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安陵容用過早膳,又看著她把藥喝完之後,皇帝便要迴養心殿批閱奏折去了。


    臨走時他囑咐安陵容好好休息按時喝藥,說明日他再來看她。


    意思就是今日他不會再來打攪她了,今晚她也能一個人睡得安穩了!


    雖然總是要應付皇帝的,但是能少應付一次也好,一直作戲她也是會累的。


    安陵容心中暗喜,麵上卻很是不舍,將皇帝送到門外,還依依不舍道:“那皇上可要記得明日來看臣妾啊。”


    “你放心。”皇帝拍了拍她的手道。


    “皇上……”安陵容望著他,輕聲道:“臣妾就在延禧宮等著您。”


    皇帝輕撫了一下她的臉頰,溫聲道:“好了,你迴去吧。”


    安陵容搖搖頭,“臣妾想目送您離開。”


    皇帝道:“你身子還未好全,別在外頭站太久。”


    他又叮囑菊清,“你好好侍奉你家主子,若有差池,朕唯你是問。”


    菊清立馬應道:“是。”


    想到早膳的時候,小主在皇上麵前維護自己,菊清就感動非常,她發誓這輩子一定對小主忠心耿耿,肝腦塗地!


    皇帝又再次囑咐安陵容,“記得要按時喝藥,照顧好你自己。”


    安陵容無奈道:“臣妾知道了,皇上您都囑咐過好幾遍了。”


    皇帝道:“知道了就要照做,良藥苦口利於病。”


    今早用過早膳後,安陵容喝太醫為她調理身體的藥,才喝了一小口,一張白玉般的臉便皺成一團。


    嚷嚷著藥太苦了不想喝。


    皇帝也是費了半天的勁才讓她喝完的。


    皇帝擔心自己不在,她便不會老實喝藥,所以一再叮囑。


    “臣妾知道了,皇上您慢走。”安陵容說完便一掃方才的不舍,轉身就迴自己的宮殿去了。


    “這小丫頭。”皇帝搖搖頭失笑。


    不過望著她的背影,皇帝又想到說要給她送的衣服布料都還未來得及送。


    他今早下旨晉安陵容的位分,卻還未來得及賞賜。


    於是皇帝又吩咐蘇培盛去從他的私庫裏給安陵容挑些好的賞賜,另外還有甄嬛的那份。


    甄嬛晉位那天恰好安陵容落水,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安陵容的身上,一時竟沒顧得上甄嬛。


    她的賞賜便拖到了今日。


    對此,皇帝並不怎麽在意,忘記賞賜補上便好,正好今日他也該去看望甄嬛了。


    身子還沒養好,安陵容暫時也做不了什麽,隻悠哉悠哉地在延禧宮的院子裏轉悠。


    走到一株西府海棠前,她便停了下來。


    在這宮裏也住了幾個月了,她竟才發現這棵海棠樹。


    如今杏花開得正好,海棠的花期要晚一些,這株海棠樹上已經結了許多花苞,約莫再過二十來天,定然開得繁花似錦。


    安陵容如今心情正好,便在這海棠前多留了一會兒。


    看著海棠的花蕾,她的思緒卻逐漸飄遠。


    現階段的第一個小目標已經達成,她自然可以放鬆一下。


    她也沒想到計劃進行地這麽順利,結果也遠超她的預期。


    她料到皇帝會晉她的位分,但卻沒想過會越級晉封,更沒想到皇帝還給了她一個封號。


    “儷”,這個她前世可望不可得的封號,今生竟這麽輕而易舉就得到了。


    上一世她雖得寵卻一直以姓氏為封號,玄淩說什麽不給她封號是因為她家世卑微,恩寵太過恐遭高門嬪妃不滿生出怨懟,為了平息高門嬪妃的怨氣,隻得委屈她。


    若隻論出身,那馴馬女出身的葉瀾依、宮女出身的榮赤芍、清河王府舉薦的歌女祝含芷、九王府的舞姬江沁水不個個都比她出身來得低嗎?


    偏生她們都有封號,自己這個正經官家小姐出身的嬪妃卻沒有。


    所以高門出身嬪妃的怨懟隻衝著她一人來是吧?


    至於是為了安撫高門出身的嬪妃,就更是可笑了。


    若是玄淩是個傀儡之君亦或初登皇位、再不濟是才剛親政時便罷了。


    可他偏偏已經穩坐皇位二十餘年,自除掉攝政王親政之後大權在握,平息汝南王叛亂之後更是將兵權也收攏在手。


    就這般手握實權的皇帝,竟還得看高門嬪妃的臉色行事,這皇帝當得還真是夠憋屈的。


    安陵容忍不住嘲諷:他手中的權力怕不是一紙空談吧?


    堂堂帝王連寵愛一個女人,都得受後宮的轄製,自己做不得主?


    說到底不過是他未曾將自己放在心上,所謂寵愛也不過像是寵愛隻小貓小狗,所以壓根不願意多為她花費心思。


    不過話說迴來,帝王本就薄情,宮裏的嬪妃又有幾個不是被他當做寵物?


    想到這兒安陵容倒是有些相信自己原是話本子裏的人物了,那麽多看似立得住腳的原因,追根結底——


    若是早自己就有了封號,又怎麽能有後頭的“鸝”字來做羞辱。


    “鸝”、“鸝妃”、“安鸝容”


    怒氣瞬間盈滿她的心頭。


    “哢嚓——”


    她竟不自覺折下了枝二指粗的海棠樹枝。


    安陵容呆愣愣地望著手中的這一大枝海棠樹枝。


    她的力氣何時這般大了?


    “小主可傷著手了?”菊清見狀驚唿一聲,立馬就要上前查看安陵容的手有沒有受傷。


    安陵容避開,“我沒事。”


    聽小主說沒事,又見她手上的確不像是有傷痕的樣子,菊清才勉強放心。


    而後她又忍不住道:“下次小主若是還想折枝就讓奴婢來吧,可仔心別傷著手了。”


    她望著安陵容玉白的手柔若無骨,沒想到竟有這般大的力氣能一下就掰斷那麽粗的樹枝。


    隻是小主的手那麽好看,自然不是用來做折枝這種粗活的。


    安陵容輕笑,“不必,折幾枝花的力氣我還是有的。”


    她說著丟下方才折的樹枝,又去折一枝與方才差不多粗的。


    “哢嚓”一聲,同樣隻用一隻手就輕而易舉將其折斷。


    這海棠樹枝怎麽這麽脆?


    她這麽想著又折了一枝。


    雖然有些可惜這海棠,但見小主高興,菊清倒也沒說什麽。


    聽說古時還有妃子愛聽布帛撕裂的聲音呢,小主隻是愛折樹枝算不得奢靡。


    安陵容並沒有折樹枝的愛好,她隻是好奇自己的力氣怎麽大了不少?


    她將折下的樹枝丟在地上,倒也沒有繼續再折,隻是望著自己的手,陷入沉思。


    “你!”


    在安陵容發呆的時候一道尖銳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打斷了她的思考。


    安陵容轉過頭看,一時竟沒認出是富察貴人。


    她如今的打扮比起從前可素了好多,比起從前的滿頭珠翠,如今瞧著倒是清麗了不少。


    隻是神情依舊倨傲。


    如今自己與她都是貴人,自己還比她多了個封號,自是不用給她行禮。


    因此安陵容沒有理會富察貴人,隻是拍了拍自己手上折樹枝時沾的灰。


    安陵容不理會她,但菊清卻道:“富察常在見了我們小主怎麽還不過來行禮。”


    菊清滿臉得意,要不是這小丫頭樣貌老實,瞧著真有幾分小人得誌的感覺。


    安陵容想自己不愧是反派,連菊清那麽老實的丫頭,在自己身邊待久了也抖起來了。


    可是她就喜歡這樣。


    囂張跋扈總比受人欺負來得要好。


    除了皇帝,在其他人麵前她可不打算裝作純良模樣,畢竟她在皇帝麵前裝模作樣是為了努力往上爬,為了能過得舒心。


    可若是見著誰都要裝作一副軟弱可欺小白花的樣子,怕是人人都得覺得她好欺負,她這日子過得怎麽會舒心?


    不過話說迴來,她方才好像聽到菊清叫富察貴人“富察常在”。


    她這是何時降的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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