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老林把煙盒留下,督促其他人上去睡覺。


    判官和劉寶早就昏昏欲睡。


    人大多都這樣,默認能者多勞,特別是自己信任的人。


    我和老林文闖等人動腦,他們自然懶得動。


    並不是他們笨,放到我這位子來,他們想明白這些,並不會比我慢。


    文闖留在下麵和我一起抽煙。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隻是各自悶悶的抽著煙。


    “文闖,你說我們現在抽身走,迴南城繼續貓著,能不能行。”


    文闖將煙頭摁滅在桌子上,輕飄飄的瞥了我一眼。


    “要是能行,你就不會問我了。”


    “老癲,你做了這麽多年大哥,你難道還不清楚,這條路就是逆水行舟,不是人心不滿足,是滿足了就離死不遠了。”


    “即便背後那個,許牧野口中,我們猜測出來的南天葉不存在。”


    “我們窩在南城不動,許仙林,羅閻良,皇太極,趙三先生,他們壯大起來,會放過你?”


    是啊,逆水行舟。


    我不拚命往前走,就隻有被水流衝得跌落懸崖,粉身碎骨。


    我呸了一聲,“什麽我,是我們,搞得像是會放過你一樣。”


    我這個玩笑沒有得到迴應,文闖這時候沒有開玩笑的心思。


    或者說,他已經鬆弛下來,不需要跟我一樣,需要開玩笑來調整心態。


    “真不用和徐林聯係一下,彼此配合一下。”


    這件事要做,是已經確定下來的事情。


    我輕輕搖頭,“操盤的已經不是我,不是徐林,是許牧野。”


    “接下來沒有任何意外,隻會是兩方人撞在一起,最血腥的廝殺。”


    我吞了吞口水,“我有預感,這一次絕對不會比菜市場那次好多少。”


    “文闖,你們又要和我拚命了。”


    文闖扭扭脖子,發出一陣脆響。


    “動手是我最不怕的事情,我就怕最後還有什麽彎彎繞繞的東西。”


    人多人少已經不重要了。


    要死的人就那麽幾個,敢拚命為了頭上所謂大哥,一句話就拚命的人也那麽多。


    該到的人都到了。


    不如打架砸場子那般聲勢浩大,但絕對十分兇險。


    我看著剛從樓上下來的老林。


    想了想,輕聲說道,“老林,你先迴去吧,這件事從現在開始,跟你沒有太大關係了。”


    “去忙物流站的事情。”


    老林張嘴,有話要說。


    但我話音剛落下,文闖就接過話頭,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


    “老林,按照你老板說的話去做。”


    “以後你隻負責生意,我們從今天開始,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都算是捆到許牧野這條船上了。”


    “你不能沾,從頭到尾,你都不算個拿刀說話的江湖人。”


    文闖這話說得有些不明白。


    特別是那句不算江湖人,落到一般混混耳中,很大概率會以為是嘲諷。


    但我和老林都聽得懂,我們也不是小混混。


    文闖和我讓老林去忙物流站,不要再繼續參與這件事。


    是因為這件事太兇險,稍有差池,大家都是萬劫不複。


    老林在事外,起碼能讓我們沒有那麽多後顧之憂。


    特別是劉寶這種,剛剛結婚,老婆還在懷孕的人。


    老林嘴巴張開又閉合,最後重重一點頭。


    “好,大哥,闖哥,你們保重。”


    老林比我和文闖都要大,我向來不喜歡他叫我哥,一直以來他都是叫我老板。


    因為需要,一直算半個江湖人的老林。


    今後要徹底告別江湖。


    起碼明麵上,會與我們做出切割,他要做一雙白手套,置辦一點跟我們沒有關係的生意。


    天邊已有晨光露出,雨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停的。


    老林踩著一路泥濘,離開這座小旅館。


    許多事的發生,不需要三五年,隻需要一個夜晚。


    短短一夜之間,我介入這場風波中來。


    並且馬上要在這場風波中,替許牧野出力。


    整個白天我都沒有睡,直到下午兩點多,我按照昨天王大祥朋友給我的電話。


    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那邊讓我再等等,一會兒會聯係我。


    直到五點鍾左右,電話鈴聲響起,那邊告訴我一個地址。


    安嶺農家樂。


    這是許仙林最近經常去,卻又不是高檔宴請場所,和他自己的生意。


    我不敢確定這是不是許仙林他們所在的位置。


    但我想,即便不是這個位置,最多再有一兩天,更甚至就在今晚。


    徐林就會鬧出動靜來,讓我知道該往什麽地方使勁。


    但在從椅子上站起來的那一瞬。


    我心中不祥的預感告訴我,這個安嶺農家樂絕對不會無事發生。


    那地方,定然有我要見的人。


    “文闖,去把人叫下來。順帶把那旅館老板也叫下來。”


    這種小旅館配個電話,大多數都是和雞頭聯係。


    客人開好房,有需要他就打電話給雞頭。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這個電話一直被我霸占。


    期間更是跟土匪一樣,直接把旅館門給關了。


    被我們整得沒生意的的旅館老板,早早開了一間房睡下。


    連帶期間要來打電話的客人,都被文闖勸退。


    確實影響了生意。


    所以當他下來時,我從手拿包中抽出好一遝錢放在櫃台上。


    “老板,安嶺農家樂你知道在什麽地方嗎?”


    原本有些戰戰兢兢的旅館老板,看到錢時,瞬間兩眼放光。


    “知道知道,從城南那條出市去省城的大道,第二個路口走那條小路,直走不拐彎,開車半個小時就能看到那個農家樂了。”


    我點點頭,帶著文闖等人離開。


    我沒有立馬帶著人去安嶺農家樂,而是先帶人去加了汽油,又在市場買了幾把掛鎖,鐵鏈。


    要是那邊真有皇太極或者趙三先生等人,我打算等到深夜,從外麵鎖上門,直接一把火給燒了。


    這個屁股,許牧野肯定會擦。


    既然他兜底,我沒有必要帶著人往裏麵衝,真刀實槍去幹,大家都是肉體凡胎。


    刀砍槍打,說死就死。


    同時也把判官帶來那個帆布袋子中的槍,分了下去。


    這次沒有囑咐他們,大家都不是剛出來玩的小混混。


    晚上七點多,我們按照小旅館老板的指引,趕到安嶺。


    同時也有些鬱悶。


    這不是個農家樂,這是個山莊。


    房子都有七八座,我買的掛鎖和汽油,都不夠。


    也不知道人在哪裏,該燒哪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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