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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年了,宮人們都領了新裙衣,穿紅戴綠,四處喜慶熱鬧。因高皇貴妃病薨,皇帝免了各宮大宴,隻下令在壽康宮、乾清宮設家宴。


    所謂“家宴”,是指愛新覺羅氏統領的鑲黃旗及滿族六旗大臣,還有與愛新覺羅家有姻親關係的各路王公貴族等,對皇家的恭賀、貢獻。


    而漢人,想敬獻也沒有資格。


    青橙頭一迴統攝六宮,自己做錯了事受罰還算小,讓皇帝丟了臉麵,可就不行了。她憂心不已,道:“皇上,不如讓嫻妃幫襯幫襯我吧。”皇帝笑了一聲,不知她是真的心有篤定自己不會失寵,還是不將嫻妃放在眼裏。他道:“嫻妃可不像你,能屈居她人之下。”青橙大約明白皇帝的意思,道:“凡事我聽她的不就行了。”


    此時兩人正在用晚膳,永璋坐在皇帝右下手,青橙和永瑢坐在皇帝左下手。皇帝夾了一塊香菇放到青橙碗裏,道:“朕既讓你管著後宮,偷懶可不行。”青橙道:“後日在乾清宮家宴,蒙古的王爺遠道而來,我怕做得不好,讓你失了麵子。”


    皇帝挑了挑眉,戲謔道:“如果隻是擔心事情做不好,不如擔心擔心蒙古王爺會帶幾個女兒過來吧。”他一說完,青橙就擱了筷子。這些天,她一直馬不停蹄的忙碌乾清宮的家宴,從賞賜節禮到歌舞膳酒,將數年前的記檔都仔細翻閱了一遍。思來想去,竟把王爺們會帶自己女兒入宮這事給漏了。


    蒙古的郡主身份高貴,常常不參與選秀,由王爺直接領著入宮給太後瞧。太後瞧著好,就以陪伴太後的名義留在宮裏,再由太後賞與皇帝。


    皇帝見青橙變了臉色,默默沉聲不語,低頭扒飯。


    屋中氣氛陡然冷卻,司膳的宮人們瞧著形勢,都含胸垂首,大氣都不敢出了。永璋吃了兩口雞肉,忽然“啊”的一聲叫。身後的太監以為是咬到飯菜裏的石子之類,嚇得半死,忙端了痰盂跪地高舉在永璋跟前。


    永璋卻咧嘴笑道:“額娘,我的牙齒掉到飯裏了。”


    青橙迴過神,往他碗裏一看,果然有一顆小小的尖尖的乳牙,不由笑道:“哎呦,永璋長大了,要換牙齒了。”又問:“疼不疼?”永璋看了眼皇帝,不敢說疼,搖頭道:“一點也不疼。”青橙讓他張開嘴,往掉牙的地方看了許久,方道:“呆會子我們把這牙齒扔到房頂上去。”永璋好奇,問:“為什麽?”青橙道:“額娘小時候掉了牙,都會扔到房頂上,這樣牙齒才長得齊整好看。”永璋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小孩子什麽都覺得好玩,笑道:“那我們現在就去扔!”說著,就要起身走。


    皇帝道:“急什麽,吃了膳再說。”


    他的話可是聖旨,永璋心裏不樂意,但還是乖乖答“是”。撤了膳,青橙尋了個小荷包將永璋的乳牙裝好,帶著永璋往院子裏扔乳牙。永瑢看永璋興奮,莫名的手舞足蹈,踮著小短腿隨在後頭。到了門口,青橙扭頭問:“我怕永璋扔不上去,你力氣大...”話還沒說完,皇帝不耐煩的往炕上一歪,道:“堂堂大清皇帝,扔什麽乳牙,傳出去叫人笑話死。”


    青橙睨了他一眼,道:“有什麽好笑的,百姓家裏都是阿瑪扔。”


    皇帝擺手,道:“不去不去。”剛才說到蒙古郡主的事,他還以為她要生氣,早想好了各路說辭,不料被永璋掉乳牙的事打斷了,害得他咽在肚裏,吐也吐不出。偏青橙還滿臉若無其事、說說笑笑陪著永璋走了,把他一個人撂在屋子裏,好像宮裏再有多少女人,她也不必在意,早已吃定他似的,想一想,實在可恨。


    宮裏的屋簷極高,簷邊上又雕有飛禽走獸,要扔樣什麽東西到屋頂,實不容易。對永璋來說,此乃重中之重的大事,絕不肯讓低賤太監來做。他每隔一日都會練庫布、騎射,覺得自己臂力大,無論如何也不肯坐梯子上屋頂。


    他扔第一次,掉在雪地裏。


    第二次,差點砸到自己。


    第三次,被掃灑的太監接了個正著。


    第四次...第五次...


    不知試了多少次,終於被他扔到了旁邊的鬆樹上,荷包的絛帶絆著枝椏,在風裏甩來甩去,就是不掉下來。永瑢仰頭望著天頂,咿咿呀呀直叫。永璋以為自己的乳牙取不下來了,頓時哇的一聲大哭,雙眼垂淚道:“額娘,我的牙齒長不出來了...”


    青橙摸了摸他的臉,道:“別在風裏哭,小心吹傷了臉,額娘叫人拿梯子。”


    海安忙命人從內務府借了梯子,太監爬上樹枝,幾下便取了,趁機諂媚道:“三阿哥,不如讓奴才幫您扔罷。”永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斥道:“滾一邊去。”說罷,撿了荷包又扔了好多次。他在院子裏跑來跑去,累得壞了,忍不住低聲抽泣。


    青橙蹲下身幫他抹眼淚,道:“其實不一定非得扔到房頂上,放在枕頭邊枕著睡也一樣。好孩子,別哭了,去歇覺吧,下午還要去南書房上課呢。”前朝有急事需稟,小太監往吳書來耳側說了,吳書來連忙進屋稟明皇帝。


    皇帝穿戴了出門,見永璋在哭,便問:“怎麽啦?”


    青橙偷偷瞪了他一眼,用眼神道:明知故問!


    皇帝來了,永璋不敢再哭,抹了淚要送駕。皇上驀地伸出手,道:“東西呢?”永璋還含著淚,圓溜溜的望著皇帝,不解他是何意。皇帝隻得重複,道:“你的牙齒!”永璋將緊緊攢在手心的荷包遞與皇帝,皇帝轉過身,往後退了兩步,高昂著頭,手上仿佛隻是輕輕一拋,那荷包就如射出的箭一般,直飛到屋頂中央去。


    永璋目瞪口呆,在他看來,皇帝簡直是無所不能啊。


    皇帝說了不給扔,現在又扔了,他放不下身段,故意沉著臉道:“憑這麽點小事,就哭哭啼啼的。以後多多練習射箭,手臂的力量自然就大了。”說罷,看也不看青橙,就道:“朕走了。”青橙欲要起身送駕,皇帝卻已領著吳書來,大步大步走了。


    年節時分,嫻妃禁足半年的懲罰早已過了,但景仁宮依舊死寂一片。至大年初一,宮裏隻順妃一早就往景仁宮請安。兩人相互行了禮,盤膝坐在炕上吃果子。


    嫻妃道:“今年沒設大宴,果然要清冷許多。”


    順妃道:“隻你這兒清冷罷了,該熱鬧的地方可熱鬧著呢。”定了定神色,拇指擦著一盞官窯白釉緋色蓮花紋茶杯,幽幽道:“高皇貴妃一死,舊事已無對證。”


    嫻妃道:“不緊要的,到底是誰幹的,你我都清楚得很,這筆舊賬,總有一日要翻出來。再說,皇後有了龍嗣,是公主也就罷了,若是皇子,五阿哥沒名沒分,住在長春宮實在尷尬得很,愉嬪為的是五阿哥,不是皇後。一旦皇後丟棄五阿哥,愉嬪也不會再為皇後效命,到時候,咱們總有時機拉攏。”又深深一笑,道:“我不著急。”


    順妃思之亦然,稍稍舒了口氣,品著上等的龍井茶,道:“自你禁足,我冷眼瞧著皇帝待純妃種種,總覺有些擔心。”嫻妃愣了愣,道:“她有什麽好擔心的?我要的位置,她永遠也沾不上邊。再得寵,生再多的皇子也沒用。”順妃道:“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擔心。”


    嫻妃不懂,惘然的看著她。


    順妃接著道:“皇後與咱們一樣,都以為純妃是漢女,做不成大事,所以都未將她視作對手。連太後也是如此想,才會放任皇上偏寵。”她頓了頓,抿了口茶,道:“我現在擔心的是,亦是她的身份。說到底,皇上真要抬舉誰,有無數種方法。別說純妃是漢女身份,到時候賜她滿族大姓,又能如何?”


    嫻妃冷笑,道:“賜姓?談何容易。”


    順妃撿了顆杏黃的金橘遞與嫻妃,道:“單她一人要賜姓自然是難,但你別忘了,她有兩個兒子,還有一個沒娘的大阿哥。她是漢女不緊要,她的兒子可都姓愛新覺羅!”


    嫻妃將金橘掐在指尖,道:“皇上一心想立嫡子為儲,怎會...”


    順妃道:“正因為皇上一心想立嫡子,所以我想,以純妃眼下的勢頭,能對付她的,隻有皇後肚子的嫡子了。再有,皇後的孩子絕對不能生下,不然,你的處境怕是越發不好。”


    兩人將宮人屏退在大殿以外,低聲耳語的謀劃了大半日,方散。


    到了夜裏,乾清宮燈火晝如白日,煙花劈啪作響,絲竹響樂裹著歡笑喜樂之聲,儼然一副太平盛世、歌舞升平的景象。時至今日,青橙總算是實實在在的知道了統攝六宮,手握重權的好處。她不動聲色將那些什麽郡主、世家女、命婦的席位都安排在戲台後頭,中間還擺了幾道屏風。皇帝要受前朝王公大臣恭賀,還要與後妃敬酒,給太後拜年,哪裏顧得了誰誰誰,撞見的就撞見了,撞不見的就過去了。


    青橙的席位列於皇帝右下方,隻比皇後低半階,儼然為四妃之首。皇帝知她忙碌一日,怕連早膳也未用,賜酒時,便命吳書來偷偷把酒換成了烏梅和桂花熬煮的酸梅湯。宮裏用的都是精巧的刻花小瓷杯,青橙一飲而盡,喝到底了,方知不是酒。


    她愣了愣,旋即明白了,含笑望向皇帝。皇帝還在為前日給永璋扔乳牙之事生氣呢,故意不看她,側身與皇後傾耳說話。精奇嬤嬤們領著眾位阿哥、公主上前敬酒,皇帝一一賞了紙墨筆硯、白玉如意、環佩刀劍等物。


    太後偏愛永璋,讓人將他的席位挪到身側承歡,永璋在皇帝跟前拘謹慎行,不敢放肆說笑。可與太後,卻完全是另一番模樣,撒嬌耍賴,哄得太後言聽計從。四阿哥瞧著心裏不爽快,問大阿哥,道:“為什麽太後不喜歡我們?”


    四阿哥好歹有娘,大阿哥卻連娘都沒有,根本不知被寵愛的滋味。他羨慕的看著永璋滾在太後懷裏笑得前俯後仰,不由黯然神傷。以往過完年,他都跟著嬤嬤們迴阿哥所,今年還算好,起碼可以跟著純妃迴翊坤宮。四阿哥見大阿哥不說話,好似想到了什麽,轉言道:“三阿哥大方和善,不說太後,就連我,也很喜歡和他玩。”又從腰間荷包裏取了一枚小小的玉老虎,道:“這是我額娘從李朝帶來的嫁妝,可以辟邪的,送給你做節禮。”


    玉老虎隻有拇指大小,工藝粗坯,遠遠不及禦製玩器。大阿哥捏著手心,端倪許久,覺得眼圈兒暖暖的,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重重道了聲謝。


    皇後累乏,遂起身告辭,皇帝看青橙也疲倦,便道:“青橙,皇後身子不方便,你替朕送一送她。”他當著滿庭妃嬪、王公命婦,直唿青橙閨名,其聖恩不言而喻。臊得青橙羞紅了臉,朝皇帝蹙了蹙眉,方扶著皇後,依禮告退。


    到了乾清門宮街,四周越來越靜,鼓樂之聲吹入冷風往黑夜散開,無端叫人寒滲。有太監哆哆嗦嗦跪在雪地裏,道:“啟稟皇後主子,純主子,抬轎的當值太監不小心摔了一跤,傷了骨頭,隻得臨時換人,請兩位主子稍候。”


    青橙待下人素來寬厚,但顧著皇後的顏麵,便強作嚴厲道:“抬轎處的掌事是誰?怎能如此糊塗行事,該早些預料意外之事…”話未說完,皇後握了握她的手,溫和道:“無礙的,大過年的,難免懈怠些。”又朝跪地太監道:“起來吧。”


    太監感恩戴德,連連叩了五六個頭,才起身。


    甬道風大,青橙怕皇後冷,取了自己的緞紅鬥篷替皇後裹上,道:“您懷有子嗣,可要當心些,著了寒,連禦醫都不知如何下藥。”


    皇後笑道:“還是你細心。”


    善柔命隨侍的儀仗宮人提著燈籠站在皇後麵前擋風,青橙又催人去抬轎處傳話,才說了半句,突然聞見數聲尖叫,宮女太監們或慌裏慌張的往兩側退讓,或捂麵倒地,皇後也連退了兩步,若不是有青橙攙扶,怕是會仰麵摔跤。


    青橙順著皇後驚悚的眼神看去,隻見一名不知是人是鬼的月白身影,頭發鋪了滿臉,叫人看不清眉目。她衣袂飄飄,離得近了,竟能聞見滿身屎臭。


    皇後緊緊的抓住青橙手臂,嘴裏喃喃道:“金玲,金玲…”


    周圍亂成一團,誰也沒聽清皇後說了什麽。青橙從未做過虧心事,深信天地間自有神靈,豈容妖魔鬼怪橫行。她壓住恐懼,挺身喝道:“是誰裝神弄鬼,就不怕衝犯了神靈,死了下十八層地獄麽?”那團人影似乎真的被鎮住了,停下了步子。


    青橙暗暗舒了口氣,越發篤定是有人興風作浪。她正欲反身安慰嚇得瑟瑟發抖的皇後,那團人影竟倏然跑了過來,到了明處,發絲吹起,能看見滿臉雪白,血眼圓瞪,齜牙咧嘴似要將人吞噬。皇後怕得尖聲大叫,完全失了分寸。刀光一閃,那團人影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柄短刀,直直就往皇後刺去。


    皇後眼皮一翻,扶著牆暈倒了。


    千鈞之際,青橙幾乎是本能的,伸手朝那刀光拂去。衣帛裂開,血滴落地。青橙手臂如被滾燙的炭火炙烤,火辣辣的發疼。她見不得血光,隻覺頭昏腦漲,腳跟子站立不定。身後隱隱傳來靴子橐橐踏步之聲,她勉強扶牆站定,喊道:“海安。”


    月白身影也似呆住了,立了一會,才退步而跑,往角門裏一拐,就沒了蹤跡。


    海安滿眼淚痕,從地上爬起,渾身酸軟的攢住青橙手指,道:“主子,你沒事吧。”青橙卻道:“快把皇後扶起來。”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不遠處有無數盞燈光遙遙而來,很多很多人圍在身邊,焦急的問:“純主子,你怎麽樣?純主子...”


    小太監疾步行至乾清宮,在吳書來耳邊嘀咕。皇帝正巧看見了,問:“什麽事?”吳書來臉色微變,上前走了兩步,俯身低語,向皇帝稟告。他小心覦著皇帝神情,皇帝唇角淡淡的笑容褪去,變成了無喜無怒的麵無表情。


    吳書來心裏咯噔一響,渾身冒出冷汗。


    皇帝起了身,沒說半句話,提步就走。蒙古的王爺早些時候和太後商量好了,等南府的歌舞演完,就讓進宮請安的四位郡主給皇帝敬酒。不想皇帝這樣平白無故的走了,眾人皆是麵麵相覷,揣摩著皇帝心思。


    太後睿智機敏,喚了郡主們上前,一個一個打賞了,笑道:“皇帝是聖君,前朝有急事,他先迴養心殿了。你們幾個,哀家都很喜歡,今晚上就宿在壽康宮,和哀家好好說說體己話。”


    既然如此,哪有人敢不同意,皆紛紛道:“謝老佛爺恩典。”


    皇帝擺駕長春宮時,寢屋裏點了數百盞燈,照得亮如白晝。皇後換了寢衣,卸了朱釵,團抱著錦被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見了皇帝,才籲的一聲哭得肝腸寸斷。皇帝輕輕的將她攬在懷裏,幫她順著背,柔聲道:“沒事了,朕在這裏,不要害怕。”皇後哭啊哭啊,不知哭了多久,哭累了,便睡著了。


    禦醫們一直跪在外廳守著,等皇帝出來,便一齊喊:“皇上萬福金安。”皇帝道:“龍嗣可有損傷?”為首的王禦醫上前迴道:“啟稟萬歲爺,皇後娘娘的胎相穩固,並無大礙。隻是心魔猶重,需好好靜養。”皇帝點了點頭,道:“這兩天,你就親自領人在長春宮守著罷。”


    王禦醫垂首道:“奴才遵旨。”


    一陣窸窣過後,待他抬頭,聖駕已坐轎離開。


    皇帝至翊坤宮時,已近半夜。青橙的手臂已經包紮了,敷了藥,依然疼得厲害,睡也睡不了,就依著高枕坐著假寐。皇帝悄無聲息的近了身,看著她閉目養神,眉心微皺,又是擔心又是難過,比刺在自己身上還疼。她揚起一個笑靨,道:“你來啦。”話說完了,才緩緩睜開眼睛。皇帝往她身側坐下,道:“你看都不看,怎麽就知道是朕來了?”


    青橙故作輕鬆道:“那有什麽難的,一聽腳步聲就知道了。”又問:“皇後怎麽樣?”皇帝卻盯著她的手,道:“讓朕看看。”青橙道:“沒什麽好看的,就是淺淺的劃了一道口子,並沒傷筋骨。簡禦醫已經給我敷了藥,過兩天就會好。”


    皇帝還是拉起了她的袖子,雖然看不見傷口,但手腕以上被白紗緊緊裹著,藥香夾雜著血腥的味道若有若無,令人心疼。


    他粗著嗓門問:“疼嗎?”


    青橙笑道:“要說不疼,你肯定不信,但是也沒有想象中那麽疼,我暈倒,隻是因為見了血不舒服而已,並不是因為疼...”


    好像是越描越黑,說到最後,連她自己也覺太假了。


    皇帝終於被她逗笑了,吻了吻她的額頭,想捏一捏她的臉,又怕她疼,便隻捧著摩挲,道:“宮人說,是你替皇後擋了一刀,你可真傻,憑什麽就該為著旁人赴湯蹈火。”


    青橙道:“我不是為了旁人,是為了你。”稍頓,凝眸注視著皇帝,道:“你一直想要嫡子,皇後若有什麽三長兩短,往後再孕,隻怕也難。”


    皇帝動容,問:“你就不怕鬼?”


    青橙搖搖頭道:“開始是怕的,但後來想,頭頂三尺有神靈,怎會讓鬼魅作怪?定是有人想謀害皇後,裝神弄鬼。”


    這話與皇帝想到了一處,皇帝道:“你如今攝理六宮,若讓你查,你如何下手?”青橙知道此等大事,皇帝必然要親自動手,他開口問她,不過想聽一聽她的意思。


    青橙思忖片刻道:“我原想立即關了所有的宮門,不許任何人走動,再讓禦前的親軍侍衛一個個核查各宮各殿的宮人。將不在職或說不出在做什麽的宮人都抓起來,而後慢慢審問。可是...”皇帝問:“可是什麽?”青橙接著道:“今兒宮裏有宴席,王公命婦都在,還有蒙古的王爺、郡主,宮裏大張旗鼓的說神論鬼,傳到百姓耳中,還不知詆毀成什麽樣子。”


    皇帝頷首,讚許道:“有點當家的意思了。”又道:“好了,此事你無需煩惱,朕會處置,你隻管好好養傷,就當放長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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