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豪開著這輛商務車,沒有任何拖拉,幾乎以最快的速度趕迴到黔州省城。


    楚二集團還在時,許多人都注意不到他手下的人。


    即便是強悍如陳涵,在楚二的光環下,也襯托得跟個馬仔小弟一樣。


    十多年間,已經讓所有人都有種根深蒂固的觀念。


    那就是隻要楚二倒下,這個集團再也掀不起風浪來。


    和我不同,我就是橫死了,文闖可以站出來,文闖橫死了,還有老林,老林之後有判官。


    但強將手下無弱兵,楚二強得過頭,他手底下的自然也沒有慫人。


    林嘉豪要殺陳涵,隻想到了楊君和羅樹青。


    在他的內心,覺得有這兩人也就夠了。


    甚至楊君和羅樹青同樣這般認為,殺陳涵這個如日中天的黑老大,也隻需要自己兩人。


    車子在省城郊外的一座小洋房停下,當年楚二在這裏和林嘉豪初見,也是在這裏讓林嘉豪跟著他做事。


    楚二集團沒有白紙扇,但林嘉豪可以說是大管家。


    在他和自己老板娘的一手操持下,楚二擁有了明麵上大公司,洗白了許多資產。


    其實在洗白那個時間點,已經有些晚了。


    那個時間段的楚二,完全是在強撐,心態都有些扛不住的地步。


    壓根沒心思管下麵的資產。


    直到最後,也隻是簡單交代林嘉豪幾句,沒有過問這些資產的去向。


    如今這筆資產,以各種方式掌握在林嘉豪手中。


    總的來說,林嘉豪沒有騙我,也確實拿著誠意來和談我的。


    這不是一個小數目,甚至比我前麵二十年的努力還要龐大。


    林嘉豪選擇在這裏落腳,是因為他本身出身也不簡單,與自己那位老板娘的父親,有一點關係在。


    最後,在楚二這個已經倒塌的集團中,林嘉豪並不是個突出的角色。


    他從始至終都是個清白人。


    非要說貼切一點,就是個職業經理人,跟楚二當真是雇傭與被雇傭的關係。


    手上沒染過事情,更別說人命。


    在楚二倒塌後,沒人注意到他,更不會注意到之前他住過的老房子。


    推開大門,太久沒人居住的房間中,散發出一股子發黴的味道來。


    林嘉豪沒有找人來打掃,而是和楊君羅樹青兩人一起動手,簡單收拾出一間能夠住人的房間來。


    傍晚後,楊君出去簡單買了一些吃食。


    楚二手下的人有個特征,那就是都不怎麽喜歡喝酒。


    但林嘉豪今天依然開了一瓶洋酒,就著一些涼拌菜,吃著喝著。


    吃了兩口之後,林嘉豪放下筷子,給楊君和羅樹青一人倒了一杯酒。


    “小君,樹青,對不住啊,你們這兩把快刀一定要藏好,致勝的關鍵。隻能暫時委屈一下,先在這地方落腳,盡量少出門。”


    楊君放下筷子,笑著抿了一口洋酒,跟個小孩子一樣辣得直吐舌頭。


    擺擺手一口就不喝了。


    “嘉豪哥,不要說這些,我要是想著享福,就不會迴來了。”


    “倒是你,二哥說你一直是個文化人,現在要和我們一起搞這些事。”


    林嘉豪擺擺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框,“嗬嗬,二哥心裏最清楚,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一旁埋頭大吃的羅樹青抬起頭來,嘴裏一邊聚集一邊發問道,“君哥,嘉豪哥,我們什麽時候動手啊。”


    林嘉豪抬手撓了撓眉毛,低聲我迴道,“這種事拖不得,老板娘明晚讓人送槍,找到機會就動手。”


    楊君沒有關注何時動手,隻是眉頭跳動間,問了一個突兀的問題。


    “雅姐是不是也迴來了?”


    林嘉豪沒有隱瞞,輕輕點頭,“迴來了,比我先迴來,本想去一趟西北。”


    “但和張公子打了一個電話,沒有去,如今在給我們安排退路。”


    “然後我們做這些事,不用跟二哥說,也不用讓他知道。”


    “僅僅就是我們想這樣做而已,不關係到其他。”


    楊君點點頭,嗯了一聲。


    “這些事情,還是不要讓雅姐沾染了,我們來就行。”


    林嘉豪輕笑,“你雅姐跟二哥被老狼追殺,拔槍對射的時候,你還在湘省照顧你妹妹呢。”


    “楊君,不要擔心老板娘,我們迴來,心裏都有數,各自擔心各自。”


    “二哥已經倒了,這件事沒有任何利益,除了你們兩個我沒聯係其他人。”


    “都不圖謀任何利益,那麽就是幾個人用一條命,老板娘也好,我也好,包括你們兩個,都是各安天命,不需要特意照顧。”


    林嘉豪是個留學生,高知識分子。


    此刻到了需要刺刀見紅時,居然比一些江湖出身,刀口舔血多年的人,對於生死看得更加淡然。


    楊君深吸一口氣,沒有在他雅姐身上糾結過多。


    轉而問道,“我們先從誰下手?”


    林嘉豪輕輕吐出兩個字來,“陳涵。”


    “陳涵現在是被逼到懸崖邊上了,他看上去靠山大,實際上這位靠山岌岌可危,最多再有半年,就要退到二線。”


    “現在還能保他,除了沒有退外,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張公子沒時間。”


    “他圖謀迴來,背後肯定有更大的利益牽扯,張公子那種人物,注定不會有我們純粹,他會幫二哥,但要看代價。”


    “要是陳涵真的和背後那些利益網裹挾太深,未必不可能把他陳涵輕輕放下。”


    “至於李左……可以直接把他當個死人。”


    前麵那些,楊君沒有認真聽,也沒有聽懂。


    他隻注意到,林嘉豪說從陳涵下手。


    事情一旦到了需要殺人那步,做刀的人,是不需要考慮其他。


    隻需要考慮怎麽殺死這個人。


    年初的倒春寒,忽來一陣風,吹得人一陣發抖。


    楊君緊了緊身上的外套,放下筷子走到窗戶邊,推開一條縫隙。


    “好,等槍到了,我和樹青準備好辦事。”


    林嘉豪同樣放下筷子,給自己倒滿一杯酒水。


    沒有細品,跟喝啤酒一樣,一口就幹了。


    完事解開袖口扣子,輕輕擦了擦嘴角,“我和你們一起去。”


    楊君朝嘴裏送煙的動作一頓,最後輕輕點頭,說了一個好字。


    就如林嘉豪所說的一樣,這一次誰都不需要找誰。


    時隔一年迴來,隻為了一個十分純粹的目的。


    楚二集團最後一舞,由此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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