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成對我的報複很簡單。


    同樣很有效。


    讓我備受煎熬。


    他翻來覆去問一些狗屁問題,從中午一直問到晚上。


    他知道我很想去探聽老孫的事情,很想知道具體是個什麽情況。


    所以他今天親自上門,抱著了解情況的目的。


    來好好欣賞我這如同熱鍋上螞蟻一樣的窘態。


    他能做的自然不止是這些,如果謝天雲沒有表態,沒有親自出麵把劉局長擋迴去。


    他今天或許會做得更過分。


    他知道這些事情,我即便沒有親手做沒有參與其中,但肯定是知情者,是授意者。


    兩天時間,除了文闖和老林一個不留全部走了,他用屁股想也能想出來。


    現在這情況奈何不了我,但他可以惡心我,可以看著我坐在沙發上如坐針氈。


    就跟去動物園看猴子一樣。


    夜色再次籠罩這片大地,趙元成收起他翹著的二郎腿,終於有了起身告辭的樣子。


    “羅老板,當心了,要是下一次我找你其他人了解你情況,那就不好了。”


    我嗬嗬一笑,扭過頭什麽都沒說。


    他這話是下一次我可能是死者,他去走訪別人來了解我情況。


    問個話,了解情況,用不到他這麽一位副局長。


    但要是我死了,我想他肯定勤勤勉勉,奔走在第一線。


    放鞭炮可能影響不好,喝幾杯小酒是肯定的。


    趙元成走後,我沒有出去打探消息,隻是在客廳靜靜等著。


    之前老林和文闖已經出去打探消息,現在都是晚上,我再趕出去也沒多少用。


    晚上十點半左右,文闖和老林先後迴來。


    文闖臉色鬱鬱,陰沉著一張臉啥話都不說。


    在我們這群人中,除了我以外,和文闖關係最好的不是皇叔劉寶老林們這些人。


    而是孫立陽。


    我手上的肉食供應,幾乎是他們兩人一手搭建。


    共事最久的就是這兩人。


    如今王大祥亡命天涯,孫立陽一夜之間天人永隔。


    他內心肯定不好受。


    老林放下水杯,豎起三根手指。


    “三槍。”


    “沒有一槍是多餘的。”


    “兩槍胸膛,一槍打在臉上射進腦子裏麵,老孫哼都沒有哼一聲就死了。”


    兇手是誰,我們誰都沒有討論。


    因為我們誰都清楚。


    如今這個關口,我和趙三先生恨不得做個鵪鶉,把腦殼都縮在翅膀下麵。


    恨不得是所有人都想不起我們來。


    王大祥遠走,李如來腦殼都挨了槍子,文闖就在我身邊。


    剩下能殺人敢殺人殺得這麽利索的,隻有天子了。


    老林今天難得沒有囉嗦,說完那三句話後閉上嘴,三個人一起悶悶抽煙。


    除了文闖,我和老林都有些害怕。


    事情越鬧越大,逐漸完全脫離掌控。


    繼續還是停下,由不得任何人,除非天子現在站出來引頸就戮,不然事態還會往更加糜爛的方向發展。


    老林摁滅煙頭,“我去場子拿槍。”


    我們身上有手槍,在場子裏麵一直藏著幾把長槍。


    這是製式槍支,加上太大,不好帶在身上很少動用。


    文闖眼簾下垂,耷拉著眼皮輕聲問道,“老癲,王天天怎麽樣?”


    我明白文闖想要幹嘛。


    半點猶豫都沒有,直接搖頭。


    “文闖,我們現在剛從爛泥巴池子裏麵爬出來,千萬不要一腳再踩進去了。”


    “還有,王天天和我們以前整的那些人不同,他這幾年經曆的可能是我們一輩子都不會經曆的東西。我甚至懷疑這個雜種有點瘋,說自己是老天爺的兒子,運氣好,他這個瘋批模樣,子彈打過去都不一定躲。”


    文闖默默地看了我一眼,沒有接著往下說。


    隻是再次點燃一根煙,一口接著一口的吸著。


    片刻後,老林提著一個大袋子上來。


    文闖嗬嗬一聲輕笑,“日他媽,活了快要三十年,還是第一次被人攆得跟喪家犬一樣。”


    老林笑了笑,“沒那麽嚴重,拿槍過來也是以防萬一。”


    “別忘了,這不是無主之地,我們腳底下踩著地,頭上也是有天的。”


    “看上去趙元成今天幸災樂禍,實際上他現在可能急得瞌睡都睡不好,場麵上的人不會允許繼續這麽亂下去。”


    “剛才出去的時候聯防隊和公安到處都在搜查,這個天子要麽跑了,要是還在南城裏頭,絕對會把他找出來。”


    在這一點上,我和老林的觀點保持一致。


    有些東西容不得半點挑戰。


    觸其虎須就要做好承受粉身碎骨的這個代價。


    可惜,這世上總有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


    不是每個人都能以常理度之。


    在李達和老孫之前,隻有我們幾個人叫王天天叫他天子。


    即便是這樣叫,也抱著幾分戲謔和挖苦。


    在他犯下第三起命案後。


    天子不僅是我們這樣叫,其他人也都這樣叫。


    語氣中再無戲謔,唯有幾分畏懼。


    時運在他不在旁人,當真有幾分擋路者死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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