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年紀不太大,長得說不上多麽好看,隻是一派凜然不阿的架勢,很有些拒人千裏之外的冷傲。


    初月晚和他搭話也沒有說多少,方才那一會兒,總覺得他不太喜歡小舅舅。


    其實她早就察覺了,很多人,都不喜歡小舅舅。


    那場議政殿中的殺戮還印刻在初月晚腦海裏,清晰得宛如昨日之事。


    “公主殿下。”


    毛八千把她從思索中喚醒,他們已經到了,前麵那處牢籠裏,蜷縮著一個蓬頭垢麵的人。


    初月晚想要靠近看看他的臉,毛八千卻把她攔住:“請不要靠近,這些囚犯都危險的很。”


    “謝謝毛大人。”


    初月晚點了一下頭,“請問能否,留我與這人單獨說一會兒話。”


    毛八千遲疑了一下,道:“那公主,先要簽字畫押,保證不會傷害犯人。”


    初月晚愣了一下:“我簽,可是為何是不傷害他?”毛八千:“目前此人隻受到指控,還沒有徹底確定罪名,那他便是無罪的。


    縱使有罪之人,也有律法命令的量刑,任何人不可私加懲處。”


    初月晚懂了,毛八千叫獄卒過來,給初月晚簽字畫押,才行了禮退出去。


    牢房中的獄卒也都退到遠處,隻剩下初月晚和已經變成了一條“狗”的南宮繆相對。


    “三公子。”


    初月晚朝牢籠中那人叫道。


    對方沒有任何反應,依然在牆角縮著。


    初月晚幾乎懷疑他是不是昏過去了,直到那人渾身打了個哆嗦,伸出手摳了摳腳。


    初月晚:“南宮繆?”對方這才微微抬了一下頭,搖頭:“不是、不是、賤種!賤種!”初月晚還以為他在罵自己,迴想一下才明白,“賤種”是南宮繆在糾正她叫的名字。


    一股憤懣立即充滿了初月晚內心。


    這世上,還有什麽人會罵南宮繆“賤種”?當然是他的主母景郡王妃和兄長南宮綿啊!“太過分了。”


    初月晚為他不平,“你不叫賤種,你叫南宮繆啊,你叫南宮繆……你是景郡王三公子……”南宮繆疑惑地看著初月晚,黑暗中他的臉幾乎看不清,隻有一雙眼睛被周圍的燭光照亮著,初月晚一看到那眼神,就知道他是自己那一世認識的少年。


    “為什麽,哭。”


    南宮繆仰頭看著她。


    “對不起。”


    初月晚抹著臉,“我也不知道……”還有事情要問,不能光顧著哭啊。


    可是南宮繆的精神顯然已經有些錯亂了,能問出什麽也不知道。


    “三公子。”


    初月晚蹲下來,將自己的袖子挽上來,露出那枚浴芳鐲,“你認識這個麽?”南宮繆見了那鐲子,忽然眼前一亮。


    他猛地撲上來,一頭撞在欄杆上,嚇得初月晚後退兩步。


    “還給我!”南宮繆把手伸出牢籠,“還給我!!”“這不是你的東西。”


    初月晚取下鐲子舉起來,“這是我皇祖母的東西,為什麽會在你那裏?你怎麽得到的?”


    南宮繆心無旁騖地抓了許久,才瞪著初月晚:“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交給……交給一個人……別……別拿走!”他的話還聽得出意思,初月晚明白了:“你要把它交給一個人,是誰?我可以幫你。”


    南宮繆搖頭:“不能說!交給……自己去……”“你要親手交出去是麽?”南宮繆點頭,額頭蹭著木頭柵欄,破皮流血。


    初月晚戰戰兢兢地將鐲子舉向他:“我可以將這個交給你,但你要帶著我,我陪你去見你想交出去的人。”


    南宮繆愣愣地看著她。


    “可以嗎?”初月晚問。


    南宮繆還在猶豫。


    “你……是誰?”他靜了許久才問。


    初月晚哽咽了一下,答道:“我是給你帶來希望的,福星大將軍!”南宮繆驀地露出笑容。


    “答應我,好不好?”初月晚問。


    南宮繆盯著鐲子不動,初月晚走向他,他一反剛剛撲來搶奪的架勢,退迴去縮起來。


    初月晚將浴芳鐲伸入柵欄中,南宮繆反複看了看她,才爬過來,仔細看了看鐲子,猛地奪過,塞在懷裏。


    他的勁兒實在太大,初月晚感到手指一陣刺痛,捏住了沒有管。


    “你先在這裏等我。”


    初月晚說,“不要忘了我們約好的。”


    南宮繆抬眼看著她,沒有動靜。


    初月晚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答應了,默默看了他一會兒。


    “如果你沒有做壞事。”


    初月晚道,“就不用害怕,福星大將軍會保佑你的。”


    南宮繆疑惑地看著她,初月晚起身走出去,和等在前麵的毛八千點了個頭。


    毛八千聽得到他們在裏麵說什麽,那種訝異的感覺更加明顯了。


    之前禦史台來送人的時候已經交代過,這犯人嘴特別硬,征事院嚴刑拷打都沒有交待半個字,雲錦書還略帶譏諷地說過可能真是已經變成狗了,吐不出人話來。


    結果公主殿下來了沒幾句話就找到了突破口。


    毫無道理可言。


    “毛大人,你先把他關在大理寺。”


    初月晚道,“還沒有證據定罪之前,都是無罪的,對吧?刑罰上麵,還請不要強行逼供。”


    “正如公主殿下所言。”


    毛八千道,“但此人,是禦史台的。”


    “我知道,”初月晚說,“雲大人那邊我會交待妥當。”


    毛八千沒說什麽,抬手請她上樓。


    ……雲錦書已經在茶房中坐得無聊,拿著一根柳條伸進池塘裏麵釣金魚,這會兒聽見腳步聲,馬上重新攏好了衣袍正襟危坐。


    初月晚來坐下,開門見山道:“小舅舅,我要將南宮繆暫時留在大理寺。”


    毛八千不禁挑眉。


    太直白了,如今這世道,禦史中丞雲錦書是什麽人誰不知道,他的行事做派是能在皇帝麵前連王爺都殺給你看的,整個京城莫不聞風喪膽。


    毛八千雖然不怕他,卻也不想和這種人糾纏,更看不慣他製造的一個又一個冤獄。


    皇親國戚是他最常開刀的,所以公主更應該更謹慎些才對,退婚一事還不知是不是被懷恨在心,毛八千不禁為初月晚捏了一把汗。


    “可以呀。”


    雲錦書溫柔道。


    “謝謝雲大人。”


    初月晚笑得格外甜。


    毛八千:“???”大理寺卿毛八千,職業生涯中受到的最大衝擊,無外乎此。


    你們這麽隨便的嗎!不過轉念一想也對啊,雲錦書就算再怎麽和皇族作對,初月晚好歹也是雲皇後的女兒,皇上的親妹妹,那就是雲家自己人,雲錦書就算瘋狗咬人,也沒必要咬到自己人身上。


    雲錦書別有意味地瞥向毛八千,一雙俊美的眼中充滿了威懾。


    “那就拜托毛大人,妥善安頓南宮繆了。”


    雲錦書道。


    毛八千表示接受。


    兩邊交涉輕輕鬆鬆地解決,那兩位不好惹的大人便準備離開,毛八千不遠送,初月晚和雲錦書便相伴出了大理寺的正門,臨上車前,雲錦書叫住初月晚。


    “雖然臣不該問,但,晚晚為何要轉手那人。”


    雲錦書道,“是信不過臣麽?”初月晚說不出。


    雖然相信小舅舅不會傷害自己和皇兄,可是來的路上詢問過關於如今征事院的事情,她已經知道,小舅舅是會毫不留情地傷害別人的。


    甚至為了哪怕一點點的懷疑,都會痛下殺手。


    “我問出來些事情。”


    初月晚道,“還需要征求皇兄的禦旨,所以……不方便把人留在征事院。”


    雲錦書略感疑惑。


    他熟悉的晚晚,不是這樣說話做事的。


    莫名的煩悶縈繞在雲錦書心頭,他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煩惱什麽,他並不埋怨初月晚忽然的冷淡,卻好像埋怨著自己。


    仿佛這些年的離開,已經把她弄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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