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銀蹲下身,手指隨意地撥弄著地上散落的金銀珠寶,他皺眉道:“這些東西,說不定就是所謂的貢品。”


    地上擺放著好幾箱璀璨奪目的財寶,牛大壯在金銀器物間慌亂地穿梭。


    找了好久,他的動作猛地頓住,手裏攥著幾個銀鐲子。


    “這些銀鐲子不都是我家的嗎?”牛大壯聲音顫抖,帶著不可置信的驚愕,緊接著又哆哆嗦嗦地舉起幾個金鐲子:“還有這幾個金鐲子,也是我交上來的供品!”


    他眉頭擰成一個“川”字:


    “沒想到這些東西真的在這兒,這大祭司到底想幹什麽?


    當時不是說這些東西都應該供給龍王了嗎?”


    白銀看著他,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們這些人,被他騙了。


    這大祭司到底是什麽時候來到你們村上的?”


    牛大壯直起身子道:


    “這些祭司是二十多年前來到我們村上的,那時候,村裏可不富裕,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偏偏還得了一種怪病,好多人都病倒了,大家都束手無策,心裏慌得很。


    他們把我們村裏的怪病給治好了,大家都特別感激,覺得他們是活菩薩。


    後來,他們就一直住在我們這兒,我們還湊錢給他們建了一座巫廟。”


    牛大壯頓了頓,臉上浮現出一絲懊悔:


    “後來大祭司跟我們說,每年都要上供,供奉龍王,隻有這樣,我們村子才會風調雨順。


    大家都信以為真,年年都把家裏最值錢的東西拿出來當供品,沒想到……”


    白銀看著他道:“你帶我們去祭祀的地方看看吧!”


    牛大壯帶著白銀等人來到祭台上,他指著祭台道:


    “每次祭祀的時候,我們就把祭品放在這些祭台上。


    等大祭司念完咒,這些東西就會被搬到裏頭。


    然後,他們會把裝著祭品的箱子沿著祭台的軌道,推到那邊的湖裏去。


    我們每次都親眼看著那些箱子被推進湖裏,可為什麽我們的東西卻全部都在巫廟呢?”


    牛大壯滿臉困惑,怎麽也想不通這其中的緣由。


    白銀繞著祭台緩緩踱步,過了一會兒,他站起身來,若有所思地說:


    “當時你們的箱子被放進這個祭壇裏頭,其實祭壇裏藏著專門的人。


    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儀式上,他們就把箱子裏的東西拿出來。


    然後再把空箱子推進水裏,這樣就造成了祭品真的被獻給龍王的假象。”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找迴自己的聲音,滿臉不可思議地喃喃道:“也就是說這從頭到尾就是個騙局?那這大祭司就是個騙子?”


    白銀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道:“對,這些黑巫沒一個好東西。”


    牛大壯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他雙手抱頭,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順著粗糙的臉頰滑落:“那我的女兒不是白死了嗎?”


    他一邊哭一邊道:


    “以前村裏過年有生祭,選什麽祭品,全是大祭司說了算。


    大祭司說要什麽,村民就得四處去找,一開始的祭品都是活人啊!”


    牛大壯頓了頓繼續道:


    “每年,大祭司都指定要十個村裏的孩子,還必須是特別漂亮帥氣的。


    那些孩子的家人,隻能哭著把孩子交出去,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一年,他選中了我的女兒桃花,我的女兒長得可漂亮了,她從小就跟我最親。


    當時她才年僅十五歲啊!”


    牛大壯說到這裏涕淚橫流,白夫人抱著林晚晚歎了口氣道:“這些黑巫實在可惡。”


    林晚晚也覺得黑巫可惡,可這些老百姓也太愚昧了。


    但也是可悲的,這些平頭老百姓根本就沒有受教育的機會,一場怪病讓村民們紛紛病倒。


    就在眾人陷入絕望之時,黑巫出現了。


    他們身著奇異的服飾,口中念念有詞,手持神秘的器具,在村子裏穿梭忙碌。


    不知是巧合還是另有緣由,村民們的病情竟逐漸好轉,生命得以延續。


    從那以後,黑巫在村民心中便成了神明一般的存在。


    隻要黑巫開口,無論多麽荒誕不經的言論,村民們都會深信不疑。


    當黑巫說,需用活人祭祀方能保來年風調雨順,村民們雖滿心悲戚,卻無人質疑,毫不猶豫地將自家的孩子送上祭台。


    黑巫又說要將家中財物盡數獻出供奉,便能消災免禍,村民們哪怕生活陷入困境,也會乖乖照做。


    他們在愚昧的泥沼中越陷越深,被迷信的枷鎖緊緊束縛,無法掙脫。


    在他們眼中,黑巫的話就是真理,是不可違抗的神諭,卻從未想過去探尋背後的真相,隻能任人擺布。


    旁邊牛大壯媳婦也痛哭流涕,養了十五歲的閨女,就這麽死了,關鍵是根本不是祭祀神明的,這真相讓他們承受不住。


    趙巧娘帶著一夥人從地道追了過去,這一路上還經常能看到不小心丟下的金銀財寶,大祭司是真的慌不擇路了。


    他怎麽都想不通,那些蠱蟲怎麽就反水了?


    他雙手緊緊握住龜殼,輕輕搖晃著,他將龜殼中的銅錢倒出。


    看著散落在地的銅錢,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咱們趕緊繼續趕路,這卦象……實在不好。”


    一旁的手下見狀,心中一驚,趕忙上前一步,急切問道:“那咱們現在往哪裏走呢?”


    大祭司抬起頭,歎了口氣,緩緩說道:


    “去汴京找我師兄,他修為高深,人脈廣博,或許還能保我們一命。


    若再耽擱,恐怕我們都要命喪於此。”


    大祭司再也顧不上許多,一群人朝山裏奔去。


    奶糖帶著趙巧娘來到了地下室,她沿著狹窄的通道前行,地道兩側分布著二十多間房間,厚重的木門緊閉。


    她顫抖著推開第一間房的門,門軸發出“吱呀”的尖銳聲響,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一股嗆鼻的灰塵撲麵而來,趙巧娘下意識地捂住口鼻。


    待塵埃稍散,她發現,房間裏的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十具女性屍體。


    屍體早已幹枯,皮膚緊緊貼在骨頭上,呈現出一種駭人的青黑色。


    “啊……”翠丫嚇了一跳,直接叫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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