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偉年紀與我相差不大,但在生意場還是江湖上,他和我差好遠。


    我沒有刻意裝大,也沒有刻意親和。


    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大偉,先坐下。”


    “你曉得我腦殼不好,就是謝州長我都不能一口幹一杯白酒。”


    我晃了晃手裏隻被嘴唇沾了一口的酒杯。


    徐大偉笑了笑,“羅老板客氣了,你能端一下杯子,都是給我麵子。”


    “但我今晚真的有急事,實在是……”


    我挑了挑眉頭,雖說我並不在意徐大偉來不來。


    他大可以再說幾句話後,拍拍屁股離開,我又不會挽留他。


    但一直強調他很忙,那就讓我心中生出一抹不耐煩來。


    像是他能來一趟,是給我天大麵子一樣。


    我並不需要給他麵子,也不需要給他好臉。


    要是到今天,是個人都要我給麵子,給他留餘地,心理不舒服都不敢講。


    那這十六七年,我也算活到狗身上了。


    所以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後,我笑問道,“怎麽,美國要換總統,通知你去候選了啊?”


    徐大偉也反應過來,自己有些不妥。


    起身走到旁邊那張桌子,再次拿起一個分酒器。


    我皺了皺眉頭,輕輕擺手。


    “算了,大偉,你要去做事就不要喝那麽多了。”


    單單是看在徐讓的麵子上,我也不會真為難徐大偉。


    隻是他剛才確實讓我有些不舒服。


    “你要是真想喝,我現在打個電話給徐讓,讓他把事情推一推,大家坐下來喝個高興。”


    徐大偉是個耿直的人,也是個很有義氣的人,但他不善於在場麵上打交道。


    我這兩句話已經是在給他台階下,但他硬是沒聽懂意思,半天沒順著我給的台階下下來。


    一時間拿著分酒器,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倒是跟在他身邊的江成,見勢立馬站出來,接過徐大偉手裏的分酒器。


    拉來一張椅子坐到我旁邊來,“哎呀,平哥,大偉哥今天忙了一天,腦殼都忙得打死疙瘩了。”


    “一時半會轉不過來,來來來,今晚誰都不準備跑,毛毅你先來,我一個人單挑你們全部。”


    “闖哥和林哥輩分高,我放後麵。”


    “一家哈就先把他們放倒了,他們這些老大哥臉上掛不住。”


    我很喜歡江成,特別是年紀大了,心態有所不同。


    很喜歡有機靈勁的年輕人。


    我一巴掌拍在他脖子上,來迴搓動他脖子,跟揉小狗一樣揉他。


    “你個小逼崽子,喊徐讓喊師傅,喊我喊哥,怎麽,要我跟你一個輩分啊。”


    “喊聲師公,我讓毛毅他們讓著你點。”


    坐在我左手邊的文闖,同樣摁住他腦袋。


    “還要一家哈把我們放倒下,你問問你師傅徐讓,他敢不敢說這種話。”


    我給判官一個眼神,讓他去送送徐大偉,別把徐大偉這個榆木腦袋晾在那兒,讓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要忙就去忙。


    我現在又不是個純正混社會的人,需要排場,需要麵子。


    他不來我都不會記恨他,隻是來了又說那種話,讓我有一瞬的心情不好。


    判官一瘸一拐的勾著徐大偉肩膀,送他出門去。


    江成留了下來,和毛毅他們開始拚酒。


    或許江成也知道我很喜歡他這個晚輩,反倒是比毛毅這些人活潑一點。


    有他加入後,場麵上熱鬧了許多。


    我不怎麽喜歡太吵鬧,但好不容易這麽多人聚聚,年輕人鬧騰一下很正常。


    加上謝天雲是個有身份的人,我們兩個在這兒,毛毅他們很難真正放開玩。


    所以在江成加入後,我和謝天雲以及文闖悄然離開。


    隻留下老林主持大局。


    整個酒店最近幾天都不會營業,離開我們吃飯的地方後,顯得有些空蕩蕩。


    文闖懶散,陪我和謝天雲在一個套間中抽了一支煙,就找房間要睡覺。


    隻留下我和謝天雲兩人在這包間中。


    “老謝,你前麵腰疼找的是哪個師傅來著,給我推薦一下。”


    我揉動後腰,麵色抽抽的問道。


    早些年挨的毒打太多,現在每到陰雨天,渾身上下除了幾把不疼,哪兒都疼。


    謝天雲看著我笑了一聲,“我等下迴去給他打個電話,讓他來找你。”


    隨即臉色一正,“對了,我準備介紹個人給你認識。”


    我眉頭一挑,正要說話,卻被謝天雲抬手打斷。


    “羅平,我們是個官本位的社會,你再有錢,再有生意,你都需要有人。”


    “說得過分一點,不少人都說你是我的錢袋子,動你的生意就是動我的財路。”


    “商人,做到天大也是為某個或者某群人做貔貅守財奴。”


    謝天雲這話讓我一陣愣神。


    倒不是我沒有參透這個本質,隻是貔貅守財奴這句話。


    讓我有些恍惚。


    當年徐林也曾說過這樣的話,他還說自己不甘心做個守財奴,他要掙紮。


    隻是很可惜,三哥的掙紮並沒有換來一個好結果。


    我深吸一口煙,放下揉腰的手。


    “怎麽,我現在這體量,你罩不住了?”


    這是句以玩笑問出來的真心話。


    謝天雲沒有半點開玩笑的心思,他十分鄭重的點點頭。


    “沒錯,羅平,你不要裝傻。”


    “你能停下,你下麵的人願意停下嗎?”


    “皇叔和劉寶那些都不用說,還有那些個毛毅一類的年輕人,他們正是生龍活虎的年紀,你現在給他們的很多,但他們肯定滿足不了。”


    “你應該也曉得,不少人都在打著劉寶和皇叔的旗號做事,搶了不少人不少生意。”


    這是個很頭疼的問題。


    我很早就察覺到,但我並沒有太好的辦法製止。


    他們用命把我這麵旗子插穩,等的不就是今天嗎。


    “他們越猛,你就被抬得越高,你越高,他們就越猛,越多人怕他們。”


    “這看似是個良性循環,但實際上是不是,你心裏應該清楚。”


    “等你真做大那天,除非我是省一號,不然肯定兜不住。”


    我手指繞圈,片刻後輕聲問道,“怎麽,你要給我介紹個堪比省一號的人物?”


    謝天雲身子前傾,神秘一笑。


    張口吐出兩個字來。


    “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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