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心擰地死死的,臉色難看地緊,任誰聽到自己的女人心裏還惦記著別的男人,臉色都不會好看。


    何況唯我獨尊的帝王。


    不過皇帝的火氣還沒有發出便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小姑娘所說的另一個男人大概也是自己吧。


    他知道陵容在入宮之前,還沒有見過自己麵的時候就已經仰慕自己。


    而她現在口口聲聲念著的“果郡王”也是自己。在自己隱瞞身份的情況下,她再次喜歡上了自己。


    她所說的同時愛上了兩個男人,其實都是自己!


    所以兜兜轉轉,無論自己是不是皇帝,無論自己是什麽模樣,小姑娘都喜歡自己。


    她喜歡的隻是自己這個人,無關自己的身份地位。


    這麽一想,皇帝簡直通體舒暢。


    他既感動於安陵容待他的一片深情又覺得自己果真魅力非凡,哪怕刻意隱瞞身份,還是能夠讓人傾心愛慕。


    如今他可算明白陵容為什麽要跳湖自盡,連自己性命都不要了。


    原來是因為她同時喜歡上了皇上和“果郡王”,因此覺得自己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子,羞愧難當才會憤而自殺的。


    至於為什麽選擇跳湖,也是因為嬪妃自戕乃是大罪是會禍連家人。


    她不願意連累家人,才選擇了跳湖這種自戕的手段,隻要沒人瞧見她是怎麽落水的她便就是失足落水。


    這樣就不會牽連任何人了。


    知道安陵容為什麽跳湖自盡的原因以後,皇帝既是憐惜心疼又是感動和無奈。


    唉,皇帝輕輕歎了口氣。


    也不知是該誇她聰明考慮周全呢,還是得該罵她膽大包天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惜。


    望著安陵容滿臉的淚痕,才剛醒就把眼睛哭得像兩個桃子,責備的話皇帝實在說不出口。


    何況這其中也有他的責任,若是他一早便表明身份,怎會把她逼到這般境地。


    他也實在是沒想到看著膽小懦弱的小姑娘內裏竟然是這般剛烈,她竟然會選擇自盡以保全家人和愛人。


    越是這樣便越是叫他心疼。


    他再也忍不住上前摟住小姑娘,安撫她道:“你別難過了,這不是你的錯,都是朕不好,是朕的不是。”


    皇帝現在還想不到,他的這一句主動認錯,日後將會是他和安陵容的日常:


    隻要安陵容一傷心難過,甚至連眼淚都還沒有掉,他就先主動認錯,將所有責任都往他自己身上攬了。


    被皇帝摟住,安陵容本來還想掙脫開的,可是掙紮了幾下沒掙脫開,她便任由他摟著繼續在他懷裏哭。


    被皇帝摟著哭了好一會兒,眼睛都哭疼了。


    安陵容才抬起臉,她伸手撫上皇帝的臉,呆愣愣道:“……這不是夢?”


    總算是不哭,皇帝鬆了一口氣。


    “這當然不是夢。”皇帝輕輕把安陵容鬆開。


    安陵容也連忙退出他的懷抱。


    而後她一張臉漲紅,茫然無措地問道:“你是怎麽到這兒來的,你不是……不是果郡王嗎?”


    皇帝溫柔地望著安陵容,但笑不語。


    這時安陵容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道:“你是……你是皇上?”


    皇帝道:“朕的確是皇帝。”


    他深深望著安陵容的臉,輕聲道:“抱歉。”


    他伸手想要撫摸她的臉,安陵容連忙躲開。


    “是朕的不是。”皇帝又道了一遍歉道:“當日隱瞞身份是朕不好。”


    他滿眼心疼地望著安陵容,“這些日子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今後朕定會好好待你。”


    都到了跳河自盡的地步,想來這些日子小姑娘的日子並不好過,肯定夜夜輾轉反側地睡不著,內心受盡折磨。


    想到這裏皇帝心疼的目光簡直要化作實質。


    “你是皇上?”安陵容呆呆望著皇帝。


    好不容易製止的眼淚又一下滑落。


    她流著眼淚問道:“既然你是皇帝,你為何要騙我?”


    “枉我像個傻子,一片真心卻被人這般戲弄!”


    她說完不待皇帝迴答便自顧自地背過身去,一副不願意再看他一眼的模樣。


    皇帝歎了一口氣,將安陵容的身子扳來正對自己,又強迫她抬起頭看著自己臉。


    “當初朕刻意對你隱瞞身份並非是為了欺騙,而是不希望咱們之間的相處受君臣身份的影響。”


    皇帝又道:“何況當時朕正愧對於你,怕你知道朕的身份又開始懼怕朕疏於朕,你不知道朕當時比你還怕,一直擔心有一天你知曉朕的真是身份了以後,就再也不願見朕。”


    “才不會呢!”安陵容當即反駁道。


    她對他早已芳心暗許,怎麽會不願再見他。


    她反駁完對上皇帝那雙含笑的眼睛,又羞紅著臉扭過頭去不願意再看他。


    “你對朕的心意朕都知道了。”皇帝摸了摸安陵容的鬢發。


    又溫聲道:“朕也擔心自己有什麽做的不好會叫你不高興,所以刻意隱瞞身份讓你能夠無所畏懼,願意以友人的身份對朕敞開心扉,讓我們能夠彼此了解。”


    皇帝說著聲音放得更低了一些,聽著也更溫柔,他道:“那晚是朕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聽他提到那晚,安陵容的身子一僵,眼淚無聲地掉落,她滿腹委屈卻不敢哭出聲。


    皇帝卻察覺到了她在流眼淚,又將她的頭轉過來對著自己。


    望著她滿臉的淚水,皇帝真是心疼到了極點。


    他一邊用衣袖為安陵容擦拭眼淚一邊小心地哄道:“都是朕的錯,是朕辜負了朕的容兒,莫哭了莫哭了,你心裏不痛快打朕也好罵朕也罷,莫要再哭了,你一哭朕也心疼得不行。”


    他承諾道:“從前是朕叫你受委屈了,以後再也不會了,朕定會百倍千倍地補償你……”


    皇帝一邊哄著一邊許下許多承諾。


    安陵容哭了好一會兒,許是哭累了,才停了下來。


    她紅腫著一雙眼睛,抬手想要把摟著她的皇帝推開。


    皇帝卻將她摟得更緊,“朕不會放。”


    安陵容又推了推他,見他真的不願意放開,有些無奈。


    這人怎麽這麽死皮賴臉。


    她小聲道:“臣妾有些渴了……”


    皇帝這才又鬆開她,然後站起身,“朕給你倒水。”


    他倒了一杯水,用手感受了一下水溫,覺得合適了才遞給安陵容。


    安陵容喝完水之後,他便殷切地接過她的水杯放好。


    沒想到伺候人的事情,他做起來還挺得心應手的。


    “容兒……”皇帝又溫柔地喚了安陵容一聲。


    安陵容這時倒沒再流眼淚了,不過臉又迅速紅了起來,然後又扭過頭不敢看皇帝。


    皇帝看她這個樣子自然知道她現在已經不生氣了。


    於是又厚著臉皮上前去哄,各種好話說盡,又稱自己已經知曉她的心意,以後一定不會辜負雲雲。


    安陵容不怎麽搭理他,他卻依舊滔滔不絕。


    說到一半他忽然想到什麽,連忙道:“你應該也餓了,朕命人傳膳。”


    皇帝有些懊惱,自己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想到給陵容傳膳。


    這幾日除了給她喂了些湯水和藥,其餘的什麽也喂不進去,隻怕她早就餓得不行了。


    安陵容輕輕點頭,她的確餓了,也不知多久沒用膳了,剛醒過來的時候胃裏感覺火辣辣的,如今倒似餓過頭了。


    為了以防萬一膳食一直都有備著的,皇帝吩咐了一句,立馬就有人把備好的食物端進來。


    安陵容本想起身梳洗一下,偏偏皇帝不叫她動,而是親自用早就準備在旁邊的濕帕子替她擦洗臉頰。


    知道她大哭過一場,現在臉頰肯定生疼,因此皇帝為她擦洗的動作極為輕柔。


    生怕再弄疼了她。


    略微洗漱了一番才用膳。


    這次安陵容說什麽也不願待在床上,她硬要到飯桌前用膳,皇帝也隻好依她。


    隻是她躺了兩天多,又沒怎麽進過水米,渾身沒勁兒,剛下床踩在地上的時候差點摔倒。


    皇帝連忙扶住她,又將她打橫抱起,抱到餐桌前才將她放下。


    這時安陵容的臉已經紅得快要滴血了。


    用膳的時候她說什麽也不叫皇帝再插手了。


    喝粥的力氣她還是有的。


    她躺了兩天又沒用過什麽東西,所以這幾日要清淡飲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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