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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眾人隻見身處高位之人錢權兩握,卻不知在其身後藏了多少不瞑枯骨。行軍打仗雖隻是掌權者的一道旨意,但最終陷入水火之中的永遠是那些平民百姓。


    一想到要與掛念之人分隔兩地,鍾沁隻覺胸口處絞痛不已。她尚且想想就已如此,又何況此時此刻當真有無數人被迫與自己的至親至愛分離呢?


    見鍾沁一副眉眼憂思的模樣,宇文宥忽而開口:“沁兒,無論如何,我定會護你周全。”


    鍾沁心中一熱,轉瞬間又似是想到了什麽,垂眸道:“我有一計。”


    二人耳語一番,但不待鍾沁說完,宇文宥便心急打斷:“不可!此去路途遙遠,他人又心思各異,我怎敢用你的安危去賭?若你一定要去,我與你一起!”


    鍾沁搖頭,握住宇文宥的手以示安撫,“你作為趙國君主還有應盡的責任,怎能拋下諸位朝臣與百姓?你若實在擔憂,便讓白軻跟著我罷。”


    宇文宥還欲再說,但見鍾沁頗為堅定的神色,自知勸解無用,又聯想到如今趙國形勢危急,眼下唯有此計暫可一試。雖萬般不願,卻也隻能點頭應允。


    “等我。”


    雖隻寥寥數語,但這二字卻似是有千斤重一般,壓在了兩人心頭。


    三日後,衛國皇宮。聽聞有人求見,衛長卿擺了擺手,示意那侍衛將人帶上來。


    不多時,隻見一位容貌秀麗的女子與一眉目英氣的男子緩步而來,正是鍾沁與白軻二人。衛長卿挑了挑眉,目光中滿是探究,卻並未率先開口。


    鍾沁無心再說些表麵客套之言,行了一禮後便直奔關鍵:“趙國無心一統天下,唯願百姓安樂盛世太平,還望衛長卿下令收兵。”


    衛長卿但笑不語,擺弄著桌上的小玩意。過了好一會,才狀似不經意般開口:“你們可知作為衛國發兵的條件,齊國作何允諾麽?”


    說罷,衛長卿忽而抬頭,盯著鍾沁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若你開出的條件不抵趙國的半壁江山,那便無需多言了。”


    聞言,鍾沁朱唇微勾,本就清麗絕倫的麵龐上更添了幾分豔色。饒是衛長卿平生見過無數美人,卻也被眼前這笑意晃花了眼,怔住一瞬。


    “衛長卿聰明一世,如今反倒糊塗一時。齊熹能許衛國半壁江山,自然也能許諾魯陳兩國,何況以他的性子,難道當真會將到手的利益拱手讓人麽?齊國既有覆滅趙國之心,難保哪日不會對他國下手,衛長卿就從未想過這些麽?”


    見麵前之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鍾沁自知方才所言起了效果,繼續道:“但天下熙熙皆為利往,若衛國答應收兵,待鍾沁找到玲瓏玉開啟寶藏時,定會前來知會。是要那看似豔麗卻能殺人的毒果,還是危急時刻能救命的青藤,衛長卿想必心中已有定數了罷。”


    語畢,鍾沁目光坦然,毫不避讓。


    衛長卿本就並不全然相信齊熹,此時又聽聞鍾沁提及玲瓏玉的寶藏一事,當即有了算計。


    “鍾姑娘果然行事磊落,既如此,我即刻下令收兵。”


    鍾沁一心想著早些迴去與宇文宥團聚,見事情順利解決也不多留,當即啟程離去。


    待到出了城門,沉默了一路的白軻才吐了口氣:“那衛長卿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樣,擺明了不是什麽好東西。要不是鍾姑娘事先囑咐,屬下真想拔劍架在他的脖子上,看他收不收兵。”


    “你若真那樣做了,恐怕最先人頭落地的是我們兩個。”鍾沁瞥了眼一旁的白軻,暗暗腹誹。白軻什麽都好,就是脾氣秉性著實有些暴躁,來時她就是怕他無意中捅了什麽簍子,因此特意命他進宮後不準言語。


    白軻尷尬一笑,連忙轉移話題:“鍾姑娘可還要去魯、陳二國?”


    “不必。”鍾沁搖了搖頭,似是看出了白軻的不解,繼續道:“衛長卿惦念玲瓏寶藏,自然不會任由二國繼續進攻趙國。魯陳兩國本就心存疑慮,若見衛國收兵,想來也不願再幫齊熹了。”


    果不其然,不過半日時間,衛魯陳三國收兵的消息便已傳開。和宇文宥的喜悅相反,齊熹向來溫潤如玉的臉上滿是冰霜,竟是險些將手中的茶盞捏碎。


    逸九跪在地上,連唿吸都放緩了幾分:“啟稟殿下,衛國率先收兵,衛長卿又當眾表明支持宇文宥,其他兩國君主見此也……”


    “近日父皇的身體如何了?”


    逸九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打斷。似是未曾料到齊熹會突然發問,逸九頓了頓才道:“昨日剛找太醫看過,雖每日都用上了不少珍稀藥材,但聖上的身體……似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見齊熹並未言語,逸九隻以為他是因此感傷,出言安慰道:“殿下不必憂慮,聖上吉人自有天相,想來不過多時便會好轉。”


    “嗯。”齊熹表麵應著,心中卻是另一番算計。


    此次他本想聯合其餘三國一舉鏟除趙國,甚至不惜為此許下重諾。但關鍵時刻卻突生變故,難不成是因為太子的權力還不夠大麽?若他成為真正的萬人之上,又會如何呢?


    思及於此,齊熹暗暗捏緊了衣袖,朝著齊皇的寢宮走去。


    寢宮前,幾位朝中重臣正拿著幾本折子準備進去,恰巧見到來到此處的齊熹,連忙行禮。


    “參見太子殿下。”


    齊熹擺手笑道:“諸位辛苦了。如今父皇身體不適,這些折子便交由我來批閱吧。”


    聞言,那幾位老臣對視一眼,遲遲未有動作,“啟稟殿下,朝中任職與國庫調動乃是頭等大事,依老臣之見,還須由聖上親自定奪為好。”


    齊熹勾起唇角,雖是笑著,卻隻能令人感覺到寒意:“你們明知父皇身體欠佳卻還如此堅持,究竟是事關緊要還是存了些其他心思?亦或是覺得我這太子無用,連些朝政之事都處理不好?”


    “微臣不敢!”轉瞬間那幾位老臣便已跪了下去,伏在地上身子不斷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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