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很沒頭腦。


    因為我和徐林之間,從始至終都沒有他許牧野的身影。


    即便是趙三先生來挖苦一般的問我,為什麽和徐林分道揚鑣。


    也沒有他許牧野來問,顯得這麽突兀。


    毛尖茶送上桌來,他先是給自己倒了一杯,隨後又給我倒了一杯茶。


    從原先那動輒指使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來看,他並不像是個會為我倒茶的人。


    “說說,為什麽和徐林分道揚鑣。”


    這是他第二次開口問,我輕輕抿了一口茶水,有些不自在的扭扭頭。


    “你和徐林什麽關係?”


    許牧野眉頭一挑,裝作生氣的反問。


    “你看你,一開始說自己沒話找話,正到我把話題找好問你,你又反問我,這怎麽聊嘛。”


    見我閉口不說話,許牧野倒也沒有強逼,而是一口將茶水喝完後淡淡迴答道。


    “不是一般關係,他的事情我都知道。”


    我眯了眯眼,有些不相信。


    “那你知道他最近在幹嘛嗎?”


    許牧野點點頭,風輕雲淡的說道,“知道,到處做項目嘛,隻不過這些項目最後都會爛尾,或者隻有個樣子。”


    我被他這句話嗆得說不出話來。


    當初謝天雲跟我說這件事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家裏客廳不夠保險。


    特意將我拉到他書房中說。


    如今這個許牧野,說起這事來,跟說徐林今天早上吃粉,是脆哨還是軟哨一樣。


    (哨子,吃粉麵的澆頭,脆哨是貴陽特色,軟哨一部分地方吃)


    壓根沒當迴事。


    “我不僅知道這個,我還知道這些項目拿的是什麽錢來做。”


    我不敢再做出之前那種輕鬆的模樣,將交叉放在桌子上的手收迴來。


    “牧野大哥,你既然知道得這麽清楚,那你還問我為什麽和徐林分道揚鑣?”


    許牧野嗬嗬一笑,“怎麽,害怕了?”


    我猶豫了一下。


    最終輕輕搖頭。


    “橫豎不過是個槍斃,我身上的事情,槍斃早就夠了。”


    “要是能一步登天,我肯定沒什麽好害怕的。”


    頓了頓,我無聲歎了一口氣。


    “隻是有句老話叫,士為知己者死,我即便是個死士,也應該知道要為什麽事情去賣命吧。”


    “徐林當初要我給他做件事,那件事他說得風輕雲淡,但從別人口中了解後,我才知道那是賣命。”


    “我不安逸他。”


    許牧野微微挑眉,“說詳細一點。”


    我猶豫片刻,左右看看,發現沒人注意這裏後。


    將和徐林之間,為什麽走到分道揚鑣的事情一一說出口。


    最後,我任就用了同一句話結尾。


    “所以,我不安逸他。”


    這些話我沒跟謝天雲袒露過。


    因為他和我不一樣,他不是個江湖人。


    不知道我這種人,獲得的每一分利益都是靠拚命獲得。


    有足夠大的利益,我從來不介意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去耍。


    隻是當初徐林要我介入這件事的時候。


    他給我的感覺,是既要提著腦袋去給他賣命,又不給我利益。


    就連那天他來找我,都沒有否認,那件事那麽危險。


    要是他否認辯解一下,說那件事沒有謝天雲說的那麽兇險,或許最後都不會鬧到彼此反唇相譏的地步。


    整件事中,徐林給我的感覺太複雜。


    他要是不把我當人,隻要我賣命,為什麽要給我物流站。


    他真把我當老弟,又為何要這般算計?


    原本這些事都壓在心中,和徐林分道揚鑣,是最後各自默契的選擇。


    結果已定,無需多說。


    今天遇到這個許牧野,幾句話間,反倒是讓之前壓下去的疑惑,再度升了起來。


    既然許牧野這麽清楚徐林在做的事情。


    那你清不清楚他這個人?


    我抬頭看向許牧野時,他正在把弄著茶杯。


    見到我這詢問一般的目光,他眉頭微微皺,將手中的茶杯放下。


    “人都是複雜的,其他事我不敢說,但這件事,老三對你肯定沒有惡意。”


    “隻是有些事,你能力不夠,不應該跟你說,但又真的想拉你一把。”


    我敏銳的察覺到,許牧野對徐林稱唿的變化。


    老三。


    這是一個極度親昵的稱唿。


    隻是許牧野說出來的話,讓我更加生氣。


    “牧野大哥,你能和徐林相交,自然也是個人物。”


    “人與人之間,隔著各自的胸膛,誰敢輕易相信別人,這不是小事,是關係到命。”


    “還不是我羅平一個人的命,是我和我身後,一大群兄弟的命。”


    “豈能因為他嘴巴說,對我沒有惡意就信嗎。”


    頓了頓,我眉宇間戾氣一閃而逝。


    繼續說道,“再說了,我能力不夠,又何必找我,想拉我一把,為什麽又不明說?”


    我羅平不是個好人。


    但我不爛酒,不吹牛……不在文闖之外,其他人麵前吹牛逼,更不吸毒。


    難不成你徐林要拉我一把,把事情告訴我,我轉身就要跟整個南城的人說,你徐林要幹嘛要幹嘛啊。


    即便是如今分道揚鑣,他徐林要做什麽事情。


    除開文闖和老林,其他人我一個字也沒說過。


    許牧野盯著我看了片刻。


    他的目光很複雜,良久,他才輕聲說道。


    “你場麵上那個靠山,其實說得不全對。”


    “人都會因為自己的位置,變得目光短淺,太矮,覺得一塊石頭落下就是天塌了;太高,天都塌了還以為隻是掉下來塊石頭。”


    “這不是什麽大事,還不至於需要史書來清算。”


    這一句我沒聽懂,似是而非的話後。


    許牧野莫名其妙歎了一口氣。


    “說到底,老三還是不願意,不相信我。”


    “不過也是,他久在粵省,知道我麵對的是誰,贏麵不過在三七之間,我占三成。”


    我正要開口問,許牧野忽的從站起身來。


    淡淡說道,“這錢,不是別個要,也不是從那賬麵上洗出來分給場麵上上下下。”


    “這錢是我要用,我剛經曆一次失敗,需要錢,需要大錢。”


    “所以才出現這麽多事,老三去承包這些項目,從庫裏把錢調出來。”


    許牧野這一句話,直接把我給鎖喉了。


    幾度張嘴,卻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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