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讓這一刀,砍得老沙身子一矮,險些癱倒在地。


    拿刀應有殺人膽!


    徐讓不僅有這個膽,還有這個心。


    所以揪住老沙頭發的手沒有放,把鑲進老沙臉上的刀子取出來。


    一腳踹在老沙的後膝蓋,將老沙踢得再次一矮。


    同時手上發力,下壓老沙的腦袋,另外一隻手的剔骨刀靠近。


    徐讓要割喉。


    一如當年的文闖割喉劉華一般。


    就在刀子靠過來那一刻,老沙拚命低頭,用自己下巴護住脖頸。


    徐讓的刀鋒劃過,在老沙下巴留下一道深深的血槽。


    徐讓就出了兩刀,兩刀都落在老沙臉上。


    一刀沒有割開老沙的喉嚨,要了老沙的命。


    這讓徐讓有些意外,既然割不開,那就砍。


    就當徐讓揚起手來,準備再次砍老沙時。


    一隻血手,扣住徐讓的喉結。


    掐死一個人很困難,扣住喉結是最快讓人失去反抗能力的手段。


    掐住整個脖子,除非手勁大到離譜,不然遠不如三根手指捏喉結。


    扣住徐讓喉結的是徐波,這個真正意義上打過仗的老頭。


    他右手此時鮮血淋漓,今天除了他,林煜和老沙身上一寸鐵都沒有。


    他因為常年習慣,隨身帶槍。


    而林煜是個體麵人,不是街頭流氓,要在車上放卡簧砍刀來嚇唬人。


    更何況這是在他自己的地盤上,作為把南城弄到清一色的人,承平太久,完全沒有隨身帶槍的這個想法。


    可惜今晚要是有兩把槍,局麵很可能不會這麽被動。


    徐波探出手,被徐讓飛刀打落手槍那一刻,就已經失去了翻盤的機會。


    但徐波不是個一般人,他沒有死掐徐讓的脖子。


    眼神十分冷靜,如同看死人一樣看著徐讓。


    手掐住喉結往外一扯,險些將徐讓掀翻在地。


    徐讓揮砍出刀時,徐波已經鬆開手,抓著老沙的衣領後退一步。


    這並不是沒有代價。


    當時並不是隻有徐讓一個人,徐讓是帶了人來。


    徐波扣徐讓喉結,再到扯起老沙這個動作。


    他身上挨了好幾刀,最致命的一個傷口,是後肩胛處被江成一軍刺捅穿的貫穿傷口。


    拔出軍刺來時,鮮血飛濺。


    而徐波就跟沒有感受到一樣,別說身子打顫,連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江成正要捅第二刀,突然腦海中一陣眩暈。


    林煜操起巷子口旁邊,大概率是粉店的關門後留下的椅子。


    蓋在江成頭上。


    這一下把江成打得往前撲了兩步,要不是身邊有人扶著,得直接摔倒在地上。


    從下車到這巷子口,短短十多米距離之間,無人說話,無人叫喊。


    剛剛一接觸,林煜三人掛滿鮮血。


    老沙受傷最重,雙腿不停打晃,隨時都有倒下的可能。


    徐讓揉了揉喉結,拎著剔骨刀再次逼近。


    林煜和徐波架著老沙開始跑。


    在沒入巷子口那一刻,被徐讓兩刀放翻的老沙,如同迴光返照一般。


    猛地掙脫開林煜和徐波的手,將林煜往巷子當中一推。


    “老幺,跑!”


    林煜踉蹌向前撲到幾步,扭頭迴看時,隻有老沙那被鮮血糊住的後腦勺。


    兩旁鬢角已有白霜的徐波,在老沙扭頭那一刻,忽然扯動嘴角笑了一下。


    “林煜,走吧,我和老沙今晚怕是走不脫了。”


    隨即,他與老沙一樣,扭頭撲向來勢洶洶的徐讓等人。


    生死隻在一瞬,容不得有人煽情。


    林煜隻看了這一眼,淚珠如決堤之水,從眼角滾落。


    隨後頭也不迴的向著巷子深處跑去。


    最先迴頭的老沙,弓腰低頭,抱住江成,死命往前推。


    徐波沒有去管別人,他頂上了徐讓。


    雙手探出,一手製住徐讓拿刀那隻手,一手準備再去扣徐讓喉結。


    同樣的招數,徐讓怎麽可能第二次被製住。


    赤手空拳對付上拿刀的人,打過仗還是打過飛機,沒什麽區別。


    徐讓脖子晃動,空著的那隻手穿過徐波手臂下,接過被扣住那隻手中的刀。


    一刀劃落在徐波胸口。


    布料崩開,皮肉翻卷。


    鮮血潑灑間,挨了這麽多刀的徐波,終於輕哼出來。


    徐波運氣不好,今晚他對上的是徐讓。


    先前拔槍時,那一線機會,被徐讓掐斷。


    要是徐讓當時有一瞬的遲疑,害怕,動作停頓半秒。


    徐波能開出一槍來,形勢都不會這麽糟糕。


    有槍就有底氣,開出一槍來,徐讓不怕,徐讓帶來這些人也會有人怕。


    不至於現在個個都這麽悍勇,連逃都需要墊人命逃。


    徐波被劃拉一刀時,老沙已經快不行了。


    他攔腰抱住江成,攔在巷子口之前,和江成纏在一起。


    周圍人有些不敢落刀,怕砍到江成身上。


    而江成被抱住腰,因為老沙而後退幾步後站穩。


    手裏的軍刺不停劃拉在老沙的背上,一連七八刀後,見老沙還沒有鬆手,反而抱得更死。


    江成閉眼又睜開,糾結在臉上一閃而逝。


    從反手拿軍刺,刀尖向前向上,變為正手,刀尖向下向後。


    刺刀頂在老沙的後心窩,江成傾吐一口氣。


    “老沙,我不想殺你,撒手!”


    老沙滿臉是血,十根手指在江成的腰後死死扣住,聽到江成這句話,不僅沒有鬆手。


    反而更用力幾分。


    老沙與江成,同出自於長林門下,同為楚二在滇省那基業中走出來的人。


    他們之間同樣有感情。


    江成說完這句話後,手上動作停頓數秒。


    得到老沙沉默的迴應,眼中再無半點糾結。


    刺刀送入心窩,進去,拔出,再進去,再拔出。


    連捅兩刀,都在老沙的後心窩上。


    或許幾年前,林煜把江成坑去坐牢時,已經在心中選擇了林煜。


    事後江成與我講起這件事時,他麵無表情,隻是滿臉惆悵。


    “平哥,我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哪點不如老幺,為什麽要選老幺不選我。”


    “我真的真的不想殺老沙,但他非要擋我的路。”


    ‘麵紗’當中有句台詞,一個女人喜歡上男人,並不會在意他有沒有高尚的品德。


    原話是什麽,我已經記不清了。


    意思大致是這意思。


    其實不僅僅是女人,男人也一樣。


    與誰做兄弟,與這人有沒有高尚品德,如不如人,沒有太大關係。


    我和楚二這種遭天譴的爛人。


    不也有文闖和徐讓嗎。


    ……


    兩刀過後,老沙就跟泄氣的皮球一樣,軟趴趴的滑落在地。


    渾身都是老沙鮮血的江成。


    提著刺刀無喜無悲的跨過老沙的屍體,向著巷子口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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