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擔心,我們現在隻是轉轉。”


    初月晚道。


    南宮繆這才放心。


    他們走過湖畔,前方有一處小小的觀景台,那邊站著個人。


    乍眼一看那人身量高挑,穿得青色長鬥篷,不知是男是女,南宮繆不禁好奇地多看了一眼,見到那溫婉柔順的墮馬髻,才知道是個姑娘。


    初月晚在前方走著,頭上的兩隻發髻隨著她的腦袋晃來晃去,好像一對閑不住的兔耳朵。


    南宮繆的視線從那姑娘身上轉移下來,隻盯著她。


    “九娘~”初月晚叫那姑娘。


    對方轉頭過來,麵覆薄紗,看不清全臉。


    可縱使隻能看到一雙絕美的眉眼,也能叫人對她的真容浮想聯翩。


    南宮繆光顧著看初月晚,近了隨著她那一聲唿喚,抬頭看見對方的臉。


    他愣了一下,急忙低頭迴避。


    後麵跟來的景郡王妃和南宮綿卻都看得呆住,南宮綿更是癡了一樣地收不迴眼睛。


    “九娘”頷首低眉,一言未發。


    “這位是永嘉侯府的二姑,九娘。”


    初月晚介紹道。


    “永嘉侯府”已經成了初月晚和初永望之間統一的說辭,那可憐的雲家二姐夫永嘉侯爺,可能還不知道自己憑空多了個妹妹在京中。


    南宮繆並不熟識永嘉侯府,隻做點頭行禮,便不再多注意了。


    可那景郡王妃十分在意,永嘉侯在東南,自然是不熟識,但在大皋朝的名氣可不小。


    再加上永嘉侯的夫人是皇上封賞的“衛國夫人”,當今皇後的二妹。


    雲家在京中的名望,這些日他們可都領教了。


    雖說聽聞雲府最近才出了點麻煩事,可是皇上派羽林軍駐守,可見得是多大的震動。


    這一家子,乃是大皋朝接天蓮葉映日荷花一般的望族。


    這姑娘看著年紀輕輕,若是……景郡王妃看了看自己身邊一直盯著九娘的大兒子,不禁動起了心思。


    “九娘。”


    初月晚介紹道,“這位是景郡王府三公子。”


    女裝的初永望沒行禮,隻是默默的看了他一眼。


    “那邊二位是景郡王妃和世子殿下。”


    初月晚繼續介紹。


    初永望仍是冷冷掃了一眼,沒說話。


    景郡王妃略有不快,卻把神色迅速藏起來,滿臉堆笑。


    這點細微的變化,全都讓初永望看在眼裏了。


    “原來是永嘉侯九姑娘啊。”


    景郡王妃上前搭話道,“有緣相會,實在是幸事。


    不知姑娘年方幾何?”


    “二十。”


    初月晚看著初永望比劃的手勢,代答道。


    “二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紀呢。”


    景郡王妃道,“我們家阿綿,今年十七,人都說,女大三抱金磚……”初永望眉梢一挑,殺氣橫溢。


    景郡王妃哈哈幹笑了兩聲急忙閉嘴。


    這姑娘不說話也不露臉,眼神是真嚇人啊。


    初永望一身青衣仙風道骨,懷中還抱著把拂塵,指了指南宮繆。


    初月晚叫南宮繆過來,南宮繆還是不敢抬頭。


    初永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揮揮拂塵讓他跟著了。


    三人在前麵走,後麵兩人氣得牙根兒癢癢。


    這南宮繆怎麽就勾搭上的裕寧公主?現在竟然連永嘉侯府的主子都對他高看一眼!這是要反了不成?“你也不說兩句話。”


    景郡王妃拉著南宮綿恨鐵不成鋼。


    “娘,您倒是讓我說兩句話。”


    南宮綿還嫌她一直叨叨叨個不停,“說不定我已經跟九娘聊上了呢?”


    “你會聊什麽?跟公主都聊不明白。”


    景郡王妃小聲說,“看她是個心高氣傲的,不過啊,也是正常,畢竟家世在那裏擺著,有傲的底氣。”


    “娘,兒子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南宮綿請示。


    景郡王妃早就把他看透了,笑道:“你不說,為娘的也有這個意思,景郡王府如今在京中立足,沒有點傍靠定是不行的。


    若你娶了永嘉侯的妹妹,我們背後可就不止是一個永嘉侯府,還有這輔國公府。


    你可知這是什麽通天的能耐?”


    “兒子知道。”


    南宮綿嘴角揚起。


    “隻是……咱們家底兒有些為難。”


    景郡王妃道,“要拿出跟嫁妝等值的聘禮怕是不行,你從前不是挺能勾搭小姑娘的麽?今日怎對公主殿下這麽嘴笨,想讓你去接觸接觸九娘,心裏都不托底。”


    “娘,這小公主不是才九歲嗎。”


    南宮綿道,“我應付小孩應付不來,可那長成的女人,兒子沒問題。”


    “也是。”


    景郡王妃左右想想,眼珠子一轉,道,“那你快跟上,為娘的且不打擾你們。”


    “娘,您能幫個忙麽?”景郡王妃不解:“當然了,我兒子的忙都不幫,要幫誰去?”南宮綿低聲對她說了幾句話,兩人對視一眼,南宮綿便滿意地出發了。


    前麵走著的三人,其實隻有兩個人聊天。


    初月晚的問題一串一串,從景郡王府封地裏麵的情況到現在景郡王留在那邊的安排,甚至還有雪災的情況和莊稼收成。


    其實都是太子哥哥安排好的。


    初月晚之前被按頭在東宮一條條地背下來,一條條地再問出來。


    而初月晚對自己的問題並不明白太多,答案也是一知半解,隻心裏有點感慨著這家王府姓“南宮”,封地卻是在北方。


    那南宮繆倒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很自然地有問必答,甚至說得頭頭是道,仿佛那塊封地裏管事的是他一樣。


    初永望聽得很仔細,繼續不打擾初月晚問問題。


    南宮繆迴答了一路,終於覺得有些奇怪了,笑問道:“公主殿下,今日的問題,感覺像先生在考功課一樣。”


    “看我像先生麽?”初月晚故意將初永望的拂塵抵在下巴上,當做胡子捋著。


    “不像。”


    南宮繆實話實說。


    初月晚撇撇嘴,心道他又開始沒有意思了。


    “公主殿下怎麽都可愛。”


    南宮繆忽然說,“即便有胡子……也不像那呆板的先生。”


    初月晚聽他莫名其妙的一誇,臉頰微微紅了。


    她還沒說話,初永望驟然拎起拂塵朝著南宮繆狠狠抽了一把。


    “誒喲。”


    南宮繆後腦勺挨了一抽,猛縮了一下肩膀。


    “九娘……”初月晚苦笑。


    太子哥哥的過度保護,也算是個問題呢。


    初永望狠狠瞪了一眼那個膽敢對裕寧圖謀不軌的小子。


    “九娘為何打我……”南宮繆委屈。


    “因為……三公子脖子上落了隻蚊子。”


    初月晚道,“九娘幫你趕掉呢。”


    “蚊子?”南宮繆愣住,“數九寒天裏,有蚊子?”


    “有哇。”


    初月晚睜眼說瞎話,“京城暖和嘛~”南宮繆更愣了,半信半疑地四處瞧了瞧:“嗯……有這麽暖和了嗎……”初月晚趕忙岔開話題,又簡單問了問別的事情。


    “對了三公子,今日馬車沒有馬,你怎麽趕來的?”初月晚迴頭問起。


    “啊,我去看了,馬廄裏麵的馬全都空了,所以隻好上街朝人租了頭驢……”南宮繆撓了撓頭,“這就……到得晚了。


    請公主殿下恕罪。”


    “原來京城裏還是有驢的?”初月晚頭一次知道。


    “公主殿下感興趣,一會兒可以跟我去靜海外麵看看。”


    “可以呀。”


    初永望又很不開心地瞪了南宮繆一眼,可是南宮繆根本沒注意到他的視線,初永望瞪了個寂寞。


    不過他也察覺到了這話中一些奇怪的地方。


    景郡王府此行帶來的私用馬匹也都已經在進京的時候登記,數量不少,得有十來匹。


    之前景郡王妃說的家中馬廄有很多馬,應該是事實。


    他們平日出來,隻能乘一駕的馬車,也就是兩匹馬。


    那景郡王今日做什麽,一個人能牽走十幾匹馬?他們本就是靠著佃戶吃土地老本的舊貴族,根本沒聽說有在經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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