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晚的眼神還是渙散著,聽得清她的話,便點頭。


    “小舅舅……”初月晚念叨,“還好嗎……”雲皇後掩唇不知如何迴答,一麵對初永望搖頭,讓他也不要說。


    初月晚卻把他們的神色都看在眼裏。


    “他……傷得很重……是麽……”初月晚微微哽咽。


    她的手被雲皇後緊緊捏著。


    “不要……不說……話……”初月晚側著臉,眼淚洇濕了枕頭,“我會……以為……他已經……不在了。”


    “在。”


    初永望立刻說道,“太醫還在搶救,他不會死的,不會死的。”


    初月晚抽了抽鼻子,沒有再問。


    “我夢到過……”她想起幾年前那場關於前世的夢境,“母後說我會掉進冰窟窿……可是我忘了,要是沒有忘記,就好了……”雲皇後百感交集,輕撫著她的頭頂安慰。


    “本來以為,能改變很多不好的事情。”


    初月晚迷迷糊糊地叨咕,“可是好像更糟糕了,小舅舅……是晚晚的錯。”


    要是沒有和裘鳴達成什麽約定,是不是就不會被裘鳴拐出來威脅小舅舅?如果沒有那天我出現在京城,是不是小舅舅就不會遭遇危險?到底是我害了你……無論前世今生,我都在囚禁你、傷害你……對你而言,果然離開我才是最好的。


    那種沉沒的冰河中黑暗和窒息再次壓在初月晚上方,她疲憊不堪。


    “我困了。”


    初月晚低低地說道。


    “晚晚好好睡吧。”


    雲皇後輕輕拍撫她,縱使多少不解的事,都不在此時追問她。


    初月晚閉上眼睛,在她懷裏慢慢進入夢鄉,沉入那無邊無際的漆黑河水之中。


    這一次,總該換了世界了。


    不知道是修習日漸精進,還是在摩天塔太久沾染了師父身上的仙氣兒,初月晚對自己是不是能迴到前世,什麽時候迴到前世,產生了一種特殊的直覺。


    幾年過去,她仍可以摸到其中的邊際。


    這次起床,她上來便先看了一眼周圍,是椒房殿。


    “殿下。”


    芙蕖見她醒了,立刻走過來遞茶水。


    “我又昏過去了?”初月晚拿起茶杯吹吹。


    “是,您這次在十一殿下的宮中昏迷了,十一殿下叫太醫去診治無果,又給您送迴來了。”


    芙蕖講道,“皇上不想折騰殿下,於是叫大國師從摩天塔過來做法,大國師剛走不到一個時辰,您這就醒了。”


    “師父果然厲害。”


    初月晚不禁想給他鼓鼓掌。


    不過如此看來,兩邊的時間不對應得更明顯了,即便知道在前世過得會慢一點,卻也不能直接換算到另一邊的時長。


    仿佛這種穿越,是隨機的。


    而且,沒有事件上絕對的對應。


    初月晚睡了那麽久已經餓了,便要吃的,芙蕖一邊端來旁邊備好的點心給她吃,一邊吩咐小廚房去做點好菜。


    實在又餓又傷心,初月晚吃得狼吞虎咽,才能勉強把思緒集中起來。


    “殿下,您睡著的時候,一直在哭。”


    芙蕖忍不住說道。


    初月晚停下嘴,鼓著腮幫子望向她。


    “是夢見什麽傷心事了麽?”芙蕖問。


    “是啊。”


    初月晚一點也不含糊。


    芙蕖不知道怎麽問下去了,見她吃得急,趕忙又端了茶水來給她順一順。


    初月晚悶頭吃著,眼眶卻紅起來。


    她一直覺得前世不好,可是如今,卻不知道哪一邊更好了。


    若是那邊的自己再醒過來,小舅舅卻醒不過來了呢?好想留在這個小舅舅還好好生活著的世間啊,可是……這個世間又沒有父皇了。


    為什麽就不可以有一邊是圓滿的呢?她忍不住抽泣,送到嘴邊的點心咬不下去。


    “殿下,不要一邊哭一邊吃了,會噎著的。”


    芙蕖撫著她的後背,將她手裏捏著的半塊點心拿下來。


    “芙蕖,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初月晚轉身抱住她。


    芙蕖被她嚇到了,連忙拍拍她的後腦安慰:“不會的,奴婢會一直陪著殿下,不哭了啊。”


    說著,院中太監的宣告聲響起:“皇上駕到——”初月晚鬆開芙蕖,芙蕖急忙起身半跪,等著門外人走進來。


    初永望走進來看看,見初月晚果然清醒了,隱隱鬆了口氣。


    “你怎麽跑到老十一那兒去了。”


    他走到床邊,其他宮女忙在床前擺好椅子,請他落座。


    “十一哥哥及冠了,裕寧給他主持了一次冠禮。”


    初月晚抿去眼淚。


    初永望有些不大高興:“別再到處亂跑,太醫和大國師都認為你害了病,隨時可能失去神誌,到處亂跑隻會給朕添麻煩。”


    “裕寧知錯了。”


    初月晚拉住他的手,“可是裕寧隻是覺得,十一哥哥畢竟是個皇子,要是能多照顧照顧十一哥哥,以後說不定他可以看在裕寧的份兒上,幫襯皇兄呢。”


    “他一個傻子能幫襯什麽。”


    初永望毫不留情。


    “但是皇兄想呀,多個朋友多條路,沒準十一哥哥傻人有傻福,他是咱們的人,能給咱們都帶福氣呢?”初永望不以為然,但也被她磨得沒法:“你願意倒也無妨。”


    初月晚對他露出感激的表情。


    “還有一件事裕寧想求皇兄。”


    初月晚還是不鬆開他。


    “說。”


    初永望道。


    “裕寧想出宮去京城逛一逛。”


    初永望剛要張口說“不許”,卻看見初月晚滿眼水靈靈淚汪汪的祈求。


    他扶額,長長歎了口氣。


    ……提出進京城去逛,隻是初月晚覺得實在在那沉寂的宮中壓得難受,出來放放風。


    或許不是節日,街上並沒有十分熱鬧,她乘著馬車左右看,路人行色匆匆。


    一走一過並沒有什麽意思,初月晚掀開簾子叫車夫停車,要下來走走。


    “殿下小心。”


    芙蕖扶著她下車,那腿上的夾板還沒拆,但初月晚已經適應了,走起來飛快。


    一些喬裝打扮過的侍衛在她們左右守護,倒也令人安心。


    隻是芙蕖也知道殿下那種動不動就要昏厥的怪病,還是十分擔憂地緊緊貼在她身邊。


    可是今天的殿下,有點不太好跟。


    “啊山楂糕!”初月晚發現了秘寶,提起裙擺就跑上去。


    “殿下等等,慢一點,您的腿呀!”芙蕖驚出一身冷汗。


    “那裏有脆皮薄餅!”


    “殿下別吃太快了,喝口水先……”


    “片兒湯!”


    “當心啊殿下……”


    “火晶柿子!”


    “殿下……”初月晚捧著兩顆火晶柿子“吸溜吸溜”地嘬著,迴頭看著芙蕖,笑容滿麵地舉起一個來給她。


    芙蕖一時不知道是感動好還是後怕好。


    您要是突然這麽一昏過去,可如何是好。


    “芙蕖……”初月晚捧著柿子不好意思地說,“我心裏空落落的,不吃點什麽,玩點什麽,停下來胸口就會好疼好疼。”


    芙蕖挽住她的手臂,微笑:“沒事的殿下,你好好吃好好玩,我好好陪著你。”


    初月晚咽淚一笑,點點頭。


    畢竟還有一條腿活動不是那麽靈便,她跑的時候一顛一顛,不知道何時把懷中的長命鎖晃出來了,暖和日子裏人穿得少,抹胸的裙子遮不住。


    初月晚一行走過街邊,首飾鋪的金匠忽然將她叫住:“姑娘,您那金墜子看著好眼熟!”


    “碰瓷兒的。”


    芙蕖拉住初月晚。


    初月晚這才看到雲錦書給自己的那塊金子的鎖落出來了,正想塞迴去,卻對那金匠的話好奇,還是走了上去。


    “您說的是這一塊?”初月晚拿起那鎖問。


    “是,就是這一塊。”


    那金匠果斷道,“這麽大一整塊金子,看一眼就能記住。


    絕對錯不了。”


    初月晚更好奇:“請問您之前是在何時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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