妾,又對臣妾不敬頂撞臣妾,臣妾才下令責罰她的。”


    “本想著她胎像穩固,又身體安康,隻罰跪半個時辰並不妨事,當年純元皇後責罰有孕的側福晉也是罰其跪滿兩個時辰才致使其小產……”


    華貴妃越說越順暢,像是替自己找到了理由,“正是因此,臣妾才以為莞嬪罰跪半個時辰不妨事……”


    她又扭頭指責溫實初道:“肯定是你醫術不精未曾照料好莞嬪腹中皇嗣,才害她動了胎氣!”


    “你放肆!”皇帝厲聲斥責道。


    見華貴妃越說越不成樣子,言語間竟然攀扯純元,皇帝實在是忍無可忍。


    “你如何能與純元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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