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林手上缺人,起碼在南城缺人。


    今後這條連接湘省的道路,修建在南城,來往貨流量吞吐會十分大。


    如同沿海好發展一樣,交通永遠是發展的第一要素。


    其次才是看當地有沒有資源。


    幾年前許仙林走了一步臭棋,先是與我交惡,隨後又在盛唐大酒樓包廂與王大祥翻臉。


    緊接著羅閻良和趙三先生半年為磨一劍,一招要了他一條手臂。


    隨後與羅閻良結盟的趙三先生,一路扶搖直上。


    許仙林已經處在下風的位置,不然年初的時候,他不會找上我。


    我當時準備答應,不過被徐林說了一番後,我選擇了拒絕。


    如今看王大祥這個架勢,多半是又和許仙林扯上關係。


    湘省那邊不僅有趙三先生,還有羅閻良,以及承建這條公路的湘省老板。


    遠不是王大祥一人能應付得過來的複雜關係。


    他決定動手,很可能是和許仙林達成了某種協議。


    王大祥抽了一口旱煙,臉上有股說不出的憂愁。


    “以前剛出來玩的時候,就經常聽那些老輩子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當時我隻覺得那些人倚老賣老,淨說些玄乎的話裝逼。都拿刀出來砍人,指不定哪天就要吃槍子,死都不怕還有那樣身不由己的。”


    頓了頓,王大祥臉上閃過一抹嘲弄的笑容。


    “到今天我才發現,這些老輩子說的話有道理啊。”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張了張嘴,最終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句話王大祥重複了兩遍。


    他沒有跟我解釋,為什麽會和許仙林扯上關係。


    站在他的視角,許仙林險些害死我,最後還在酒樓包廂中給我難堪。


    他是我結拜大哥,這幾年一同經曆了如此多風風雨雨,從任何方麵出發,都不應該跟許仙林染上關係。


    他沒有跟我解釋,因為他知道我能理解。


    最終,我沒有勸阻,隻是輕聲提醒道。


    “許仙林這個人,比羅閻良和徐林這些,更加沒得底線,跟他一起做事,就真是與虎謀皮。”


    “萬事當心。”


    王大祥點點頭,“我心中有數,你去忙吧。”


    我最後看了王大祥一眼,轉身下樓。


    這幾年來王大祥已經很少再出風頭,原先有意無意抬我,後麵是全身心抬李達。


    或許洗手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盤旋了許久,隻是到那時候才跟我說出來。


    他的出發點也很簡單,即便是不在這個江湖混,以後難免會遇到事情。


    我和李達要是在,他也就多了兩張平安符。


    就和當初在江縣辦梁小波時,他說的那句,隻有我願意放手。


    老林和文闖他們沒有倒下,我也就不會遇到多大麻煩一個道理。


    二胡被殺,鄭建國和林原生的死,還有前幾日的李達。


    一條條人命壓在他身上,不管是事實還是心理,要是沒有個交代,王大祥都過不去這一關。


    這個原本馬上就要退出江湖的老混子,在臨門一腳時,又被拉了迴來。


    萬般天注定,半點不由人。


    王大祥帶著人離開南城時,我站在三樓上看著。


    或許在今夜,也或許在明晚,湘省冷城那地方,會有一場血鬥發生。


    至於結果如何,那就隻有天知道了。


    文闖站在我身後,輕聲詢問道,“我們不幫王大祥嗎?”


    南城這個齷齪橫生的江湖中,能夠值得文闖敬重的人不多。


    我和他是兄弟,他對我沒有敬重。


    唯有王大祥,這個最初進入我們視線時,還是敵人的人。


    能讓文闖有幾分敬重之情。


    我輕輕搖頭,“他不會答應的,王大祥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自從南城這條路開始修建後,我們這些人之間的打打殺殺,就不是以前那麽簡單。”


    “王大祥要是弄死趙三,弄死羅閻良,那是震動南城的大事。因為他們身上牽扯著太多生意,太多場麵上的人物。”


    這也是我和趙三先生,到如今都沒有公然撕破臉,最重要的原因。


    我們的生死無人在意。


    但現在這個關口,我們不能死,不能出現意外。


    因為南城方方麵麵正在建造,正準備發展的生意,間接或者直接,都在我們手中。


    要死也得等這個關口過去之後再死。


    文闖眼睛不停眨動,片刻後才輕輕說道,“大王這是抱了死誌啊。”


    我搖搖頭,“死誌談不上,隻是真要做成了,他會麻煩纏身,即便手腳幹淨,不留下證據,估計都要去躲災。”


    “還有,不是有許仙林在前麵頂著嗎,又不是他一個人做這件事。”


    文闖沒有我這麽樂觀,“趙元成不借機發揮?”


    這個‘醋壇子’,在這南城一畝三分地上,沒事還好,有事落在他手裏,還真不好說。


    我眉頭微微皺起,這些事情,我不敢確定。


    李如來背了太多王大祥那邊的人名,李達的死,已經成了壓垮駱駝最後的那根稻草。


    王大祥現在就是一輛沒有刹車的汽車,一旦啟動,要麽撞得擋在前麵的人粉身碎骨,要麽將自己撞得支離破碎。


    這是我無法左右的事情。


    文闖沒有在這邊睡,而是去了春彩以前的小店。


    如今,我也沒心思關注文闖會不會睹物思人。


    能夠料想到,王大祥真不顧一切,殺了趙三先生,殺了羅閻良。


    我即便就在這南城坐著,也會有一口黑鍋扣下來。


    因為我和王大祥的關係,大家都知道。


    唯一能將我摘出去的舉動,隻有現在立馬通知謝天雲。


    王大祥前腳走,我後腳就給他賣得一幹二淨。


    我無奈歎息一聲,我跨不出這一步。


    這麽多年來,我要說我是個有底線的人。


    跟站街的嬢嬢說她有處女膜一樣,貽笑大方。


    但賣批的嬢嬢都曉得給自己腳踝,腰杆上係根紅繩。


    我豈能沒有。


    拋開以前敵對時候不談,從結拜那天一個頭磕在地上開始。


    王大祥沒有半點對不起我。


    即便會有黑鍋,會讓我的處境十分惡劣,即便會壞了我和謝天雲本就不厚的交情。


    我依然做不到轉身就把王大祥給賣了。


    我抱著滿懷心事,迴到房間中睡下。


    隻是並沒能睡著,一直躺在床上不停抽煙。


    心中念頭繁雜,明知道事情不會因為我翻來覆去的想變得好起來。


    可我依舊控製不住自己,會去不停的想。


    窗外月光從窗戶透進房間。


    月照南城,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不僅王大祥趕去湘省會有事情發生。


    我這邊同樣也有事情發生。


    就在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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