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一撲到他的懷裏,皇帝的身體立馬僵住。


    再一看到她的眼淚,訓斥的話全都咽了迴去,怎麽忍心責備她。


    皇帝歎了口氣,還是一手環住她的腰,另一隻手輕拍她的後背為她順氣。


    幸好安陵容在他懷裏也沒哭多久,哭了一會兒從他的懷裏退出來,一雙眼睛紅紅水汽氤氳。


    皇帝隨手從旁邊桌子上的繡筐裏拿起一塊繡好的帕子為她擦拭臉上的淚痕。


    安陵容一手抓住他另一隻空出來的手,委屈巴巴地望著他。


    皇帝迴握住她的手,牽著她坐下,才又問道:“既然害怕再也見不到朕,又為何還要自己跳下去救人?就算當時沒有侍衛,可還那麽多宮女太監……”


    安陵容委屈道:“臣妾當時見眉姐姐被人推下水,她又不識水性,在水裏拚命掙紮。臣妾當時便慌了神,哪裏還顧得了那麽多……”


    “隻是臣妾沒想到好不容易將眉姐姐救起,可臣妾卻脫了力,然後身子不受控地往下沉……”


    安陵容說著又哭了起來,“臣妾當時真以為自己再也見不著陛下了。”


    她臉上滿是後怕與恐懼。


    皇帝聽得也是膽戰心驚,為了救人竟然差點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去了,這世上怎會有這麽傻的人啊!


    他不禁道:“你怎麽這麽傻啊,朕聽著都害怕,你若是有個萬一,你叫朕怎麽辦?”


    安陵容道:“可是臣妾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眉姐姐溺水而不救她,當時情況那麽緊急,萬一眉姐姐……”


    皇帝道:“她的命如何能與你相比!”


    安陵容聞言心下一凜。


    皇帝果然是涼薄之人。


    她還記得在光幕中瞧見皇帝和沈眉莊有過一段濃情蜜意的時光,可如今他卻能輕飄飄地在自己麵前說“她的命如何能與你相比”。


    好的時候濃情蜜意,過後卻能棄之如草芥。


    果然男人不是永遠都能靠不住的,手中還是得有權力才行。


    就如敬嬪哪怕不再得寵,卻因協理六宮,在宮中依舊是有份量的人,不會因皇帝的不寵愛而受人怠慢。


    而反例就如她的前世。


    前世她依附皇後和玄淩過活,宛若菟絲子一般,哪怕已經身居高位可一旦失寵,誰都能來踩她一腳。


    雖然其中有皇後的授意,但若她不是依附皇後,又怎麽會那麽輕易地就被拿捏住。


    所以這輩子她一定要牢牢握住權力。


    不過憑著她的家世資曆,想要掌握宮權,起碼得到妃位的時候,還不急,如今她要做的是不斷加重她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


    這樣日後許多事做起來才容易。


    不過眼下有另一件事倒是可以提上日程。


    “在想什麽呢?”見安陵容半天不語,皇帝以為是自己的話說重了。


    安陵容搖搖頭,“沒想什麽。”


    她說是沒想什麽,可是麵上卻是一片猶疑之色,似乎有什麽想要說的,又不好意思說出口的樣子。


    皇帝道:“你想說什麽,直接說吧,在朕麵前不必這麽吞吞吐吐。”


    安陵容麵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似乎在思考什麽,最終下定決心道:“皇上可不可以為臣妾請位師傅教導臣妾習武?”


    “什麽?”皇帝真是懷疑自己聽錯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安陵容一番,這細胳膊細腿的如何能練武,這麽一個弱柳扶風的小姑娘如何吃得了習武的苦。


    皇帝不禁問道:“你說得是習舞,舞蹈的舞?”


    安陵容又重複了一遍,“臣妾想讓皇上替臣妾找位能教導臣妾習武的師傅,是武功的武。”


    安陵容知道讓一個嬪妃習武實在有些出格了。


    可是她並不想浪費自己那大的出奇的力氣,習武能防身,以後說不定還有大用處,而且習了武之後誰再來招惹她,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打迴去了。


    不必為了在皇帝麵前裝作一副柔弱的樣子,還得各種掩飾。


    她道:“這幾次的事情臣妾實在怕了,當日富察答應朝臣妾撲過來時臣妾躲閃不及,若非她自己摔著,隻怕臣妾就遭了她的毒手。”


    “然後昨晚臣妾眼睜睜看著眉姐姐被人推入水中……臣妾實在害怕,若是下次有人這樣害臣妾該怎麽辦?”


    她又一臉擔憂道:“臣妾這副身子柔弱,從前便有人說過瞧著不似長命之相,也不知能陪伴皇上多久……”


    聽著安陵容前頭的話皇帝倒是考慮了起來,可是聽到她後頭的話,皇帝立馬嗬斥道:“胡說什麽!你定能長長久久陪伴在朕身邊。”


    安陵容撇了撇嘴,難過道:“臣妾自然也想長長久久地陪伴皇上,可是壽數這種事也非臣妾所能定的,而且臣妾身子的確太弱了。”


    “不然同樣是落水,眉姐姐還好端端地,臣妾卻昏迷了一晚上,直到晌午時才醒。”


    皇帝蹙眉,“你這身子的確太弱了。”


    他該叫太醫好好替安陵容調理一番才行。


    安陵容見皇帝鬆動,繼續道:“太醫也同臣妾提過,若是臣妾能夠勤加鍛煉,說不定能好些。都說練武可以強身健體,臣妾也想試試。”


    皇帝沉吟了片刻,最終還是道:“好吧,朕答應給你找位能教你習武的夫子。”


    他也不求安陵容能學得多好,隻要習武能夠叫她身體強健一些,皇帝便心滿意足了。


    至於防身,皇帝望著安陵容纖細瘦弱的身形,也不指望她能學來自己防身,不過給她選女護衛的事倒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皇上您可真好!”安陵容一臉感動地撲到皇帝懷裏。


    皇帝無奈環住她,溫聲道:“若是覺得辛苦,莫要勉強。”


    安陵容立馬道:“臣妾省的。”


    終於可以習武了!


    安陵容已經開始暢想自己學成之後有多厲害,說不定連皇上的禦前侍衛都打不過她。


    還有她還想要學騎射,她見過當初葉瀾依在馬背上英姿颯爽的模樣,她也想騎在馬上暢快地跑一場。


    皇帝見她滿臉期待暢想的模樣,心道真是個藏不住事的小姑娘。


    他又道:“等到了圓明園朕再給你安排師傅教你習武。”


    讓她在宮裏習武到底不方便,許多雙眼睛盯著呢,還不如去圓明園鬆快些,到時候沒那麽多規矩約束。


    安陵容高興道:“皇上要帶臣妾去圓明園?”


    她最初打算爭寵的一個原因便是紫禁城夏日裏格外炎熱,不及圓明園舒坦,她想跟著一起出去避暑。


    沒想到那麽快便達成了。


    這一次她無需依靠誰的施舍就能得到去圓明園避暑的資格。


    皇帝故意道:“怎麽,你難道不想去嗎?”


    安陵容連忙道:“想去!臣妾才不要與皇上分開,皇上也別想拋下臣妾!”


    皇帝輕笑,“好,以後朕去哪裏都帶著你。”


    安陵容歡喜道:“皇上真好。”


    她想不過若是去往閻羅殿的路上皇上還是一個人去吧。


    她兩次從光幕中瞧見皇帝的壽數隻剩下十餘年,待皇帝駕崩之時,她甚至還不到三十。


    人生還有大把的時光,自然不能去陪伴他。


    ……


    馬上就要進入六月,自然該籌備起去圓明園避暑的事。


    這次與皇帝一起到圓明園避暑的,後宮除了太後、以及年紀尚小的淳常在和被貶的富察答應,還有幾乎不出宮門的那個蒙古貴人,其餘都伴駕隨行。


    連近來備受冷落的年嬪也跟著來了。


    聽到年嬪也能跟著到圓明園避暑,沈眉莊和甄嬛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連終於可以出宮的興奮都因此淡了許多。


    在知道是曹琴默幫年嬪得到隨行資格後,沈眉莊忍不住在背後罵了句,“果然,會咬人的狗不叫!”


    不過她心中卻不禁泛起點點漣漪,曹貴人能夠幫年嬪爭得隨行資格,也是因為她有個孩子,皇上是看在溫宜的份上。


    如今她的恩寵已經不如從前,若是她也能有個孩子,今後也能安穩一些。


    她想自己該抓緊如今還算得寵的時候,懷上個孩子,這樣才能徹底在宮中站穩腳跟。


    這麽想著沈眉莊不禁著急起來。


    當安陵容在沈眉莊那裏撞見劉畚時,她便知道沈眉莊這是又掉進別人設的局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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