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闖迴到賓館,自己待了片刻後。


    叫來判官和皇叔。


    這次來,判官讓手下人調了槍,劉寶還準備安排一批人過來。


    隻是這一批人,全部留在黔南州,沒有直接來林山縣。


    這是文闖留的一條底線,謝天雲要是能給個合理的交代,這批人就撤走。


    結果謝天雲沒有給,那文闖就要按照自己辦法來做事了。


    “皇叔,你在醫院看著老林,別讓他亂來。”


    老林很少說,自己要親手幹嘛幹嘛。


    他在那村子中,那些人是如何對待他,他不曾說過,我們誰都沒有去問過。


    甚至提都不曾提及。


    但從謝天雲那天把老林救出來,屁股那一灘血跡,就可想而知他遭遇到了什麽樣的折磨、


    不僅僅是身體上,更是心靈上。


    在一個村男男女女的圍觀中,遭受這種折磨,這樣的屈辱。


    如果隻是打一頓,老林都不會這樣煎熬。


    身體上的疼痛,遠遠不如心靈上那份屈辱。


    文闖擔心老林會忍不住,所以特意交代皇叔去看著老林。


    隨後他又對判官說道,“把人叫下來,不過不要帶槍,一個都不準帶,你也不準。”


    判官點點頭,說了一個好字。


    從頭到尾,文闖都沒有做錯過任何舉動。


    不管是表麵答應謝天雲,還是現在讓人看住老林。


    但事情超出他預期,隻能說是在看住老林這件事上,沒人辦得到。


    別說皇叔,就是我,是他文闖,都看不住老林。


    我們這個團夥,從來不是等級森嚴,一級一級壓死人。


    正如文闖所說,團夥之中的氣氛並不壓抑。


    也正是這種不壓抑,在關鍵時候,沒人管得住老林。


    謝天雲說的是最多兩天,他讓村子中的人,來給老林道歉。


    文闖也就隻是在等這兩天。


    同樣,皇叔也需要看住老林兩天。


    在老林準備動手那天,常德航已經下地,老林也能扶著牆走路。


    恰好那天,謝天雲的人來通知他,明天一早,村子裏麵的人會來給他道歉。


    隻是支客不來,支客會在村子裏麵的人道歉後,單獨來認錯。


    謝天雲這樣安排,是擔心好不容易答應往後放放的文闖,在看見主兇後,會忍不住動手。


    想著到時候他親自帶著支客,還有文闖要求的錢,再來找老林,把這件事徹底平過去。


    畢竟因為這件事,謝天雲有借口軟硬兼施,村子已經答應把祠堂搬走。


    折騰這麽多,終於要成了,不想再起波瀾。


    同樣,文闖也打算在第二天動手。


    那晚上皇叔坐在房間外麵抽煙,聽到身後有響動。


    他扭頭看去,發現是常德航扶著老林往外走。


    經過安嶺山莊那一件事後,皇叔成熟了很多。


    起碼,那張嘴巴沒有那麽不饒人。


    辦事起來比之前更加沉穩。


    人啊,都要有所失才有所悟,有所悟才有所得。


    也被稱之為成長。


    皇叔現在話很少,看到老林要出來,起身扶住老林。


    “林哥,你現在還是不要亂動了,缺什麽嗎,我給你買。”


    老林沒有說話,說話的是常德航。


    常德航嘴巴還沒恢複好,說話有些不利索。


    “皇叔,我們去買包煙。”


    以前皇叔就不喜歡毛毅,任敢這些,叫他哥。


    在經過安嶺那件事,我讓他幫劉寶後。


    他更是不讓,行為和心底,都是把自己放到毛毅這種位置來。


    跟劉寶小弟一樣。


    皇叔輕輕搖頭,“你們進去休息,要抽什麽煙,我叫人去買。”


    常德航正要開口,卻被一旁的老林攔住。


    老林笑了笑,指著旁邊的椅子,讓皇叔坐下。


    他屁股上有傷,坐不得。


    “皇叔,還記得我們是怎麽認識的吧。”


    皇叔吸了一口煙,吐出兩道煙龍來。


    他神色頹唐,默默點頭。


    “記得,91年年初,在大哥那個賓館裏麵。”


    “當時大哥把我放倒在地上,說要用暖瓶開水燙我,你還勸了幾句。”


    老林嗬嗬一笑,“記得就好。”


    “我現在出去,你要攔你林哥啊。”


    皇叔一口煙接著一口煙的抽,他臉上有些糾結。


    片刻後,皇叔才又梗著脖子開口,“林哥,闖哥說了,這件事你不要沾。”


    “我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老林依舊是笑吟吟的模樣,伸出手揉了揉皇叔的腦袋。


    “你知道你大哥為那樣出來吃社會這碗飯不。”


    這些傳聞,在趙三先生遠走,王大祥落幕後,幾乎是混社會的人都知道。


    所以皇叔依舊點頭。


    “知道,賣菜被皇太極打了,然後想兩個來月還是想不開,從屋頭提著菜刀去砍皇太極。”


    老林搖搖頭,“不是,他不是想兩個月想不開,是從來沒有想得開,那兩個月再養自己的手和身上的傷。”


    “羅平要是想開了,他就隻是羅平,不是那個癲瘋子,我們這些也湊不到一塊兒。”


    “皇叔,我從來不強硬要做什麽事,基本都是老板說,我照做。”


    “但這件事我想不開,老板勸我也一樣,我同樣想不開。”


    皇叔張了張嘴,卻被老林頂住。


    “你要想好了,你今天真要攔著不讓我出去,我和常德航兩個又不能對你動刀動槍,肯定衝不出去。”


    “但要不出去,我就隻能是林宏偉,不是老林,也不是你林哥。”


    “那天在村子裏麵發生的事情,會纏著我一輩子,永遠永遠都是我心頭一個化不開的疤痕。”


    皇叔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半晌,他突然抬起頭。


    “我和你一起去。”


    老林笑得很開心,跟揉小孩子一樣,不停揉動皇叔的腦袋。


    “不用了,短時間我可能迴不來,以後我不在,你自己做事要注意點。”


    “別跟以前那樣,毛手毛腳,想一出是一出。”


    皇叔還要再說什麽,但老林已經在常德航的攙扶下走遠。


    下樓後,常德航坐在主駕駛,老林在後麵,雙手撐著前麵副駕駛坐的背靠。


    雙腿屈膝跪在特意放著的一個箱子上。


    屁股還坐不下去。


    李酉一邊抽煙,一邊將團成一團的外套塞進來。


    “我一會兒還要迴去,明天要辦事,文闖肯定不會輕易算了。這是判官弄來的,查不出來。”


    衣服裹住的是兩把手槍。


    老林點點頭,最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李酉,以後就要辛苦你們了。”


    李酉悶悶抽了一口煙,“完了你們往大林鎮走,判官手下那個叫毛毅的小孩等著,直接從那邊坐船。”


    那天晚上,除了文闖,以及遠在市區的劉寶。


    所有人都默契選擇站在老林這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置大局於不顧。


    老林接過手槍後,他再也沒有洗白的希望。


    黔南州經營的這一切,化作泡影。


    但我不會怪他,文闖也不會。


    坐在病房門口的即便是我,是文闖,都擋不住要出去的老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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