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外國人,也有中原人。


    厚厚的布條蒙著初月晚的眼睛,而此時此刻她的周圍本是一片明亮,她不知道現在已經到了第二天,陽光透過窗口照在稻草堆上,這裏是一間不知在什麽方位的馬廄。


    荊叱躺在她對麵的一堆稻草上,一動不動生死不明。


    十幾個人在馬廄中走動,頻繁地出入。


    他們中除了幾個身著布衣的中原漢人,剩下的都是頭巾蒙麵、眉眼深邃的達遝人。


    他們用達遝語和漢人說話,詢問初月晚是否就是曾經傳說中的那個“天臨福將”。


    初月晚這個時候多多少少聽得出他們說的是達遝語了,兩世初月晚都要修學外域語言,因此聽清楚他們說什麽,就能聽得懂。


    “天臨福將”,永葆大皋朝的興盛。


    初月晚忽然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被盯上。


    大皋朝在父皇手中一直平靜了幾十年,對外域始終采取和親和放任不理的態度,沒有發生過什麽衝突。


    可在去年,卻忽然因為景郡王的事情敲打了一番真頌國。


    如今又派兵前往西域邊境,顯然是有戰爭的準備。


    達遝人比大皋朝還要迷信,盡管他們和大皋朝信仰不同,卻會認為大皋朝人所崇拜的神也是一個分支,應天大帝就是達遝主神的化身之一。


    大皋朝的國師,在達遝也有著極高的地位。


    所以被大國師欽點為“天臨福將”、大皋朝護符的初月晚,就在這場戰爭中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可初月晚仍舊覺得荒唐。


    她自己都沒覺得自己哪裏來的那麽大福分。


    如果真的是逢兇化吉的福將,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被他們給抓到了!那些達遝人本來隻是詢問一些事情,可越說到後麵越激動,甚至爭執起來。


    初月晚冷汗直流。


    他們的意思是,要現在就殺掉初月晚。


    那幾個中原人不同意,他們似乎在等待上麵的命令,而達遝人自己人裏也有幾個不同意的,想要將初月晚偷渡出京城,兩邊爭吵得很厲害。


    可以肯定的是,她現在還在京城。


    “把另一個人掛出去。”


    一個達遝人提議,“嚇一嚇狗皇帝。”


    另一個人?是荊大人嗎?初月晚頓時揪起了心,她怕荊叱已經死了。


    那時候護送她的不僅僅是荊叱,還有幾名宮人和一行虎賁軍,那些人初月晚後來連見都沒有再見到,恐怕兇多吉少。


    那些人以為初月晚沒有真的清醒過來,商討一番之後,去旁邊的稻草堆上麵拉扯荊叱。


    忽然荊叱發出一聲沙啞出氣。


    拉扯他的達遝人發現他還活著,抽出彎刀向他砍去。


    “荊大人!”初月晚叫道。


    一個中原人猛拉住達遝人的刀,警惕地看著初月晚。


    初月晚察覺到他或許還活著,雖然看不到他們在做什麽,但若坐視不管下去,荊叱會怎麽樣,無法預料。


    既然這群人有利用自己的想法,那麽自己發生也許可以有那麽一點點機會拖延他們的暴行。


    “是不是荊大人?”初月晚問道。


    那達遝人聽不懂她的話,那個中原人用達遝話翻譯過去,達遝人才不管荊叱是什麽人,初月晚他們都要照殺不誤。


    可中原人還是講他拉住了,告訴他初月晚可以下咒讓他們遭到天打雷劈,最好小心一點。


    聽到這個,那提刀的達遝人才收手。


    “你問荊中郎做什麽。”


    中原人用漢話問初月晚。


    初月晚不迴答。


    “他已經不能說話了。”


    那人道。


    初月晚沒有迴答他,而是立刻低頭開始念誦經文,達遝人碧色的眼睛驟然睜大,衝過來將刀指向初月晚,他的同夥急忙將其架住,不讓他繼續上前。


    那達遝人的怒意中更明顯是恐懼,他提到對著初月晚說了一連串快到口齒不清的話,初月晚隱約聽出內容的意思,大略是指初月晚在詛咒他們。


    這人還蠻懂行的。


    確實是詛咒啊。


    隻不過初月晚自己並不知道有用沒用,她這麽多年唯獨覺得師父是真仙人下凡,自己依然是個裝模作樣的神棍。


    若自己有幸能活著離開這個地方,接手摩天塔,那麽多半自己就會永遠做個受人愛戴的神棍。


    真的逼急了達遝人會死得很慘,初月晚嚇唬嚇唬他們足矣,差不多就暫時不念了。


    “讓荊大人活下去。”


    初月晚用達遝語提出要求,“我已經將你們的命數和他的生命聯結在一起,若他死了,不出十二個時辰你們也逃不了。”


    幾名達遝人不知道她竟然會說自己的母語,震驚中急忙辯明那個半死不活的男人就是初月晚所說的“荊大人”,幾個人都跑上去把荊叱翻過來檢查氣息,捆上布條止血。


    中原人奉命辦事,並不十分相信初月晚的說辭,但是現在誰也不能拿達遝人如何,隻是半信半疑地盯著初月晚。


    初月晚一言不發。


    忽然她聽到遠方傳來隱約的震動,像是擂鼓聲。


    是京城中的鼓聲嗎?馬廄內所有人都望向外麵。


    “看好他們。”


    中原人對達遝人說道,“他們在找她了。”


    老皇帝很早就開始找初月晚了。


    當天晚上初月晚已經報了消息要迴宮中,特地點了荊叱去摩天塔接人。


    而離開的時候,嶽清歡也是親眼看著荊叱把初月晚接走的。


    老皇帝算著時間在椒房殿跟雲皇後一起等人,可是總覺得心裏不踏實,便命人從宮中反向去接應他們,可是一直跑到了摩天塔都沒看見人。


    問了嶽清歡才知道初月晚已經離開許久。


    這下可炸了鍋,摩天塔和派去的人馬一起在周圍幾條迴宮的路上找,大半夜的終於找到了,可卻是在後山的一處山坡上。


    夜色中,滿地的屍體成了指引的路標,最後才看到掛在山坡樹杈上的幾匹死馬,還有已經碎得不成樣子的馬車車廂。


    裏麵已經沒有初月晚和荊叱的影子。


    看現場,好像夜裏山路,兩馬車相撞滾入山澗。


    所以,其實從摩天塔出去沒過多久,初月晚乘坐的馬車就在從乾英山下來的山坡上出了意外。


    他們當日走的那條路並不是往常迴宮的路,而是繞過道場從後山走了。


    管著馬車的人是荊叱,他是臨時決定換了一條路,還是早就有打算?又或者半路上他就出了事,控製馬車的人已經換了?但可想而知的是,早就有人埋伏在此,襲擊了跟隨馬車的其他人。


    老皇帝得知消息差點背過氣去,救心丸吃了好幾顆,硬撐著徹夜未眠。


    在雲皇後這邊瞞也瞞不住,哭也沒有用,隻能兩口子互相安慰鎮定,先明麵上滿城去找,反而可以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給私下的搜查做障眼法。


    慌亂不安之中,老皇帝正準備去摩天塔,嶽清歡已經特地跑過來見他了。


    “陛下不要太驚慌,公主殿下現在應該是被綁架了,性命並無大礙。”


    嶽清歡將卜卦的結果向他解答。


    “是什麽人綁架了晚晚。”


    老皇帝怒不可遏。


    “這本座就無從得知了。”


    老皇帝請他先在宮裏麵做法等待,自己迴到宸極殿內把自己關起來。


    可能會害初月晚的人太多了,他在城中始終布控著眼線,就是為了防止這種事情發生,可依然是躲不過。


    他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的人有問題,雲錦書剛走,竟然就出了這麽大的疏漏。


    有人彈劾京兆尹管理京城職責有失,他一直覺得隻是觸犯了某些人的利益,是他們官員和幾個皇子之間的小打小鬧,可如今情況恐怕不是那麽簡單了。


    若晚晚真被牽扯進這些紛爭中……老皇帝一拳砸在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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